盛喃是被嘈雜的電話聲吵醒的。
她睜開被光灼得酸澀的眼皮,眼前就迎來了一片燦金潑紅。模糊的景物輪廓里,盛夏的田野被風載著,從窗外飛馳而過。
盛喃眨了好幾下眼,才在逐漸清晰的視野里確定自己沒瞎。
沒瞎啊。這可太遺憾了。
不然她就能請個漫長的病假,提前結束她這趟奔赴遠方不知名小城市的「高四」復讀之旅了。
盛喃嘆了口氣,慢吞吞抬手,掰下自己扣在腦袋上的白色大耳機。
被降噪音樂屏蔽掉一部分的嘈雜瞬間湧進耳朵,第一秒,盛喃就有種被身旁的「聲浪」拍在了高鐵車窗上的錯覺。
很難想像,這種功勞竟然可以歸功於一個人。
一,個,人。
盛喃沒表情地扭頭。
「功臣」就坐在她身旁的座椅里。應該是她睡過去的某一站上來的大叔,西裝領帶大皮鞋,舉著手機的手腕上還晃著亮晶晶的金表,只差把「成功人士」四個字刻在腦門上。
與盛喃緊鄰,大叔高翹起來的二郎腿正在一上一下地晃,最神奇的是晃動節拍竟然還能合上他洪亮高亢的電話演講——
「行吧,小林,就這麼辦,好吧?」
「這種事以後就不要問我了,兩千萬的小項目,多沒意思嘛。」
「宋總?宋總那邊我前幾天吃飯通過氣了,這點面子他還是會給我的哈。」
「……」
盛喃轉回頭。
在想像完自己化身正義女俠,嚴詞呵斥對方此種無良行為之後,盛喃又慢吞吞把大耳機扣了回去。
路見不平挺身而出顯然需要資本,勇敢的身體或者勇敢的心。
——她都沒有。
但凡有一丁點,她現在應該就不會坐在這列高鐵上了吧。
想到這個問題的盛喃被耳邊聲浪壓迫的胸口更氣悶了,像是叫什麼哽住似的,她低頭悶了會兒,把手機從口袋裡勾了出來。
一打開就是個聊天框,最上面備註有點長。
【充話費送的哥哥】。
盛喃眼皮耷下去一點,手指在鍵盤上輕敲起來。
-在嗎
-在嗎,哥哥
-在嗎,親愛的哥哥
對面還是沒理她。
盛喃不死心。
-親愛的哥哥,您的妹妹正一個人在高鐵上孤獨地聽歌
-知道是什麼歌嗎
-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唱給你聽
-咳咳
遠在首都三W基地里,正在排位的盛笙瞄了一眼手機。
親妹妹蔫裡帶二的德性他是了解的,不過看到那句打字發出來的清嗓子的擬聲詞,他還是沒忍住笑了下。
「笙哥,誰的消息啊?」
「盛喃,」盛笙說,「說要給我唱歌。」
「咱妹妹啊……啊?唱什麼歌?」
「我靠排位呢,別聊了兩位大爺,」訓練室斜對面哀嚎:「笙哥笙哥笙哥我要死了!」
「死不了。」
盛笙的注意力轉回遊戲。
等一局結束,他才拿起手機。重新亮起的屏幕上掛著幾條新消息。
-小白菜呀
-地里黃呀
-兩三歲呀
-。
-。。
-。。。
-盛!笙!
-你真的忍心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看著你唯一的、親妹妹、被發配邊疆?!
看到最後兩句,一點緊繃在盛笙眼角鬆散開,他輕笑了聲。
「叮鈴鈴——」
高鐵到站開門的聲音里,盛喃的手機在兜里一震。
盛喃耷著的眼皮拎起來點,她拖著行李箱邁上站台,從兜里摸出手機。懷揣著對自家親哥哥最後一絲人性的幻想,盛喃點開了屏幕。
【充話費送的哥哥】:不忍心。
【充話費送的哥哥】: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吧。
【充話費送的哥哥】:[微笑]
盛喃:「…………」
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盛喃沒表情地輕磨著牙,拖著行李箱沿站台往外走。
無形的熱浪撲面,風裡纏綿著細碎的分辨不明的花香。盛喃胸口那點憋悶的情緒好像被花香吹散了一點,她輕吸了口氣,正準備緩緩吐出。
「嗡嗡。」
手機突然持續性地震動起來。
盛喃下意識地接通電話,等看清來電顯示是「爸爸」的時候已經晚了。
對面先開的口:「到站了?」
盛喃憋著那截沒吐出的氣:「嗯。」
「那回住處吧。照顧你的阿姨姓趙,你禮貌點,要聽話。等休息幾天,最晚下周去學校報到。」
「……」
「盛喃?」
「……」
「盛喃,爸爸在跟你說話,你應該回答。」
「……」
站台上,從很遠的地方吹來的風裡,花香不知道什麼時候散盡了。
盛喃張了張口,感覺嗓子被太陽烤得喑啞:「我不想復讀。」
「那你想做什麼。」對面的男聲很平靜。
盛喃沒說話。
「你還不知道你想要什麼,」盛天剛說,「所以你要聽話。」
盛喃低頭看著腳尖:「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但我知道我不想要什麼。」
「還是不想復讀?你已經18歲了盛喃,你不能這麼任性。」
「換一個也行。」盛喃低著聲,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菜市場裡有商有量的大媽。
「換什麼?」
「我有過一個媽媽就夠了,」盛喃張了張口,聲音被太陽烤得乾澀,「我不想有第二個。」
「——」
耳邊的風聲好像都突然沉默。
很久以後對面似乎嘆了口氣,也可能沒有,只是她的幻聽。
「盛喃,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你先準備上學吧。」
盛喃攥緊手機。
盛天剛:「聽話。」
盛喃的手握得發白,她感覺剛剛沒吐出去的那口呼吸就要把她鼓起來、鼓得炸開了。但是它沒有。它好像就偷偷地,悄無聲息地泄掉了,躲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裡。
在沉默里盛喃聽見通話結束的聲音,像抽走了她的最後一絲力氣。她把手鬆開,慢慢垂回去。
拖著行李箱有氣無力地轉進站內的時候,盛喃看見擦肩而過的落地玻璃門上的影子。散著半長發的女孩掛著大大的耳機,杏眼耷下一半,身上穿著小白T和淺藍色背帶短褲,還有雙大蝴蝶結帶子繫著的小白鞋,從頭到腳連頭髮絲都乖得不行。
「聽話」。真聽話。
這麼聽話不也是小白菜嗎,還是顆被曬蔫了發配邊疆的小白菜。
盛喃感覺看見自己的白菜葉子都要耷拉下來了。
拖著行李箱走出檢票出口,剛邁出一步,盛喃就聽見旁邊站著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好帥啊。」
盛喃一頓。
曬蔫了的白菜葉子慢慢抖擻著支棱起來一點。她慢吞吞假裝無意地瞄過去。
然後就看見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其中一個捧著手機給另一個人看,戳著屏幕興高采烈。
盛喃失望轉回。
剛巧這一秒,那個明顯外放的手機里傳出深情的女聲——
「哥哥,是上天送你的一封情書。」
「……」盛喃懵住,回頭,「?」
你再說一遍,我保證不打死你。
然後大概是一段可以猜測的帥哥剪影后。
女生A:「嗚嗚嗚我也想有個哥哥。」
女生B:「嗚嗚嗚嗚我也是。」
盛喃麻木地走出去一兩米,外放帥哥視頻的最後一句溫柔男聲還是被風吹到她耳旁:「乖,妹妹。要聽話。」
「——!」
盛喃表情一秒就繃住了。
聽話聽話聽話聽話……
聽個頭的話!
她不!
盛喃此刻感覺積攢了18年的勇氣終於匯聚一身。她像個女俠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坐進了計程車裡。
司機問:「小姑娘,去哪兒?」
「就去你們這裡——」女俠遲疑了下,聲音小下去,「最叛逆的一條街吧。」
司機:……
司機:?
在司機從後視鏡關懷投來的「這孩子是不是出站時候撞門上了」的目光里,計程車開了出去。
安城是個一線地級市下轄的,人口不多不少的,好像要什麼都有又好像要什麼都沒有的,小縣城。
簡言概括,小城。
就這麼一個巴掌大的小城市,盛喃被計程車司機帶著三繞兩繞的,等抵達傳聞中安城最叛逆的一條街的時候,盛女俠還是感覺自己積攢了18年的勇氣已經漏完了。
但話都放出去了,她實在沒好意思重新報一遍住處地址。
於是盛喃下了車,拄著行李箱,茫然地站在灰撲撲的街前。
密集的店鋪,交錯的攤位,行色匆匆的提著大小袋子的路人。
這條街怎麼看怎麼像個……
盛喃退了一步,仰頭,看見了街邊立著的牌子。
【盛大農貿市場】。
盛喃:…………
還真是個菜市場。
所以是誰跟她說小城都民風淳樸善良熱情的?
盛喃拄著自己雪白色的小行李箱,在路過的各異的目光審視里堅持了數秒,到底沒扛住,內心的女俠早拋下她跑個沒影,她自己拽著箱子連滾帶爬地撲進了街外左手邊的第一個店裡。
連門牌都沒看清。
不過餘光里,她記得自己瞄見了一個燈箱。
就,五顏六色的,轉來轉去的,好像只有在本世紀初背景的電視劇里才能看到的那種燈箱。
「歡迎光……」似乎是被她進來的動靜驚了一下,站在門口收銀台後的小哥茫然望她,「光臨black髮廊。」
理髮店。
站在店門內的盛喃恍然,這一刻福至心靈,明悟天降——
還有什麼比換個叛逆的髮型更叛逆的事情?
小哥適時回神:「請問您是要做頭髮嗎?」說話時候他還瞄了一眼盛喃的行李箱。
畢竟這玩意出現在理髮店的概率,確實應該不高。
「是。」盛喃繃住。
「好的。今天店裡客人比較多,可能需要您稍等一會兒,我先安排同事幫您洗頭。」小哥朝店裡示意了下,走出櫃檯。
盛喃拖著箱子跟過去。
店裡有兩位正在剪髮的理髮師,還有兩個年輕女孩並排坐在等候區的沙發里。髮廊特有的那種低低的潮濕氣息,隨著盛喃步伐深入,慢慢浸潤進她每一個毛孔里。涼沁沁的,閉上眼就會像誤入了曠野,山谷或者森林。
盛喃就恍惚了一小會兒,回神時她已經站在理髮店的洗髮區。
可能為了客人隱私,這裡的洗髮躺椅之間還掛著遮擋的拉簾,配合燈光昏暗,怎麼看怎麼怪怪的。
……就是讓你有種躺上去一覺醒來腎就沒了的感覺。
盛喃露出了一點遲疑。
就在這遲疑的幾秒里,櫃檯小哥已經把她交給了同事。
盛喃心裡輕慌了下:「那個,我不急的,讓前面的客人先來吧。」
櫃檯小哥:「沒關係,前面的客人已經在剪了。」
剪什麼,腎嗎。
盛喃對著櫃檯小哥和藹的笑容,到底沒能問出口,只是弱弱地示意了下途經的沙發上的兩個女生:「那她們……」
盛喃指過去才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這邊,眼神里壓著莫名的雀躍。
盛喃:?
合夥黑店嗎?
櫃檯小哥已經轉回來,笑得好像有點無奈:「她們是陪朋友來的,不剪髮。」
「這樣啊。」盛喃掙扎失敗,認命地把行李箱放好,磨磨唧唧地躺上洗髮躺椅。
「耳機,需要摘一下。」給她洗頭髮的是個年輕男生,一直不好意思和她對視,就算不小心目光碰上,也會第一時間挪開。
作為資深顏狗,盛喃的人生技能點可能全點在「如何自然地和男生對視」這方面了,她點了點頭就把耳機摘下來,抱在身前,到躺椅上坐下來。
這個躺椅對她來說有點……高。
盛喃踮著腳坐上去的時候還沒感覺,但當躺椅下半段平抬起她的小腿,盛喃晃了晃小白鞋,迷茫地看著腳尖到踏板的遙遠距離。
這玩意設計得是不是不太符合人體工學?
拒絕承認是自己短一截的盛喃很快忽略了這個問題,她圍著理髮毛巾,平躺下去。
「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店裡嗎?」洗髮小哥向她發出對話邀請。
盛喃:「嗯。」
「是朋友介紹您過來的?」
「不是,」盛喃有點懶得想謊,所以就很誠實地說了,「計程車司機送我來的。」
這個答案顯然在洗髮小哥理解範圍外:「…司機推薦您的?」
「也不是。」
洗髮小哥看下來的眼神充滿了真誠的求知慾。
盛喃抿了抿唇:「我跟他說送我來你們城區最叛逆的一條街,他就把我送這兒了。」
「……?」洗髮小哥雖然不懂但大為震撼,好半天才回過神,「啊」了一聲。
盛喃不想接收對方關懷弱智人士的眼神,索性抬起手機,騷擾她遠在F大的髮小兼死黨,談梨,順便尋求一下建議。
畢竟在叛逆少女這方面,沒人比梨哥更專業。
可能是有事,談梨沒回消息。盛喃把手機放去一旁。
等這漫長的洗髮接近尾聲,盛喃謝絕洗髮小哥的幫忙後,慢吞吞地坐在那兒揉著頭髮。對方站在椅旁繼續搭話:「請問您要做剪髮還是燙染?」
「染髮,吧。」
「那您想染什麼顏色呢。」
盛喃正耷著眼走神:「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家有兒女》的台詞一不小心就禿嚕出來了。
「……」洗髮小哥,「?」
「噗。」
一聲沒憋住的笑,從旁邊的帘子後面傳出來。
盛喃揉頭髮的手停住,僵硬回頭。
她聲音不高,只是沒想到旁邊從她過來就好像沒有過動靜的帘子後面竟然還藏了大活人。
而且還是兩個。
帘子是被洗髮躺椅上爬起來那個扯開的,是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大哥,笑得很憨厚,忍都忍不住的那種:「這是哪家跑出來的小姑娘,怎麼說話這麼好玩。」
你才好玩。
盛喃因社死而短路的大腦緩慢開機。但她沒敢吱聲,慢吞吞繼續給自己擦頭髮,妄圖把這段痛苦回憶從腦海里擦去。
旁邊洗髮小哥意外:「店長,您不午休了?」
「不睡了,笑醒了。」店長大哥揉了揉頭,「我給這小姑娘弄頭髮吧。」
盛喃僵了下:「那個,我可以先想想嗎?」
「當然可以。」店長笑了。
「謝謝。」
店長從躺椅前下來,然後好像想起什麼,轉頭看向最裡面:「哎,你什麼時候開始啊。」
「不急。」
聽見這聲音,盛喃擦頭髮的手再次停下。低垂著的眼睫毛也輕輕拎起來。
這個聲音,講道理,有點好聽。
用「有點」形容它其實都有點昧良心,準確說是盛喃在日常生活里很少聽過的,乾淨,低而清冽,又透一點散漫少年氣的微啞撩人,即便是在這個空氣也浸潤著潮濕的髮廊里,都叫人聽得毛孔都得了安撫似的熨帖。
沒錯。
聲控一般是顏狗的附加項。
盛喃忍了忍,但沒忍住,借著擦頭髮的毛巾和碎長發的有利遮掩,她朝聲音的來處看過去。
聲音的主人坐在洗髮躺椅最頭上的轉凳里,就是洗髮小哥的那個位置,長長的腿屈折起,腳勾踩在踏板上,他半低著頭玩手機,棒球帽沒壓住下面的碎發,很散漫地垂下來,就著低頭的動作,半遮了眉眼。
於是看不太清五官,只看得到皮膚是冷淡的白。
盛喃的視線往下落了一點,到他托著手機的手指上。
這人戴了一副黑色皮質的半露指手套,沒蓋過指骨,露出修長漂亮的手指。
盛喃很難想像一個男生的手可以用漂亮形容。
這一刻她好像順便覺醒了前面18年都沒發現的、顏狗的另一個附加項:手控。
嗚嗚真好看她也想……
盛喃的目光被擋住了一半。
是方才就坐在沙發上的那兩個女生。
雖然只是背影,但盛喃還是看出了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和激動。
到此刻盛喃才突然明白:剛才洗頭髮前她看兩人時,對方看的並不是她,而是她身後一直拉著的帘子里的動靜。
果然人類的審美大同小異。
盛喃剛想著,手裡手機嗡嗡一震。
她低頭。
【梨哥】:怎麼突然想起染髮了
【梨哥】:不怕你爸說你?
盛喃慫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撿起手機,輕快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內心。
-不重要了,現在更重要的是我剛剛在髮廊里看見了一個
字敲了一半,盛喃遲疑住。
按照剛剛的畫面,盛喃在內心做了一個簡單的判斷,於是繼續敲字。
-一個托尼老師
【梨哥】:……
【梨哥】:在髮廊里看見托尼老師,這件事有什麼值得「重要」的?
-這個不一樣!
【梨哥】:哪裡不一樣
盛喃想了想,鄭重敲字。
-他穿得很便宜,但長得一副很貴的樣子。
對面沉默數秒。
【梨哥】:清醒點,你去的是理髮店,不是鴨店。
盛喃:「……」
那還真是。
有點遺憾哦。
盛喃正在內心斥責自己的不道德想法,就聽見耳邊搜尋回來的害羞又大膽的女聲。
「你好,我們想加一下你的微信,可以嗎?」
盛喃好奇回眸。
此時她才發現,玩手機的少年從帘子掀開以來,好像也一次都沒露過全臉。
這人的頭一定很貴。
所以抬都不抬。
而即便此刻其中一個女生開口,他也一樣低著自己昂貴的頭顱,專心又懶散地玩手機。
沒聽見似的。
理論上,這種情況就算拒絕,可以撤退了。但偏偏那兩個女生好像很不甘心,於是另一個又重複了一遍:「帥哥你好呀,我們可以加個微信嗎?不會隨便打擾你的。」
在手機上划動的修長手指停下。
盛喃在旁邊期待地看著,想看清楚那顆昂貴的頭顱到底長得多貴。
可惜昂貴頭顱還是沒抬,只有那把好聽的嗓音又懶又欠地:「有女朋友了。」
大概作為佐證,那人修長指節勉為其難地抬起來,在耳旁點了點。
順著看過去,盛喃看到了只銀白色的耳骨釘,耳骨釘上刻著一串漂亮的字母,長度像是個三詞的拼音人名。
可惜了。
這麼帥,結果怎麼就有主了呢。
盛喃遺憾地想。
盛喃已經打算轉回去了。
「沒關係呀,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女生帶笑的聲音傳回來。
「?」盛喃耷著的眼角都拎起來。
是要長得多貴,才能這樣都不死心?
那人好像卻沒太多意外。
「想做替補?」垂著的碎髮帶上一點微微翹起的弧度,他揉了揉脖頸,嗤出一聲敷衍的笑,「領個號吧,後面排隊。」
「…………?」
即便是那把睥睨里透著點色氣的絕美嗓音都沒拉住盛喃。
那顆蹦躂的少女心瞬間速凍。
她眼前只剩四個大字——
這,人,好,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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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盛喃對靳一的第一印象:一個長得很貴、脾氣超拽的托尼老師
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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