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世(上)

2024-08-31 02:17:50 作者: 白樺林與夜不收
  三天後,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灑向大地,整個世界仿佛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雪已經消了不少,露出了斑駁的大地。

  小清玄悠悠轉醒,起床時,目光不經意間瞄見阿福正在給馬們更換包腳。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著清晨的微風,那輕柔的觸感如同絲綢拂過面龐,陽光普照,帶來絲絲溫暖。

  小丫頭早已洗漱完畢,端著臉盆,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小清玄。

  她那靈動的眼眸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見小清玄醒了,小丫頭立刻放下東西,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般飛撲到他身上。

  她把冰冷的小手伸進被子裡,小清玄被凍得直嗷嗷叫。

  他飛快地起床洗漱,然後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作為回報。

  兩人的歡聲笑語在房間裡迴蕩,為這個清晨增添了一抹溫馨的色彩。

  打鬧完後,小清玄心情愉悅地哼著小曲走出房間門。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就在這時,他看見阿悲整個人結結實實地站在面前,滿臉著急地望著他。

  阿悲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仿佛在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走吧,上京路上正好路過你家。」小清玄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如同春風拂面。

  不一會兒,長長的馬車來到了門口。

  眾人紛紛上車,各自忙碌起來。

  只有小清玄無事一身輕,他靠在車窗邊,望著窗外的風景,哼起節奏輕鬆的曲兒。

  那悠揚的旋律在車廂里迴蕩,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美好的故事。

  「公子這麼開心的嗎?」小詩先仔細地替小清玄清理好座位,然後好奇地問。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不明白小清玄為何如此愉悅。

  「嗯,第一次去京城。」小清玄微笑著回答。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即將踏上一場充滿驚喜的冒險。

  『』主要是第一次見幾百年前的京城,我還準備去老歪脖子樹旁打卡。『』小清玄心想。

  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和期待,仿佛前方等待著他的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世界。

  馬車緩緩前行,車輪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眾人的臉上,帶來一絲溫暖。

  走了許久,天漸漸地黑了,大家加快腳步前往阿悲家所在的村莊過夜。

  夜幕如巨大的黑色帷幕,緩緩低垂,將世界籠罩在一片蒼茫之中。

  他們的馬隊踏上了一條蜿蜒曲折的鄉間小路,四周是無盡的暮色,如濃墨般化不開。

  稀疏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如同微弱的希望之光,在這黑暗的時代中搖曳不定。

  這是明朝末年,一個風雨飄搖的時代,仿佛一艘在暴風雨中艱難前行的巨輪,隨時都有沉沒的危險。

  小清玄,這個自認為的過客,卻在這命運的旅途中意外地遇見了一群災民。

  他們衣衫襤褸,那破舊的衣物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如同破敗的旗幟。


  面容憔悴,仿佛被歲月和苦難無情地雕琢過,眼中閃爍著對生存的渴望與絕望交織的光芒。

  孩子們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顫抖著,如同脆弱的小草,隨時都可能被狂風折斷。

  老人們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與苦難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都訴說著無盡的悲傷。

  他們或坐或臥,在路邊搭起了簡陋的棚屋,用破布和稻草勉強遮蔽風雨。

  那棚屋在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摧毀。

  小清玄讓馬隊停下腳步,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緩緩走近他們,腳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苦難的土地上。

  一位老者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神中既有疲憊,也有警惕。

  那是一種歷經滄桑後的警覺,仿佛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信任。

  他用沙啞的聲音告訴小清玄,這裡曾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曾經麥浪滾滾,豐收的喜悅洋溢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但由於連年的乾旱和戰亂,莊稼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

  他們被迫離開家園,踏上了這條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道路,不知未來在何方。

  小清玄環顧四周,只見四周荒涼一片。

  連片的田地已經荒蕪,雜草叢生,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繁榮與如今的衰敗。

  偶爾可見幾隻烏鴉在空中盤旋,發出悽厲的叫聲,為這荒涼的景象增添了幾分淒涼。

  那叫聲仿佛是對這個時代的控訴,讓人心生寒意。

  小清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震撼與不安。

  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一方面,他同情這些災民,想要幫助他們;

  另一方面,他又深知這個時代的殘酷,害怕自己的善舉會帶來危險。

  他試圖喚車隊拿出身上部分的乾糧和銀兩,分給這些災民。

  然而,茂叔卻制止了他。

  茂叔不顧小清玄的反對,將他丟上車,快馬啟動。

  「少爺您心善,但是災年最不見得心善,不快點走命都得丟這。」茂叔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殘酷的真理。

  在離開的路上,小清玄陷入了沉思。

  明朝末年,朝政腐敗,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他這樣的過客心理準備,真的正確嗎?真的可以度過這末世嗎?他的心中充滿了迷茫和不安。

  回望那群災民,他們的身影在暮色中漸漸模糊。

  小清玄想起一位偉人的話:「遍地哀嚎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他的心上。

  他不禁問自己,在這個時代,他能做些什麼呢?

  「茂叔,乾旱多久了,這麼嚴重的嗎?」小清玄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好幾年了,少爺您可能年輕,旱災這個東西從來不是單一的,後面會跟著洪災、蝗災,還有流寇與起義軍。」茂叔的聲音沉重而無奈。

  「嗯。」小清玄沉默著望向窗外,車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那寂靜仿佛是對這個時代的無聲抗議,讓人感到窒息。

  窗外,夜色如墨,仿佛永遠也無法迎來黎明。

  而小清玄的心中,也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和迷茫。

  車廂內的沉悶被阿悲的話語打破。

  「其實我打仗很厲害,我們將軍還被皇帝老兒聖旨封官了。聽說還要舉行儀式。」阿悲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絲自豪與堅定。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在回憶著戰場上的榮耀時刻。

  小清玄微微抬起頭,思緒被阿悲的話牽引。

  「好像已經是近些年比較大的戰功與比較快撲滅的叛亂,真的是戰功名噪、王侯笑、青史留、香火燒、御筆告、聲威遠詔。」小清玄輕聲回憶著,仿佛在腦海中勾勒出那波瀾壯闊的戰爭畫卷。

  「是啊,我也想快點回家讓父母知道我在外沒有丟人,願他們都好。」阿悲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與思念。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已經看到了家鄉的模樣。

  「會的,你娶媳婦了嗎?」小清玄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嗯嗯,十三娶得,出門打仗時候孩子都半歲了。」阿悲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對家人的深深眷戀。

  「真好,快到了。我陪你回去。」小清玄翻身下馬,動作輕盈而果斷。

  他走在前面,背對著阿悲說話,聲音中充滿了溫暖與堅定。

  車隊留下看守,眾人都跟隨著小清玄與阿悲進入了這個村莊的路口。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村莊靜靜地躺在那裡,宛如一幅寧靜的畫卷。

  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

  微風輕輕拂過,帶來陣陣泥土的芬芳。

  他們的腳步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在邁向希望。

  阿悲的心中充滿了激動與緊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家人,告訴他們自己的故事。

  小清玄則默默地陪伴著他,感受著他的喜悅與期待。

  在這個充滿歷史滄桑的時代,他們的身影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堅定。

  他們帶著對未來的希望,踏上了這片土地,仿佛在書寫著屬於自己的英雄史詩。

  在這個動盪不安的年代,男丁稀缺的村莊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時刻面臨著土匪的侵擾。

  今日,寧靜的傍晚如約而至,夕陽的餘暉如金色的紗幔,輕柔地灑落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這溫暖的光芒卻未能驅散即將籠罩而來的陰霾。

  眾人沿著燒焦的道路緩緩踏入村莊,那斑駁的路面上,依舊清晰可見暴力與血跡留下的殘酷印跡。

  阿悲的眼神瞬間變得瘋狂,他如同一頭失控的猛獸,發瘋似的奔跑起來,仿佛只要跑得足夠快,就能追得上死亡的腳步,挽回那不可挽回的悲劇。

  大家緊緊跟隨在阿悲身後,來到了他家附近。

  遠遠望去,他家後面矗立著五個用木頭與石頭壘起來的簡陋無比的墳墓,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淒涼。


  小清玄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阿悲的肩膀,聲音低沉而堅定:「來,我們給他們送上路。」

  阿悲沉默了許久,沉重地點了點頭,開始緩緩遷起墳來。

  眾人見狀,紛紛上前搭把手,忙碌的身影在夕陽下交織成一幅凝重的畫面。

  正當大家忙碌之時,阿福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附近的泥土,又湊近聞了聞。

  突然,他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大喊:「快進院子找掩體,著甲搭盾掩護老爺夫人少爺!」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拉起小清玄與小詩,迅速奔向院子深處。

  還未等阿福的話音落下,林父已然反應迅速地護著母親,披上輕甲,沉著冷靜地指揮著護衛隊結陣立盾,緩緩回退。

  盾陣剛剛結到一半,七八支利箭便如閃電般飛速射來。

  一名侍衛躲閃不及,當場殞命,還有幾人受傷倒地。

  然而,護衛們訓練有素,盾形一亂又被迅速補上,眾人快速退入院子裡。

  「他媽的,那個大喊大叫的小子不會屬狗鼻子的吧,差一點就趁虛而入了,好肥的羊啊。」土匪頭子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兄弟們,他們就二十幾人,我們人多一倍。給我上,剛剛那幾個小子沒錢沒武器還敢回來收屍,剛剛虧的從這裡補回來。給我上!」土匪頭子面目猙獰,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兇狠地咆哮著。

  土匪們如潮水般結隊沖向院內,林父持槍立定,臉上平靜如水,眼神中卻透露出堅定的殺意。

  他大聲喊道:「前方結鴛鴦陣,中軍搭箭射擊三輪後補位,留四人繼續結盾持手銃護著夫人少爺。」

  「是!」侍衛隊迅速變陣,動作整齊劃一,訓練有素。中軍的侍衛們搭箭射擊,利箭如暴雨般傾瀉而出,將後衝上來的土匪紛紛射死。

  前陣的侍衛們則將前突的土匪困住,長槍如毒蛇般刺出,瞬間將土匪戳死。

  戰鬥不過半個時辰,土匪頭子見勢不妙,帶著幾人飛快逃離,只留下幾個哀嚎的活口與滿地的屍體。

  林父拂去身上的雪泥,眼神冷峻地掃視著戰場,快速說道:「清點一下損失情況,把傷員留在附近的產業,傷員負責從這幾個活口中得到消息。我們快走,遇上愣頭青土匪了,來不及叫關係,趕緊離開這個地界。」

  說完,他帶著夫人迅速往馬隊的方向走去,眾人緊隨其後,身影漸漸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

  「謝謝你護著我,很抱歉不能幫你遷墳到好地方去了。」剛剛穿越過來的青年現代人緩緩回過神來,他站起身,輕輕扶起角落中瑟瑟發抖的小丫頭。

  他的眼神中滿是愧疚與感激,望向阿悲,真誠地致謝。

  阿悲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起伏,平淡得如同死水一般:「您說,是我的錯嗎?就我一個人了,我不知道我活著有什麼意義。」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

  小清玄凝視著阿悲,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那你恨嗎?恨就跟著我走。」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如同洪鐘一般在空氣中迴蕩。

  「嗯,您能帶我報仇嗎?」阿悲的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火焰,那是對復仇的渴望,對命運的不屈。

  「如果可能一定,如果這波土匪只是普通人家,我會很快幫你的,如果不是,那只能慢慢來了。」小清玄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

  「嗯,我懂!」阿悲的聲音依舊平淡,但其中卻多了一份堅定。

  他知道,復仇之路或許漫長而艱難,但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在這動盪的時代,命運的齒輪無情地轉動著。

  他們站在這片被戰火與苦難洗禮的土地上,心中充滿了迷茫與不安。

  然而,那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卻如同星星之火,在他們心中燃燒起來。

  他們知道,未來的路充滿了未知與挑戰,但他們也明白,只有勇敢地前行,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風輕輕吹過,揚起一片塵土。

  他們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渺小,卻又如此堅定。

  他們即將踏上一段充滿艱險的旅程,為了復仇,為了生存,為了心中那一絲微弱的希望。

  而在這個英雄史詩般的時代,他們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眾人匆匆上馬,馬車疾馳,迅速分開遠離那座充滿悲傷的村莊。

  小清玄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窗,望著那刺骨寒冷的夕陽。

  那如血的餘暉灑落在大地上,仿佛一幅悲壯的畫卷。

  在這夕陽之下,小清玄仿佛看見了一個反反覆覆千年的悲劇。

  夕陽如血,將最後一抹餘暉灑在寧靜的村莊。

  阿悲的妻子抱著一歲多大的孩子,站在小院中,望著天邊那絢爛的晚霞,心中滿是對生活的溫柔期許。

  老人們則坐在屋前的小板凳上,微微眯著眼睛,享受著這忙碌一天後難得的靜謐時光。

  然而,這份寧靜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喧囂打破。

  村口處,急促的馬蹄聲如驚雷般炸響,由遠及近,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氣勢。

  緊接著,嘈雜的呼喊聲傳來,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咆哮。

  一群如狼似虎的土匪如旋風般衝進村莊。

  他們手持刀槍,面目猙獰,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殘忍的光芒。

  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哇哇大哭,阿悲妻子緊緊地抱住孩子,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瞬間,村莊陷入了一片混亂。

  雞飛狗跳,人們驚恐地四處逃竄,哀嚎聲、求饒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

  土匪們肆意妄為,他們衝進一間間房屋,瘋狂地掠奪著一切。

  家具被砸得粉碎,財物被搜刮一空,連生活必需的糧食也被毫不留情地搶走。

  阿悲妻子驚恐地看著這一切,她想要找個地方躲避,但四周都是混亂的人群和兇狠的土匪。

  她緊緊地護著孩子,仿佛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希望。

  老人們試圖反抗,但他們年老體弱,在土匪的暴力面前顯得那麼無力。

  土匪們毫不留情地毆打他們,老人們痛苦地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土地。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阿悲的妻兒老小遭受了無法挽回的損失。

  阿悲妻子絕望地看著土匪們越來越近,心中充滿了恐懼。

  她知道,自己和孩子已經無處可逃。

  土匪們衝過來,搶奪妻子手中的孩子。

  妻子拼命反抗,但她一個弱女子又怎能抵擋得住一群兇狠的土匪。

  孩子被硬生生地奪走,妻子哭喊著想要追上去,但卻被土匪們打倒在地。

  最後,土匪們放火燒了村莊。無盡的大火熊熊燃燒,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

  那紅色的火焰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天空。

  妻子躺在地上,望著那漫天的火光,心中充滿了絕望。

  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經崩塌,她失去了一切。

  大火似乎掩蓋了一切,又似乎保存了一切。

  它掩蓋了人們的痛苦和絕望,卻也保存了這場悲劇的記憶。

  在這末日般的場景中,妻子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命運的終結。

  而那一歲大的孩子,也在這場浩劫中永遠地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此時,小清玄的聲音傳來:「走吧,跟我入京,我給你指路。」

  阿悲沉默不語,他的心仿佛被凍結在了這刺骨的寒冷中。

  他們知道,這場災難只是這個動盪時代的一個縮影,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了未知和挑戰。

  但他們也明白,只有勇敢地前行,才能找到希望的曙光。

  然而,在這無盡的悲傷中,希望又顯得如此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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