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晚飯時,大壯意外發現,兒媳嬌妮搭梯子,爬去閣樓,煞有介事,抱出一隻陶罐。大壯納悶的問她道:「嬌妮,裡面的裝了什麼,當寶哪。」
藍嬌妮眼眸流光溢彩,把陶罐蓋打開,亮給他看:「公爹,這是昨天你買的鹽。鹽真的是稀罕物哪,我們村組,買得起鹽的村戶,就數吳員外家,我們梁家!」
「以前,我們窮人家,都是靠舔食觀音土,來補充鹽份。不然,沒有力氣!」
啊?
有這麼誇張嗎?
大壯好奇的瞪大眼睛:「一斤鹽賣幾文?」
「公爹,我們窮人家以前不買鹽,因為買不起。不過我聽吳員外家的丫鬟說,現在一斤鹽要四十文哪。」藍嬌妮跟村里多數莊稼人一樣,很少有機會吃到正兒八經的鹽。嘴淡了就舔觀音土,觀音土裡有鹽,像牲口一樣,舔食了觀音土,才有力氣幹活。
「這麼貴哪。」不是兒媳藍嬌妮說,大壯還沒有意識到,鹽和油在古代,是很昂貴的東西。
到了二十一世紀,鹽是爛大街的便宜貨,一斤只要四文錢。
就可惜,歷朝歷代都是鹽鐵專營,不准私人販賣,抓到判刑。不然的話,大壯從現代商城大量批發食用鹽,拿到古代來賣,能賺個盆滿缽滿。
「當家的,你來屋裡一下。」
聽見吳月娥在屋裡叫他,大壯忙抬腳進屋,映入眼帘的一幕,把他驚呆了。只見五房媳婦正在擺弄買的兩匹布。她們分工合作,有的丈量,有的裁剪,有的穿針引線,著實縫製起來。
「月娥,原來你們會做衣服哪?」大壯連忙打住,再問下去差點露出馬腳。
他才意識到,古代窮人的媳婦,都有一項必備的手藝活,做衣服。
「夫君,你忘了,以前也是我們自己做呢。」吳月娥拿著一根木頭做的尺子,在他身上丈量。
「夫君,你東奔西跑大半天,你的腳有沒有受傷哪。你來,我準備了熱湯,給你泡腳!」
丈量好了,吳月娥放下尺子,跟底下的幾房娘子叮囑幾句,拉著大壯,來到主臥。
吳月娥是大房正妻,有特權的,相當於是底下四房媳婦的頭兒。四房媳婦都得服從她的領導。
今日,大壯帶著大丫,背著二丫,一口氣行走十幾里山路,兩個腳生疼,腳底板磨出泡。
吳月娥就料到了,事先她熬好了草藥湯,從廚房打了一盆過來。大壯暖心的說:「月娥,還是你想得周到。」
「你老誇我,好不習慣哪。」
以前夫君好吃懶做,出門從來不走路,吃不了苦。明明沒錢,還打腫臉充胖子,雇騾車出行。
現在,他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學會吃苦了。
吳月娥和底下四房娘子,個個都表示很驚訝。
大壯嘿嘿直樂:「嘿嘿,誇你還不好哪。」
大壯脫了鞋襪,把雙腳抬到洗腳盆浸泡,瞬間,一股暖流從足底,發送到四腳百骸,無比的暢快,也十分的解壓。
見臥室沒人,一雙手不正經起來,老是在月娥身上不捨得拿走。
月娥怕癢,咯咯嬌笑著道:「別鬧了夫君。對了,你老大大奎來過,他想找咱家借糧!他說天天啃樹皮、吃觀音土、喝苦菜湯,看著好可憐哪!」
哦。
「你怎麼說?」從原身的記憶,大壯知道他兩個哥哥,大哥叫梁大奎,他對大壯挺好的。曾經在大壯被債主毆打時,出面解圍,幫大壯還過幾筆賭債。不過好像還回去了。大奎是個落弟秀才,識文斷字,在吳員外當過私塾先生。
後來據說大奎勾搭上吳員外的大女兒,東窗事發,被吳員外趕出家門。那以後,大奎一蹶不振,開始酗酒,成了一個酒蒙子。
去年春上,大奎被鎮上中藥鋪黃掌柜的看上,聘他做夥計。不曾想,大奎狗改不了吃屎,把黃掌柜的一房小妾給睡了,還搞大肚子,最後只好捲鋪蓋滾蛋。緊跟著就是荒年,大奎失去了謀生的工作,長年閒散在家。沒錢買酒喝,倒是把酒癮戒了。
「我說,家裡你是家長,你說了算。老大說,晚上過來!我給他拿了幾個雞卵,他就回去了。」吳月娥事無巨細,不作隱瞞。她有點惴惴不安:「夫君,我沒有說錯話吧?」
吳月娥知道,大壯跟兩個哥哥感情好,她從來不敢怠慢兩個大伯哥。
只是他那兩個嫂子,為人刻薄,性子兇悍。仗著輩份大,時不時的跟大壯和她們打嘴仗。
「啊,沒有啊,你做得很好了。」
大壯想了想道:「月娥,我想把大哥、二哥喊過來吃晚飯,你同不同意?」
以前的夫君從來都是獨斷專行,我行我素。現在的夫君,都會徵求她的意見了。
吳月娥大為感動:「夫君,我同意,讓鐵柱去請!」
這時鐵柱帶著鐵生、鐵蛋,在後院劈柴火。聽見娘親叫他,虎頭虎腦的走了進來:「爹,娘,你們叫我啊?」
「鐵柱,你去一趟,請大伯、二叔,叫他們來吃晚飯。」大壯看到鐵柱生龍活虎一般,這是吃上了飽飯,力氣看漲。
要不說,大米養人哪。
「好嘞,爹,大嬸、二嬸要不要請?」鐵柱憨厚的問道。
「那兩個小娼婦,算了吧,只請你大伯和二叔!」
鐵柱答應一聲,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