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猜測
按照最壞情況來打算，也即全員躲避到火種號飛船之中的話，那麼首先需要確定應該把什麼樣的物資帶上去。
第一樣被確定的東西便是食物。
各種各樣的糧食，肉類，蛋類，蔬菜，全都要帶到飛船裡面去。
此刻距離那顆小行星的到來還有大約半年的時間。這段時間裡，足夠種植車間裡的作物成長到成熟，收割，然後再播種一輪。再加上之前倉庫里儲備的那些物資，算起來，差不多足夠當前所有人吃上一年多的樣子。
當然，是在執行戰時管制，嚴格控制攝入量的前提之下。
「那麼，從現在開始，執行戰時管制，每個人每天定時定量分配食物。」
趙長星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命令。
災難之後，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糧食生產能力，誰心裡都沒有底。既然如此，那當然要儘可能的延長支撐時間。
人們默默的點了點頭。
「火種號飛船里的各項維生物資，尤其是水，必須要提前補充。」
水的地位至關重要。且不說拿來飲用，電解之後，氫氣可以拿去當聚變燃料，氧氣可以拿來呼吸。水的地位，甚至比糧食的地位還重要。
這一條同樣獲得了通過。
「再之後，便是現階段無法製造的各種設備。聚變發電機，晶片，3D印表機，精密機械。」
「如果火種號飛船之中還有空餘的地方，那就帶較為耗費精力與資源，製造難度較高的機械上去。」
……
在人們的討論之中，一串長長的物品名單迅速生成。
按照總體規劃，在災難到來之前，人們要提前帶著各種物資躲到飛船之中去，然後在擁擠的飛船之中將就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以等待災難徹底平息，等待躁動的塞德娜星恢復平靜——事實上，塞德娜星徹底恢復平靜的時間恐怕要以百年為單位來計算，但人們很顯然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大體上恢復平靜了就要趕緊下來開始推進下一步，否則所有人都要餓死。
等到可以登陸塞德娜星了，人們要以最快的時間開始建造種植基地，全力以赴的恢復糧食生產，且必須要在一年時間之中完成。畢竟人們還需要給作物成長留出時間。
在這段時間之中，所有人仍舊要回到火種號飛船之中來度過休息時間。因為很顯然塞德娜星之上不會有地方供人們休息。
如果一切順利，在糧食儲備耗盡之前，新的種植車間勉強可以承擔起供應食物的職責。有了持續的糧食供應，才能再去說下一步的安排。
可是……在幾乎算是一切推倒重來的過程之中，在一年時間之中建成一個總面積至少有5000平米的種植基地，這件事情究竟能不能做到，誰都心裡沒底。
這一次，不會再有足夠的模塊式建材供人們使用了。
「先拆除二號綜合基地吧。」趙長星大聲做出了安排：「其餘的基地暫時還可以發揮作用。」
不管最後能不能找到辦法，先把事情做了總不會出錯。大不了多浪費點時間，後面再組建起來就是了。
「船長，有最新的觀測數據生成。」
小希的聲音傳了出來。
「說吧。」
「該小行星的質量已經測定，它的質量是4.3億噸，誤差200萬噸。表面溫度22K……」
22K，大約相當於零下251攝氏度。
4.3億噸這個質量，大大低於原本預估的6億噸質量。不過這個質量差距，不會為撞擊的後果帶來什麼差別——就像是從20層樓跳下和從15層樓跳下一樣，結局都一樣。只是這個數字仍舊引起了趙長星的疑惑。
「質量差異怎麼會這麼大？還有，它的溫度怎麼會這麼高？」
作為對比，塞德娜星的平均地表溫度只有大約12K。這個溫度，也代表了如此遠離太陽的星體的普遍溫度。
「抱歉船長，我不知道。」
趙長星想了想，說道：「有最新的照片嗎？解析度高點的。」
此刻那顆小行星距離塞德娜星還有大約500萬公里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拍攝解析度較高的圖片，從理論上來說是能辦到的。雖然這裡陽光微弱，一片漆黑。
「好的船長。」
一副圖片被小希操控著投影儀直接投射在了眾人面前。
趙長星之前就已經見過它的圖片，只是這一次更加清晰。
「它是空心的嗎？」趙長星問道：「不然，它怎麼會這麼輕？」
所謂的輕，是相對於它的體積來說的。它的密度太低了，而對於目前已經觀測到的表面物質組成來說，它的密度應該不止這麼低才對。
既然出現了矛盾，那便只能認為它是空心的，如此才能解釋了。可是，如果它內部密度那麼低，它的體積為什麼沒有縮小呢？
就算是如此之小的一顆小行星，它自身也是具備重力的。如果它內部存在空隙，從宏觀上來說，在自身引力之下，它就一定會將這些空隙填滿。
但現在很顯然出現了矛盾。
這很奇怪。
趙長星記下了這個疑點。
「大家都去準備吧。」
安排一些人去做前期準備之後，趙長星和這段時間表現較為優異的幾個人留了下來，開始在現有基礎上，討論是否能找到辦法避免撞擊的發生。
畢竟，幾十年的心血都在這塞德娜星上。不到萬不得已，不到最後關頭，沒人願意放棄這些東西。
但一個多小時的討論一無所獲。人們沒有找到阻擋這顆小行星撞上來的任何可能性。
其餘人似乎已經認命，完全放棄了希望。唯有趙長星仍舊在不斷的思考。
第二天，對於二號綜合基地的拆除工作就已經開始。趙長星帶領著人們來到了這座已經完成了框架，只差一些核心部件便可以投入運轉的基地之前，久久的站著，看著。
人們似乎從內心深處本能的抗拒接下來的拆除工作。
「都打起精神來！」趙長星大喝了一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等以後我們再建一個更大更好的！到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房子，帶客廳帶廚房帶衛生間的那種！」
「以前在地球上的時候啊，人們住的就是那種房子。有的房子還帶草坪帶花園，春天一到，花都開了，五顏六色的，看起來啊，嘖嘖。」
人們俱都露出了神往之色。
「幹活！」
趙長星大步上前，進入基地內部，狠狠一拔，便將一台傳感器拽了下來。
他一邊鼓著勁，一邊帶頭做著，氣氛終於熱烈了一點。
不知道做了多久，他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這顆小行星的溫度這麼高，密度這麼低？」
略微想了一會，實在想不明白，他便放棄了對這個問題的思考。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之後的工作之中，這個問題總是會時不時的冒出來，讓他不由自主的，下意識的去思考。就像，就像是一名科學家或者工程師的本能一樣。
別看這些年來趙長星乾的都是粗活兒，看似和整天與高大上的研究機構為伍的科研工作者沒有一點相同之處，但他其實也是個實打實的科學家，在許多個類目里都有極高的知識儲備。
事實上，當初與趙長星一同離開地球，執行火種計劃的太空人，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如果他們沒有這麼優秀，也不可能通過層層選拔最終入選。
「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的思考仍舊未能收穫到什麼東西。仍舊是那句話，宇宙之大無奇不有，如果每一個疑問都能搞清楚，那人類文明早就稱霸整個宇宙了。
他在每一個空閒時間都在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推演著各種各樣的可能，但每一種可能都被他排除。直到某一天，一個人試圖拿著一包東西走過隔離門，但因為這裡是真空環境，氣壓導致包裹膨脹起來，怎麼也穿不過隔離門，然後他不得不先放了氣才最終走過去的時候，趙長星猛然間想起了一個可能。
「會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趙長星喃喃著，心中忽然間滿是火熱。
理智告訴他，這種可能性極低，可是，可是，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那麼……
「我要去那顆小行星之上實地勘探一次。」
結束今天的工作之後，他對著人們講出了自己的打算。
這讓人們立刻疑惑了起來。
「去那裡做什麼？」
「現在距離還遠，火種號飛船不能動，單靠登陸飛船，能支撐到嗎？」
趙長星並沒有講出自己那個猜測。他只是說道：「我去親自看一看，說不定能在那裡找到什麼我們需要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