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生同賀承志離開後,其他犯人也趁機提出想去採買。
如今不少犯人兜里有銀錢,雖然知道鐵鍋不好弄,但自家若是買個陶土鍋,路上也可以煮粥吃口熱乎的了。
當然,給衙差的打點自然是不能少的。
否則那麼多人,輪得到讓你外出嗎?
最後張立點了近十幾個犯人可以去。
都是出錢大方的主,那些摳搜搜還想磨嘰商量的,他直接揮退。
「今個兒你們就跟著衙差一起去採買,中間誰也不允許分開。」
犯人們哪裡有意見?
能出去買東西就行。
且大家想買的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吃食和厚實的布料,多餘的根本用不上。
張立也是謹慎的,怕中間有意外,除了自己組的衙差,又安排了賀承志的幾個手下同去。
胡三沒與張立唱反調,外出的兄弟可以一同分好處,且還能順便盯著張立他們的人,頭兒昨晚可是交代過的。
只是胡三並沒動,仍舊留在原地等待。
張立也沒走,他眼下對犯人們更加防範。
開玩笑呢!謝家馬車裡有那麼一堆的兵器,如果謝李兩家誰想逃跑,或者其他的犯人趁機搶了刀箭,也是能要看守衙差性命的。
所以,不管其他的犯人如何懼怕「勇猛反殺」黑衣人的衙差,張立的警惕性完全沒鬆懈。
姜月瑤捏了捏兜里的碎銀子,這些是幫張家分配鐵鍋使用順序時,偷偷攢下的好處。
但瞧著旁人拿出五兩的好處才能換到外出採買的機會,她終究還是忍著沒動彈。
她這點錢,太少了。
「月瑤,等下哥想辦法,咱們必須去一趟醫館。」
姜玉山對自己的手不死心,他想去瞧瞧能不能治。
姜月瑤抿唇,本想搖頭拒絕,但想到張順生之前提過想要賣詩文賺錢的想法,便頷首同意。
與此同時,張文瑞今日一早醒來就開始盤算外出的事。
他並沒有像魯氏說的那般扣下張順生的半個粗面饅頭,反倒像慈父般拉著張順生一通關心。
張順生大口大口將整個粗面饅頭快速吃完,也聽懂了張文瑞的意思。
對方想讓他把詩文說出來。
「……你如今還要養傷,且到底是個孩子,外出賣詩文很容易被人矇騙。所以,還是為父出面去辦,到時候賺得銀錢能多些,也好給你買更多的吃食。」
這話說的,就是在哄騙小孩。
瞧著張文瑞臉上的淤青,張順生沒有反駁,且還乖巧的點頭,
「好,兒子都聽父親的。我把想到的詩文告訴你!」
張文瑞大喜,連誇張順生懂事。
張順生在詩文這方面,當然是有優勢的。
不光他自己有狀元才學,且重生的先機,讓張順生知道許多上輩子流傳過的膾炙人口的詩詞。
於是,他便選了一首三年後從北荒傳出,又流行於整個大乾的名詩。
張文瑞聽完,看著張順生簡直不可思議。
他的兒子,竟然有如此大才?!
張順生就是故意的,他要讓張文瑞知道:
自己才是張家的希望!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徹底掌握張家的所有人!
「父親,詩文雖好,可如今咱們身無分文,您也沒機會離開流放的隊伍出去啊!」
張順生眼神沒落道。
張文瑞……
他把這件事忘記了。
張家現在是窮得要命,根本沒有銀錢給衙差打點!
見剛剛還激動的張文瑞瞬間頹廢的坐了下去,張順生緩緩勾唇,然後緩緩道,
「兒子倒是有個法子,只是不知道父親覺得是否可行?」
「什麼法子?你這首詩乃是曠世傑作,只要拿去書鋪,定然有人會高價買的!」
張文瑞看著張順生,期待的看著他。
小兒子天資聰穎,一定想到了解決之法!
「父親,可以讓母親去求胡衙差試試……」
張順生低聲道。
張文瑞一聽便懂。
都是男人,胡三那個德行,從上路開始大家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但張文瑞沒有立刻拒絕,反倒猶豫的說,
「這、這、這……」
「父親,過了此地,還要走多久才能有縣城咱都不知道。那時候,只靠著每日的粗面饅頭,連口熱水都沒有,咱一大家子能熬得過去嗎?」
張順生假意勸。
但他知道,張文瑞不會拒絕的。
自私自利的張家男人,推娘子出去就可活得輕鬆自在,張文瑞做得出來。
若是在京城時,張文瑞不會同意。
但如今,經歷人間疾苦的張文瑞,還顧忌什麼臉面呢?
況且,上輩子張文瑞就是在魯氏的暗示下,想要這般逼迫風姨娘。
那時,張文瑞連猶豫都沒有,才讓風姨娘徹底寒了心,最後徹底醒悟,弄死了魯氏。
而眼下自己這般,也是魯氏的報應。
「父親,若是晚些,就來不及了。」
張順生催促。
張文瑞沒有說話,但起身卻把魯氏拉到一邊,兩人嘀嘀咕咕。
他怎麼說的張順生不知道,但魯氏那不可思議的臉和最後無奈的點頭,讓張順生滿意。
魯氏扭捏的去找胡三。
胡三正左右晃悠不知想什麼,被魯氏一打岔,生氣的將人扯到了旁邊無人的巷子裡。
魯氏回來時,雙眼全是屈辱的淚水。
但胡三卻一臉滿足,且還擺擺手道,
「老子要去給家裡寫封信!兄弟們,有沒有想傳個話的?」
衙差們一聽,有幾個來了興致。
胡三覺得人太多,自己腦子記不住,便點了張文瑞,
「你,過來!把差爺們的話都記下來,等下跟我一同去書鋪找人寫信!」
張文瑞當即一瘸一拐的前來,他昨日被打到了後背,如今走路是格外的疼痛。
胡三嫌棄道,
「快點的!要不看在你是個讀書人,老子都不能帶著你!」
其他衙差跟著哄堂大笑。
剛才怎麼回事,大傢伙都心知肚明。
張文瑞討好的笑,趕忙說,
「差爺,我沒事的!」
魯氏回去就掐著張順生有傷的手臂使勁兒擰,
「小畜生,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張順生半點都不覺得疼,但還是故意咧著嘴,像是強壓著痛感,惡狠狠的說:
「母親,你最好莫要惹我!要知道,父親都得靠著我來賣詩文賺錢呢!要怪,就怪你生的兒子們都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