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圖公司的總部在朝陽區朝陽路十里舖，說是總部，其實也就只有這一個據點。
只不過老闆還是很有野心的，一直都想著在全球各大核心城市設置個分部辦事處之類的，內娛外娛一把抓。
所以一直總部總部地這樣叫著。
時間久了，大家也就被帶跑偏了。
儘管成立的時間不到十年，但憑藉著對風向的把握，踩准了選秀節目和韓團回歸的浪潮。
這些年來河圖發展的還算迅速，現如今在業內也能算得上是第二梯隊頂流的堂口。
和華藝樂花這樣的一流公司雖說肯定是打不了的，但旗下知名的藝人還是不少。
樂壇影視圈都有涉獵，人脈資源也算豐富。
從會議室走出來後，顧言不疾不徐地走在過道上，好奇的張望著貼在走廊兩側牆壁上的一幅又一幅照片。
前身的記憶沒有留存，唯一能夠用來對照的只是一份語焉不詳的日記文檔。
他對這些人大多充滿了陌生。
不過看著照片上的一個個電影或音樂舞台的特寫，他心裡還是很好奇的。
好奇這些人在娛樂圈的地位是怎樣的，好奇被公司視為閃光的照片是在什麼情況下拍的。
也好奇自己的照片是不是也像這樣，被懸掛在這棟樓里的某個角落。
「或者早就被扔掉了也說不準」，顧言心裡想著。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戴好口罩，踏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顧言才感到一股輕鬆之意湧上心頭。
扮演這個角色只有幾天的時間，他其實壓力還是有些大的，生怕自己的變化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儘管娛樂產業再發達，也不會有人指著他的變化說你是個穿越者，我要解剖你之類的奇怪言論。
但他心裡卻還是沒有底氣。
畢竟對於這個世界而言，顧言實打實的是個外來者。
好在，這一次的表演是成功的。
拿出手機站在門口的標誌性logo邊合了張照，顧言很努力地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因為有業務合作碰巧來到這裡的標準社畜。
好不容易忙完工作之後，這才有機會和地標打卡。
「哥們，來這工作的嗎，你是哪家媒體的，穿的這麼樸素？」
「攝影機都沒有，紙媒記者啊？還是實習生吧。」
「明星照片要不要，要的話我這有兩張。」
「哎，別急著走啊，我便宜點賣給你。」
他偽裝的還算成功，沒一會幾個手裡兜著一大疊照片的大漢就主動涌了上來，十分熱情地打著招呼。
往來河圖的，除了內部員工之外，最多的也就是各種各樣的媒體。
畢竟最近這段時間，河圖主推的女團剛拿了mnet亞洲音樂大獎的提名。
儘管只是個提名，但國內各種媒體，像是聞到了血腥的鯊魚似的，瘋狂地向著河圖湧來。
光是採訪，都得一個個預約時間排隊來。
在眾人的眼裡，這會顧言其實就像是那些記者一樣。也就是身高高了些許，然後看著有些卓然的氣質。
「謝了啊，大哥。我不追星，簽名照還是留給有緣人吧。」
又避開一個想要給他兜售明星簽名的自來熟大叔，緊接著拿出手機掃了輛路邊的共享單車，他十分自然地騎上車就走了。
公司門口除了這些二道販子以外，常年還有徘徊遊走，希望能夠在這裡遇到明星的粉絲。
對於每個來來往往的人，她們都會以十萬分的熱情，好奇地打量著。
顧言此刻一身的居家服裝，雖然帶著口罩，看著有幾分明星的味道，但整體妝造是真的不行。
再加上，也沒有人能想像到明星藝人會騎著共享單車出行。
所以倒也沒有出現有人上前攔住他，要他簽名之類的場面。
大家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隨後就將目光繼續投放在了河圖傳媒的大門口。
即便有一兩個想要上前跟他打招呼，問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麼明星的女生，在同伴的招呼下也很快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又一次成功，看來我還是挺有演戲的天賦的嘛。」
避開一輛和自己背道而馳的商務車，顧言回頭看向那些正在蹲守著的粉絲們，他還心裡是很有成就感的。
不過，這成就感很快就被一陣巨大的落差給替代了。
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那輛和自己擦身而過的商務車停在了公司門口。
隨後好幾個保安從樓里走了出來，和車上的工作人員一起護住了某個剛下車的女生。
而原本視那些自己於無物的粉絲們，紛紛舉著燈牌從草叢啊之類的角落裡竄了出來，一邊歡呼著一邊聚到了公司門口。
這得多大的腕啊，這麼多人護著。
顧言看著那些閃亮著曲奇餅三字的燈牌暗自想到。
他倒沒有覺得羨慕，他本身對流量並沒有太大的渴望。
只是隨後腦海里突然閃過的一個「如果他們是認出我之後才無視」的想法，讓他有些失衡。
不是，哥們現在不會混的這麼差吧？
算了，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得要emo了。
滿懷著對前身名氣的懷疑，顧言翻身上車，像個真正的路人甲似的向著公司給他租好的公寓騎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公寓樓下的停車場裡。
某個專程去接他的司機，因為久等不到他的消息，給公司打回電話才知道他已經走了之後，心態也有點崩了。
「不是哥們，你好歹是個明星。出行不用保姆車，就不怕被粉絲發現嗎？」
「都像你這麼出門，我還怎麼愉快地混工資啊。」
「你能不能行啊。」
司機一路開車回公司，一路絮絮叨叨地著，滿是不解。
……
回到公寓之後。
顧言沒有在客廳停留，徑直回到房間，隨後把自己整個人摔在柔軟的床鋪上。
智能化的天窗在他躺下的瞬間自動開啟。
通過透明的雙層玻璃可以可以看到正在緩緩飄動著的雲彩，但又不至於被投射下來的陽光曬到。
他就這樣仰躺著，看著雲朵靜靜地發著呆，剛才發生的一切，這時候像是電影一樣在他腦海里不斷放映著。
穿越其實是一件很荒誕的事情。
就這樣把你一個人扔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不管你是不是厭惡原本的那個世界。
也不管你是不是能夠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真正地紮根下來，汲取一切可以獲得的養分，健康地成長下去。
就好像是隨機地向一片田裡拋灑種子，然後讓他們聽天由命。
這一點也不友善。
所以這段時間顧言總覺得自己的狀態其實很像一個燒水壺。
一會咕嘟咕嘟地十分興奮地沸騰著，一會又感覺無比地失落。
好在，他是一個很能夠適應環境的人。今天的表現也完全可以打上個九十分，所以他滿足了。
「就這樣活著唄，不然我還能去死嗎？」顧言扯著笑容，面向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語。
也像是在對雲端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存在著的造物主說著。
回復自然是沒有的。
接近兩百平的公寓裡，除他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人在。
只有低沉的音樂聲環繞著，不至於讓房間有些冷清。
短時間的低沉結束，顧言起身到書房裡，打開電腦，看著屏幕上一個加密的文件夾，腦海里還在回憶。
造物主多少還是有點良知的，就比如他來到這裡之後，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好了不少。
他在追憶過往的時候，發現那些曾經給他留下過不少震撼的作品，就那樣靜悄悄地躺在記憶的一角。
有些模模糊糊地只有一個輪廓，但也有些無比地清晰，仿佛自己千百次地查閱觀看過。
這是他對這個世界充滿興奮的原因。
儘管打算等到合約期滿，就找個地方過上獨屬於自己的生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要與這個世界徹底隔絕。
像個幕後大boss一樣，悄悄地放出一些經典的作品。
看著世界被震撼的樣子，想來也是個十分有趣的活法。
他很期待如果某一天真相揭露，大家發現那些個活躍在各個圈層里的名人，其實都是他的馬甲。
到那時候，那些曾經認識自己的人，臉上會是何等的精彩？
「阿珍，是你啊？」
「阿珍，怎麼又是你啊？」
「這麼多小號，你丫開掛了是吧。」
心裡閃現過無數個類似的爛俗段子，顧言在無人關注的世界的一角，默默笑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