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心情不好
「嘿！臭小子！」
啪的一下，睡得正香的顧塵，被一隻大手從沙發上拍了起來。
顧塵有些懵的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與自己樣貌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他正一臉笑意的看著顧塵。
那是顧塵穿越之前的老爸，顧長青。
見到老爸的第一瞬間，顧塵的眼睛就紅了。
跟那個一心想要殺了他的老爹不同，面前的老爸，才是真正撫養顧塵長大的親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老爸的顧塵，在見到老爸的第一眼，就有想要落淚的衝動。
不過對身體掌控力極好的顧塵，很快忍住了自己的眼淚，只是他一句話也沒說，看起來就像是剛剛睡醒，腦袋還不太靈光的樣子。
老爸沒有看出顧塵的不對勁，他笑著拍著顧塵肩膀道：
「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下午回來的，我看家裡沒人，就在沙發上睡了一會。」
顧塵勉強壓住自己的感情，聲音儘量顯得平靜正常，對老爸解釋道。
兒子回來，老爸很是高興，只是說話時也忍不住的有些埋怨道：
「你說說你，回來了也不說提前告訴我們一聲，我好讓你媽去給你買點好吃的。」
「買什麼啊，家常飯就夠了，我天天在外面吃外賣，啥好吃的沒吃過。」
顧塵笑著隨後說道。
老爸搖頭道：「不行，得讓你媽做點好吃的。」
說著，老爸就拿出手機給顧塵老媽打電話。
顧塵無奈的道：「真不用。」
「你不用我用啊！」
顧塵老爸突然說道，然後對顧塵翻了個白眼道：「你是不知道我天天在家裡吃什麼，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不得借你的光吃點好吃的？得了，你也別勸我，我這就讓你媽買幾個豬蹄子回來。」
「……」
得，合著到最後是自己想吃了，不愧是自己的爹，這是親的。
顧塵心中更是無奈，但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他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親情的溫暖了。
顧塵這邊懷念著，那邊老爸手腳麻利的給老媽打電話，然後道：
「老婆，那什麼，兒子回來了，你那個買點好吃的回來，雞腿豬蹄什麼的，對了，別忘了買幾瓶酒。」
「……」
「嘖，什麼叫騙你啊！兒子回沒回來你等會回家不就知道了嗎！再說了，我跟我兒子喝兩瓶酒怎麼了？不多，也不要白酒，啤酒就行…唉唉，不行的話一瓶也行！」
最開始打電話的時候，顧塵老爸還是理直氣壯的，可沒聊兩句，老爸的腰就彎了下來，可憐巴巴的跟老媽談著條件。
顧塵感覺到有趣，然後示意老爸把電話拿來，對電話裡面說道：
「媽，是我，對，我真回來了，我也想吃點好吃的，不過酒就不用了，我怕我爸膽囊炎又犯了。」
「嘿！你個臭小子，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眼看著顧塵兩三句就把自己的酒給推了，顧長青頓時傻了眼，在一旁笑罵著道。
顧塵不理他，又和老媽聊了兩句才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了老爸。
老爸在旁邊對著顧塵直翻白眼，一邊嘟囔著『小白眼狼』，一邊往廚房走去，打開冰箱看看裡面的東西。
顧塵自從老爸回來後，臉上的笑意就從來沒有消失過。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的去笑了，在那個世界裡，顧塵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自己心裡，從來沒有真的對誰表達過自己的感情。
時間一長，冰冷殘酷的面具就成為了顧塵自己的臉，他沒辦法將那層面具脫下，也沒辦法用自己的真心待人。
甚至就連顧塵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應該是這樣的人，他就應該是冷血無情的，就應該是自私自利的。
卻忘記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只是個普通平凡的人，也能夠跟其他人一樣大聲的去笑、去哭，也能和常人一樣，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直到今天，這次的幻境讓顧塵重新找回了這些感情。
雖然這些感情在有些時候會是拖累，可只有擁有了這些，才能算是完整的人。
老爸在廚房忙了沒多久，老媽就帶著大包小包一大堆東西回了家。
回到家的老媽，看到顧塵坐在客廳里後，也是面露驚喜，接著她把東西放下，毫不猶豫的給了顧塵一個大大的擁抱道：
「你個臭小子，媽想死你了！」
老媽抱得很緊，語氣中滿是欣喜。
顧塵也抬起手抱住老媽，聲音有著些許的顫抖道：
「我…我也想你。」
顧塵怎麼可能不想呢，雖然顧塵忘記了自己的前世，卻從未忘記過自己真正的父母雙親。
他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穿越之後的父母，是自己穿越之前的父母的話，那自己可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幻想只是幻想，永遠成不了真實。
包括現在也是如此。
可就算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顧塵的幻覺，顧塵也願意停留在這裡。
至少在這一刻，停留在這裡。
顧塵的回來讓父母二人高興不已，因為顧塵自從外出工作後，已經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回來了。
哪怕是今年過年，也因為假期少，加上沒能買上票的原因留在了大城市，沒能跟家裡人一起團圓。
現在顧塵好不同意回來一趟，父母當然高興。
高興之下，母親忍不住給顧塵的姐姐打了個電話，並說道：
「小橘啊，小塵回來了，對，今天剛回來的，你看看晚上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對了，把你男朋友帶著，讓他們見見面。」
顧塵的姐姐叫做顧橘，橘子的橘，名字是母親給起的，因為當時生顧橘的時候，母親吃了好長時間的橘子。
還是酸橘子。
畢竟當時都說酸兒辣女，而老顧家又想要一個兒子，哪怕母親不願意，也要多吃酸的東西。
結果到最後生了個女兒。
但雖然是生了女兒，可顧長青與顧塵的母親張芸卻從未重男輕女過，相反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兩人寶貝的緊。
甚至在顧塵出生後，對女兒顧橘也多是寵愛的。
按照顧長青的話來說，就是窮養兒富養女，女孩子就要養的精緻一點才行。
因為這件事，小時候顧塵可沒少跟顧橘生氣。
不過那終究是小時候的事情，長大了顧橘就開始照顧顧塵，有什麼好東西都給顧塵先用，兩人的關係很是親密。
母親羅芸給顧橘打了電話，顧橘接到電話後，沒過多久就帶著自己的男朋友回了家。
顧塵也是第一次見到姐姐顧橘的男朋友，他年齡看上去比顧橘大，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打扮的很乾淨，面容也很和善。
從外表看上去，這個人應該是個性格不錯的人，就是不知道內在是什麼樣子。
姐姐顧橘看上去很喜歡他，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兩人在那裡秀恩愛秀的顧塵牙根發酸。
不僅僅是姐姐顧橘跟她的男朋友，就連自己的父母也在一旁秀恩愛，讓顧塵這唯一的單身狗陷入沉默。
而且更過分的是，母親還在那裡催婚道：
「小塵，你什麼時候找個女朋友回來啊？我還想著抱孫子呢。」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顧塵打著哈哈，將話題略過，不想去談論這些事情。
父母二人也沒再勸，畢竟顧塵還年輕，才二十幾歲，只要這幾年找到女朋友，三十歲之前能夠結婚，他們就放心了。
因為顧塵的回來，一家人吃的很開心，甚至於母親羅芸破例讓父親顧長青喝酒，讓顧長青開心的親了羅芸好幾口。
一頓晚餐吃的是主賓盡歡，顧塵心中也沒有了什麼遺憾。
到了深夜，顧塵等父母睡去後，獨自一人起身下樓，來到了家附近的江邊，靠在圍欄上，望著眼前奔流不息的大江，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姐姐顧橘忽然出現在顧塵身邊，她跟顧塵保持著同樣靠在圍欄上的動作，然後問道：
「要走了？」
「嗯。」
「不多呆一會了？爸媽挺想你的，你這次回來，他們很開心。」
顧橘輕聲說道。
顧塵轉頭看了顧橘一眼。
顧橘的容貌與顧塵更加相似，但卻更加柔和漂亮，雖然樣貌算不上是絕頂，卻也說得上是中上。
而此刻顧橘的那雙明眸之中，有著對顧塵的深深不舍。
顧塵看著她，笑著道：
「你呢？想我嗎？」
「切，誰想你啊，從小到大就跟我做對，我巴不得你快點走呢。」
顧橘翻著白眼，貌似很嫌棄的對顧塵說道。
顧塵笑了笑道：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
顧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轉過頭看向顧塵，面色複雜的道：
「你這一走，可就回不來了。」
「嗯，我知道。」
「你明明可以一直留在這裡的，只要你想，你知道的。」
顧橘再次說道。
顧塵的拳頭捏緊了一些，他的目光從顧橘身上移開，再次看向遠處，過了好久才說道：
「嗯，我知道。」
當遺憾了結，顧塵也知道了要如何離開這裡。
其實很簡單，只要主動拋棄幻境中的一切，堅定不移的離開這裡就可以。
最開始顧塵沒有想著離開，是因為驟然來到『現實世界』，顧塵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穿越前的自己和父母，那個時候的他，表面上想要儘快離開，卻還是想著要去見自己的父母親人一面。
但現在不一樣。
顧塵已經沒有遺憾了。
顧橘…或者說，是說是借用顧橘身體以及記憶的，幻境中的某個存在，借著她的口說道：
「看樣子你已經想清楚了，不後悔嗎？」
「……」
顧塵沒有立即回答，他的拳頭握得很緊很緊，過了好久才說道：
「…後悔。」
「那……」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我知道…我其實永遠也沒辦法回去，永遠也見不到老爸老媽，也永遠都見不到你了，見不到的人…不管怎麼後悔都無法見到，我要為我還能夠見到的人活著，我不應該留在這裡。」
「……」
「這個世界或許很不好，很令人絕望和痛恨，但至少我活在這裡，那些我召喚過來的人們，他們也活在這裡，我其實早就不是為我一個人而活著了。」
顧塵聲音輕緩的說道。
顧塵總說自己是一個人，可實際上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很多很多的同伴。
從黑死牟開始，到結標淡希，到怠惰，到團藏，再到艾斯德斯……
這些因他而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也因他而活著。
一旦顧塵死去，這些本就死去的人也都會一一死去。
只有顧塵活著，他們才能夠繼續活著。
所以顧塵早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他在為更多人而活。
已經見不到的人，顧塵無論再怎麼後悔，再怎麼想要見到，也終究是見不到的。
顧塵要為能夠見到的人負責。
「你考慮好了就好，那麼…再見了。」
顧橘對著顧塵笑著，她的笑容很燦爛，只是臉上卻有眼淚滑落下來。
看到她眼淚落下的瞬間，顧塵已經分不清她到底只是一個幻境，還是說是真的顧橘站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顧塵已經沒有其他的選項了。
如果這是真實的世界，那顧塵大概還會猶豫一下，甚至會選擇留在這裡。
畢竟不管這裡再怎麼不好，那也是現代社會，是秩序完善的現代社會。
可這裡並不是真正的世界，顧塵穿越之前的世界在哪裡誰都不知道，顧塵也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辦法。
他只能選擇留下來。
眼淚如同雨滴般落下，顧塵再也受不了的跪倒在了顧橘面前。
但顧橘卻沒有再說什麼，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周圍的景象也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慢慢變淡消失，最後只留下了一片什麼都見不到的純白。
現代的景象消失不見，可顧塵卻並沒有回到齊安帝所在的宮殿。
他停留在這片一片漆黑的空間裡，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其他動靜。
過了好一會，顧塵才收拾好心神站起來打量著這處空間，正打算去調查這空間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個巴掌從陰影中扇了過來。
「你這逆子！！」
憤怒的語氣，令人厭惡的聲音，還有那對著自己揮舞過來的手掌，讓顧塵下意識回想起了原主被父親打罵時候的經歷。
輕輕躲開，顧塵朝前方望去，然後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那是嘲諷的笑容。
就在顧塵面前，一身華服的中年男人，滿臉憤怒的盯著顧塵看，眼見顧塵還敢躲開自己的手掌，那中年男人又是一巴掌拍了過來道：
「你還敢躲！？你這弒父殺母的逆子！！」
中年男人說著，就要再次對顧塵揮舞巴掌。
可下一刻，顧塵就把手中的天劍送入了對方的胸膛。
噗嗤——
望著一臉錯愕的顧承平，顧塵笑的很是開心，他把手中天劍更加往前送了送，隨後對那顧承平說道：
「我就殺了，怎麼了吧？我能殺你第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說完，顧塵抽出天劍，毫不猶豫的斬斷顧承平的頭顱。
望著他那落下的頭顱，顧塵表情恢復到平常的寒冷，一臉冷意的對疑似顧承平的東西道：
「而且，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如果你能再出來幾次，讓我殺一殺的話，我或許會很感謝你。」
顧塵聲音很輕，可話語中卻蘊含著令人膽寒的無邊殺意。
有一句話他說的沒錯。
那就是他現在的心情，的確很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