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拍即合

  有一句俗說的好：人窮不可怕，怕的是志短;當然，胸中天地寬，自有渡人船。

  高舉業正遲疑不決時，白老長就一腳邁進了門坎兒。

  白老長看到水香正忙著收拾碗筷，就對高舉業說：「吃了？」

  高舉業說：「剛撂碗兒，找我有事？」

  白老長說：「在家待著沒趣兒，找你扯會閒話唄。」

  高舉業爽快的說：「好哇，俺正想找你聊聊哩。」

  這倆老爺們兒臉對臉坐在土炕沿上，邊喝茶水邊聊天。

  忽然，高舉業話頭一轉就切入了正題，他說：「這陣子咱鎮上的運輸戶拉貨很難，我想了個能賺錢的營生，咱倆合計合計能幹不？」

  白老長眼睛一亮，頗感興趣的說：「抓錢的事，誰不想干？你先說說看。」

  高舉業慢條斯理的說：「要干就整點大的，芝麻綠豆的小事，就是弄起來了也沒多大油水兒，現在國家政策好，鼓勵老百姓發家致富，借這東風咱也趁機抱個金娃娃。老姑夫，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有何鮮招兒？」

  白老長一尋思，就知道高舉業心裡有了譜兒，他想先摸清對方的底牌再出王炸。就眯起眼睛笑了笑說：「咱又不是外人，用不著繞圈子，你有話就直說吧，事能行就干，不成當白說，七尺高的漢子，還怕讓老娘們笑話？」

  高舉業做事不僅膽大而且心細，看準了的事，就變著法卯足了勁整，因為他清楚投資辦廠弄好了能掙大錢，可整砸了呢？那後果誰能負得起呀……白老長腦子裡的精明魂也不少，他得先看清高舉業葫蘆里裝的啥藥兒，才會表態拍板，如果是沒屁股眼的事，他才不肯下水吃虧哩。

  二人相視一笑，沉默了一會兒，高舉業一字一板的說：「咱合夥辦家水泥廠，你看，這事能行不？」

  白老長尋思了一會兒，特爽快的說：「這是就地取材的營生，產品銷路不愁，有啥不行？你要牽頭干，我就入股兒，咱拼上老本賭一把，掙錢賠本我都認。」

  高舉業聽了這話，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心裡懸了很多天的那塊石頭才落了地兒，他又說：「眼時，要整個年生產幾萬噸的水泥立窯，保守的估算，僅設備加上土建工程費用就得上百萬呢，憑咱兩家的實力，就好比小毛驢拉大火車，那可差老鼻子勁了，要想整成這事兒，就得再找幾個合伙人。」

  白老長說：「老理講究說，人幫人成王，土幫土成牆。豎起招商旗就定會有投資人。」

  高舉業堅定了創辦企業的決心，他又冷靜地尋思了一番，然後，滿懷激情的說：「要干，咱就放開手腳大幹，最起碼，得比咱堯山鎮現有的水泥廠在質量上，高出一截兒。咱的貨強，才能對用戶有吸引力，這樣就敢跟同行叫板，要想有比粗的本事，生產設備的水平高低是關鍵，要買好設備就得拿真金白銀去說話，你說是這個理不？」

  白老長點了點頭說：「這理我明白，但是，咱也得量力而行，我覺得騎著驢找馬，走一步看一步，步步為營，小雪球也能滾出大精彩。」

  高舉業則是另一種思路，他說：「現在國家改革開放都十幾年了，如果我們放不開手腳去闖，像舊時代的小腳女人一樣跟著別人屁股走，恐怕咱這撥想發財的鳥還沒出窩兒，就得被擠下去給別人墊了鍋底兒。讓我說，要整，就玩個頂尖的傢伙，咱現在起手已經晚了，如果再比別人低一頭，憑什麼去摘樹尖上的好果子吃？」

  白老長說：「舉業，我看你膽大、眼毒、准能成事，今個兒，我也豁出去了，你說咋整吧？就是賠得光了腚，俺也不怨你。」

  突然，高舉業腦子裡靈光一閃，他問道：「你看，如果咱讓得山入股合著伙干，他肯掏腰包不？」

  這侯得山也是堯山鎮遠近有名的大能人，他年長高舉業一歲，倆人是光著腚搓泥蛋玩大的夥伴兒，小時候還鑽過一個被窩哩。高舉業初中沒畢業就參了軍，侯得山高考落榜後，招工進了堯山鎮農機修配廠，他從鍛工、鉗工、車工、技術員一直干到車間主任；前幾年，農機修配廠破了產，侯得山順手買下廠里兩間臨街的門臉兒，隨後他又招了三個徒弟，重操舊業，掛牌開起了一家汽修門市部，他是修車又替廠家代賣汔車，那幾年，他的腰包先鼓起來了。這兩年，看著跑運輸來錢更快，就不聲不響整了幾輛車，又搞起了長途運輸。侯得山發達了起來，從下崗職工搖身一變成了鎮上的致富冒尖戶。

  白老長思謀了一會說：「得山，是個鬼人精兒，他的心眼比猴都多，如果他肯入股，那當然好了，但是他能做得了媳婦的主嗎？」

  高舉業頗有幾分把握的說：「石含玉嗎？那是我小學的同桌，她是當家人，這事八字就有了一撇，你只知道她嘴不饒人手勤快，是個有主心骨又能拿捏事的人，告訴你吧，她可不是個尋常的女人，論理財算帳鎮上還沒人能比得了她，如果讓她給咱管錢，也能一舉兩得，侯得山入股的問題，就算是往木板上砸釘，他准沒得跑了。」

  白老長點頭稱：「中！這話對頭的很，那就趁熱打鐵，現在把他倆喊來，大家合計合計，如果說定了，明天就動手操辦。」

  高舉業熱情高漲了起來，他果斷地說：「行！水香，快去，把得山兩口子，給我找來商量個事。」

  奚水香在另一間屋裡正靠著被摞，一邊看黑白電視一邊打盹兒，她很不耐煩的說：「這天兒，都有小半夜了，人家在被窩裡剛睡熱乎了，把那倆人也窮折騰起來，你們要幹啥呀？讓我找挨罵，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