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個錢字

  一個有血性的人，為了事業成功，即使在四面楚歌之下帶著滿身傷痕，也絕不會退縮半步。

  眾人正在興頭上，桑現財上來就迎頭潑了盆冷水。

  石含玉說：「哎呦，這內里的門道兒，我可不摸底兒，如果這麼難辦，那就拉倒吧，省得讓我乾爹跟著吃瓜落兒。」

  白老長點燃一支煙，不聲不響，皺著眉頭吸悶煙。

  侯得山眨巴著眼睛，尋思了一會說：「舉業，現在企業有錢賺，咱們有活干，別瞎折騰了，我看貸款的事，難辦就算了吧。」

  高舉業琢磨了一會說：「咱莊稼人常說，聽螻蛄叫就不種地了嗎？我們的企業剛起步，找銀行貸款是有一定困難，但是，別忘了咱有一座生意紅火的工廠，在這擱著，怕啥？我就不信銀行管放貸款的人都是瞎子，企業找銀行申請貸款又不是搶錢，他再高的門坎還能擋得住優質的合作夥伴嗎？我這人當了幾年兵，還真有個不要命的傻勁，我還就不信這個邪，這筆貸款弄不回來，我這高字就倒過來寫！心甘情願給你們當孫子！」

  白老長說：「如果，咱把企業的固定資產抵押給銀行，變死錢為活錢，這借雞下蛋的法兒，我也想過，也許能行吧。」

  桑現財說：「這可是步要命的險棋，就像老鼠摸貓腚，有很大的危險性。我們想一想，假如二期擴建工程也上了馬，偏就趕上了市場供求關係轉變的節骨眼兒，生產出的產品在庫房裡積壓，賒出去的貨回不來錢，銀行上門追債，咱這一瞎折騰，就前功盡棄了，借來的雞飛了，生下的蛋也打了，再弄不好就連老本都得賠進去了。」

  高舉業聽了這般混話，氣得肚子痛，他說：「天有陰晴，月有圓缺，正是因為市場變化無常，為了立於不敗之地，我們只有把企業打造成一艘堅船利艦，才能抗擊商海里的風浪。老話講得好，你捨不得孩子就難套住狼。我們這些創業打天下的人，如果都縮手縮腳，前怕狼咬後怕虎追，那就不如趁早回家種紅薯，你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安逸，人這輩子沒有風險也就得不到利益，沒有闖勁和幹勁，我們早晚要被市場淘汰掉。」

  白老長說：「舉業，我們都信得過你，咱辦廠就是為了多賺錢，要想賺更多的錢，就要按舉業說的去干，掙了錢大家都有好處，我們要以企業利益為重，夥計們都在一個廟裡討香火，你不塑大神仙兒，誰還來給咱上供呀？」

  石含玉看了侯得山一眼，堅定地說：「俺家有兩股份兒，業哥，你說，下一步該怎麼走？我們聽你安排，賠賺先擱一邊。」

  桑現財一看這形勢不妙，就順坡下驢說：「各位都認準了這條道兒，我也沒得說了，扯淡誤事，那該忙啥忙啥去吧。」說罷，他一甩手就往門外走。

  高舉業見狀，一伸手就拉住了桑現財的衣袖兒，他說：「現財，你別走，咱們把擴建方案先合計合計。」

  侯得山從身後的資料櫥里拿出幾張圖紙，他把圖紙展開鋪到桌子上，大家圍上來看。主管圖紙設計的侯得山對眾人說：「年前，我去順德市和省城參觀了幾家企業的新型水泥生產線，還諮詢了一些行內專家。這些天，我就一直琢磨，把咱們這條生產線，依山而建，充分利用地形的特殊落差，把生料磨粉車間、燒結車間，製品車間與成品庫按一定的比例，進行階梯式排列。如果，這樣設計施工可行，我算了一筆細帳，省了上下道工序的傳送提升設備，僅此一項技術流程改革，就能節約上百萬元資金。」高舉業立馬表態說：「這個主意好！請幾個專家來實地測量論證一下，如果可行就這樣干。」

  白老長尋思了一會，說：「得山，你看這麼弄，有幾成把握？咱堯山鎮的國營水泥廠，還沒聽說過哪家這樣幹過。」

  侯得山說：「這事兒，我也不敢打保票，按道理說，應該能行。我們利用地形自然落差，解決材料的提升問題，從高處的上道工序往低處的下道工序傳送東西，就跟天上下雨地下往窪處流水是一個道理。」

  石含玉說：「得山，你可別瞎鼓搗，要依靠科學技術，不能憑空亂想，先去聽一聽人家懂行的意見，這項工程要投資幾百萬，可不是仨瓜倆棗的玩藝，如果出了漏子，你能兜得起？」

  高舉業說：「得山，別怕，大膽干吧，我看行，如果出了問題再改嘛，這項技術革新的任務就交給你全權負責；老白和現財負責設備採購和招標，我和含玉負責解決貸款問題。我們不論幹什麼工作，得本著一個原則，儘量少花錢多辦事，能省一分是一分，咱們都把手縫擠緊了，就能省出一大堆錢。」

  桑現財的意見沒有被採納，本來肚子裡就窩藏著一股火氣，他剛聽了高舉業的工作新安排，就又感到被邊緣化了的憤怒：他高舉業憑啥，辦什麼事都得一手遮天，特別是說話行事，還一意孤行，獨斷專橫的霸道勁兒，真讓人受不了了。你高舉業別忘了，當年企業征地和跑辦審批手續的時候，我桑某人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果沒有我的面子和關係，官場上的人誰認得你是吊個鳥兒，有朝一日，老子整點露臉的事給你瞧瞧……。

  堯山水泥廠二期擴建工程能否順利進行，關鍵的問題集中到一個「錢」字上，雖然，高舉業當著股東們的面夸下了海口，但是，不知他用什麼奇招妙計把銀行的大門敲開，眾人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