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場遇險

  通往成功的路上往往布滿荊棘，你要想走到最後，就得有披荊斬棘的行動力和敢玩命的自我犧牲精神。

  高舉業為了表示敬意，他就開始轉著圈給客人敬酒，因為不會說場面上的套話兒，他勸別人喝，別人不喝，自己先喝乾。石含玉兜里揣著大票兒，頭一回坐進這麼好的酒店，心裡總敲著小鼓似地不踏實。在這種場面兒，她清楚高舉業與陌生人交流有障礙，看著他光喝酒不吃菜，石含玉就感覺有點不妙，他怕倆人都喝多了誤事兒，就推脫說身體不舒服，醫生不讓沾酒。朱景生見石含玉怎麼勸都不肯喝白酒，就順水賣了一個人情，不僅特許她以茶水代酒，而且還殷勤地給她布菜。開席不久，正經事還沒顧上說，兩瓶白酒就喝完了。論說吧，逢年過節，高舉業在村里和夥計們斗酒，也是半斤八兩不醉的主兒，在酒場上從沒當過慫包軟蛋兒，但是，今個兒，因有重任在身酒就喝得特緊張，再說，他上了這個席面又感覺處於被動討好別人的角色，這酒就越喝越難受，可難受也得硬撐著死喝。眾人一不留神兒，高舉業喝著酒就犯了困兒，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不覺就暈了，兩腿一伸就鑽桌子底下去了。突然，桌子下面傳出撲通一聲響動，石含玉低頭一看，驚叫著說：「哎呦，我的媽！業哥，你怎麼了？」高舉業臉色煞白，直挺挺躺到地上，雙目緊閉，口裡往外吐著白沫，一股刺鼻的酒味兒，頂得眾人都喘不過氣來，石含玉嚇哭了。朱景生果斷地對兩位同事說：「楊春雪，快打電話叫救護車，石姐，別哭，先送醫院救人。」

  眾人扔下一桌子好酒菜，有抬腿的、有抱腰的、有托著頭的，醫護人員七手八腳把高舉業弄上了救護車。省急救中心立馬組織醫護人員對高舉業進行搶救。石含玉和朱景生他們像闖了大禍一樣，個頂個神情驚懼，或蹲或站在急救室門外，焦急地翹首等待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高舉業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石含玉感到一陣比一陣揪心地難受，她目光呆滯，蹲守在急救室外，用手帕捂著嘴，低聲哭泣。此時，石含玉腸子都悔青了，如果，高舉業喝酒醉死了，她該怎麼向高家的妻兒老小交待？這場酒啊，不僅害了老同學的性命，而且說不定還會讓乾爹跟著受了牽累……她越想後果越可怕，真是悔恨交加，今個兒，如果不領他進城跑貸款，高舉業也不會出這檔子事兒，都是自己的錯，她恨不得一頭撞到牆上，一死了之擺脫了干係。

  朱景生臉色鐵青，看著劉行長的乾女兒哭泣，心裡也難受的很，他彎下腰輕聲安慰石含玉說：「石姐，別哭傷了身體，老高不會有事的。」石含玉哽咽著說：「業哥，他都進去兩個多小時了，怎麼醫生還沒出來呢？」朱景生說：「放心，這裡的醫療條件很好，耐心再等會兒就有好消息了。」其實，朱景生心裡也沒譜兒，在酒場上他還沒遇到過這樣的鬧心事兒，雖說，這酒是高舉業主動張羅著喝的，銀行里來的人一沒有斗酒，二沒人勸酒，三也沒人故意灌他喝酒，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因為這場酒鬧出了人命官司，死人嘴裡可沒話找對啊，恐怕在座的人都脫不了套兒……。

  楊春雪剛參加工作還沒多長時間，她一不是官二不掛銜兒，對酒場上的事知之甚少，但是對於眼下酒場上流行的什麼：關係鐵，喝出血；寧把腸胃喝個洞，不讓感情裂條縫兒之類的話，還是早有耳聞，她面對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在酒場上喝倒了，送醫院搶救的場面，還是感到觸目驚心，她心裡想：一個企業老闆，為了貸款上項目，在酒場上搭條命值得麼？一種惋惜的情愫像一根針，深深刺痛了這個女孩的心。

  在這焦灼等候消息的時刻，銀行信貸部里的老李一直沉默不語，其實，他正心裡暗自竊喜，恨不得立馬讓全世界都知道這件醜聞兒，他暗自想：小朱子，這回你還敢牛逼不？甭仗勢著年輕，上面有人撐腰，你頂了老子的位子也不會有好果子吃，這回算老天爺開了眼，誰讓你走多了夜路，鬼找上門來了吧？活該！只要高舉業這倒霉蛋雙腿一蹬上了西天，你小朱子也就有好戲看了，把位子乖乖給老子騰出來，滾你個雞巴蛋吧。

  在急救室里，高舉業正經歷著一場人生劫難，他在陰陽兩界中間晃悠了半天。幾個醫護人員團團圍著手術台，給他插管子洗胃，打針輸液，扣面罩吸氧……大家忙著搶救了幾個小時，高舉業嘴裡咕噥了幾聲，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一道縫兒。此時，滿頭大汗的主治醫生，這才鬆了一口氣兒，他對護理人員交待了幾句，抬手摘下口罩，伸出腳尖踩了下急救室門旁邊的開關，他對圍上來的幾個人說：「哎呀，真危險，如果換個一般人，酒喝成這樣，今天見了閻王爺可就回不來了，你們進去看看他吧。」石含玉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往裡竄去，她抱住躺在手術台上高舉業的頭，淚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叭、叭地落到高舉業的臉上。

  石含玉哭著說：「業哥，業哥哎，你可醒了，真把人嚇死了。」

  朱景生激動地握住醫生的手說：「謝謝，辛苦啦！」

  醫生說：「我們沒什麼，以後跟這樣的主兒喝酒，您可得悠著點。」朱景生點頭稱是。

  楊春雪聽了醫生的話，她擰緊著的眉頭舒展開，頓覺心裡爽快了。老李見高舉業大難不死，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心裡說：「今兒，這龜孫子算命大，說不定哪天兒，你姓朱的還得栽跟頭兒。」

  高舉業醒過來喊出的第一句話，讓他周圍的人渾身發怵。他心裡難受，一邊捶胸大哭，一邊撕心裂肺地喊叫：「我不幹了！哎呀——不上項目了——把工廠關了——我干不下去了！哎呀哈，難受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