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程度上來說。
司宇彤的確是在挑釁司南薄。
你不是說,只有你和月華生的孩子,才是你的孩子嗎?
那我就讓你見她。
見到她你能認出來嗎?
認不出來?
那你說個屁呢!
「算了,你們的父女關係,我不想多說什麼。」童安夏淡淡的說道,「就有一點,別拿我當藉口,去傷害她,我怕她再回過頭來找我的麻煩。」
司南薄看著童安夏。
隨後垂下眼瞼笑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笑。
就突然好似如釋重負一口氣一樣。
吃了齋飯。
童安夏拎著給家人打包的東西,就和司南薄一起往外走。
「我幫你提吧?」司南薄開口道。
童安夏沒給他,堅持自己拿了下去。
到了門口,守墓的老大爺樂呵呵的:「買這麼多呢?」
「家裡人多。」童安夏說著,把東西放進了後備箱。
「馬上年關了,初一你爺爺總是要來的,到時候給你大紅包啊。」老大爺說道。
「那我可要期待了。」童安夏笑著捧場到。
司南薄看著。
心裡有些嫉妒。
是啊,馬上就要年關了。
這個日子對他來說,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許多年都沒過年了。
上車後。
童安夏還是不主動說話。
司南薄本來也是話不多的人,該找的話題都找完了,於是乎,他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韓長離上次和我說,會在一個重要的日子,公布讓一切都真相大白。」司南薄說道。
「沐修和我說過了。」童安夏停頓了一下,「另外,既然說到這裡了,我也和您說一下,以後請不要單獨約見我未婚夫,以及我的任何家人。」
司南薄看著童安夏。
脾氣也逐漸有些上來了:「我是洪水猛獸嗎?你要這麼防著我?回來這麼多天,我做過任何傷害你以及你那些家人的事情了嗎?我是你生父,你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就算了,眼下我不是在很積極的幫你找殺死韓沐修父母的人是誰嗎?」
司南薄這一通脾氣。
全部打在了棉花上。
童安夏壓根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司南薄對什麼人都可以刻薄起來。
但唯獨對童安夏。
他試過,但一次一次又一次,總之都是失敗了。
司南薄泄氣般撇過頭看窗外。
很快,車子回到市區。
「我要直接回家,您就在這裡下吧。」童安夏把車子停在路邊。
司南薄看了她一眼,隨後沉聲說道:「讓司宇彤給我打電話。」
「我不幫你們傳話。」童安夏果斷拒絕。
司南薄看向童安夏,氣得臉都發白了。
但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只能推開車門往外走。
關好車門後。
童安夏就開車走了。
可她的車剛剛開到紅綠燈路口,看了一眼後視鏡,就看到剛才司南薄下車的地方,圍了好多人。
童安夏遲疑了片刻。
停好車,打開車門,跑了回去。
「怎麼了?」
童安夏撥開人群。
「別擠,有個男人昏倒了!」
童安夏眉頭緊蹙:「讓一讓,麻煩讓一讓,他是我認識的人!」
眾人連忙讓開。
童安夏一看,可不就是司南薄昏倒在地了嗎?
「司南薄!」
童安夏過去,叫了他一聲。
司南薄沒有反應。
「別圍著他,散開,他需要新鮮空氣!」童安夏趕忙說道。
隨後又拿出電話叫了救護車。
這時。
司南薄微微睜眼。
「司南薄,聽得到我說話嗎?」童安夏趕忙問。
「嗯。」司南薄很輕的應了一聲,「你別怕……別怕……」
童安夏也不知道怎麼的。
心裡好似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韓沐修接到童安夏的電話之後。
立馬就去醫院了。
他見到童安夏的時候,童安夏正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安夏。」
韓沐修跑過去。
童安夏看著他,下意識沖他伸出手去。
韓沐修握住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怎麼了?」韓沐修問。
「司南薄肝癌晚期。」
童安夏眉頭緊鎖的說道。
「醫生說,沒幾個月了。」
韓沐修眉頭緊蹙:「不著急,我立刻讓人安排,給他轉去家裡的醫院。」
「你剛才說什麼?」
這時。
司宇彤的聲音響起。
童安夏也給她打了電話。
「誰肝癌了?」
「司南薄。」童安夏回到。
司宇彤笑了:「別逗了,他前陣子見我的時候,還吼得中氣十足,一副我不去股東大會就要我的……」
命還沒說出口。
司宇彤突然明白了什麼。
司南薄從來不強迫她參加公司的會議的。
除非……
除非那一天他有什麼事情要宣布……
司宇彤突然就腿軟了,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還好童安夏拉了她一把。
司宇彤來之前,應該是在跟老爺子做什麼。
還穿著家裡園丁的衣服呢,水褲腿上都是泥。
「這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司南薄啊,如果得了這麼嚴重的病,公司早就會知道了!」
「誤診啊,肯定是誤診!」
「再重新檢查一次!!」
司宇彤一個人在說。
童安夏和韓沐修都沒有開口。
「他在哪兒呢?」司宇彤問。
「還沒醒。」童安夏回答道。
司宇彤扶著牆站好,隨後直接朝病房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念叨呢。
「苦肉計,一定是苦肉計,為了博取童安夏的同情,都用上這一招了,司南薄,你可真夠缺德的!」
童安夏看向韓沐修。
隨後也站起身來,往病房去。
司宇彤到了病房,就沒聲音了。
司南薄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蒼白,一點從前的精氣神都沒了。
她從來沒見過爸爸這樣。
司宇彤慌了。
「童安夏,你怎麼搞得?你對他做什麼了?」司宇彤回頭看向童安夏,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壓低聲音,憤怒的質問童安夏。
這時。
司南薄醒了。
「爸爸!」
司宇彤立馬轉身,跑到司南薄身邊。
司南薄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你穿的是什麼?」
「你別管我了,童安夏說你肝癌晚期啊?」司宇彤問,眼淚就斷不掉的那麼掉。
司南薄看向門口的童安夏。
「你看她做什麼?我在問你啊!」司宇彤崩潰的喊道。
「對,晚期。」司南薄回答道。
司宇彤從司南薄口中聽到這個答案。
頓時崩潰了。
「怎麼可能!你半年一次體檢,一次都沒落下過,我都知道的,頂多早期,怎麼就晚期了呢?」
說完。
司宇彤又好似明白了什麼。
她怔怔的,驚愕的看向司南薄:「你故意的?你故意不治,故意等著惡化?」
司南薄沒說話。
「你算什么爸爸?你到底算什么爸爸?」
司宇彤悲傷又絕望。
司南薄沒說話。
童安夏著實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剛剛找回生父。
雖然也沒想會和他有什麼感天動地的父女情。
只想當個陌路。
但……
他突然就只剩下幾個月的壽命了。
童安夏還是覺得很恍惚和無措。
沒多久。
老爺子和童延釗也到了。
「囡囡,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老爺子到的時候。
司宇彤正離開。
老爺子看著司宇彤眼睛都哭腫了,心裡就咯噔了一聲。
他之前還說司宇彤是鐵娘子呢,鐵娘子這哭成這樣……得出了多大的事兒啊?
「司南薄肝癌晚期了。」韓沐修說道。
老爺子和童延釗都愣了一下。
「怎麼會?」
「情況大致就是這麼一個情況。」童安夏嘆了一口氣,「大概是他本來也不想活著了,所以查出癌症之後,就出在放棄治療的階段,生生的拖成了晚期。」
「這人!!這不是作死嗎?」老爺子眉頭緊鎖。
童安夏沒說話。
「囡囡,你怎麼想的?儘管說,你做什麼決定,爺爺都支持你。」老爺子說道。
童安夏垂著眼眸依舊不說話。
她很亂。
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司南薄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
只有她和司宇彤這兩個孩子。
司宇彤現在情緒比司南薄還要崩潰。
指不定後面會怎麼樣。
「先在醫院治療著吧。」童安夏說道,「別的事情,往後再說。」
「我去瞧瞧。」老爺子沉聲道。
童安夏下意識的想要攔著。
可老爺子已經拄著拐杖進去了。
司南薄看到童老爺子和童延釗,還愣了一下。
「司先生,我是童帆,是安夏的爺爺,這位是我的兒子,也就是安夏的養父。」
司南薄微微頷首:「我知道。這麼多年,多謝你們照顧她養育她。」
「這是我們應該的,你不用感謝。」老爺子說道,「現在哪兒不舒服啊?」
「還好,習慣了。」司南薄垂下眼瞼。
「那麼大的人了,還是孩子的父親,活得如此喪氣算什麼事兒?孩子為你多傷心啊?那眼睛都哭成核桃大了!」老爺子眉頭緊鎖,「好好的,聽醫生的話,該怎麼治療就怎麼治療。」
「對。」童延釗也開口,「現在安夏的身世已經暴露了,你們思辰國際是虎狼窩,就算不為別的,你也得為她想想。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思辰國際的人,找安夏的麻煩該怎麼辦?」
「我會安排好的。」司南薄說道。
「活著都有變數,何況你死後的事情?」童延釗說道。
司南薄垂下眼瞼:「我沒想過,還有安夏的存在。」
「你這叫什麼話?」老爺子不高興了,「司宇彤不是你的孩子啊?她就能承受得住,你走之後,思辰國際對她的壓力啊?還好我囡囡小時候落到我們手上了,你這樣的人,怎麼當得好父親!」
老爺子是最不喜歡看到孩子受苦的。
司宇彤是個乖孩子。
他相處之後,能感覺得出來。
平時雖然看著跟個山大王似的,霸道又沒禮貌。
可人家骨子裡溫柔著呢。
也體貼著呢。
正常孩子,像司宇彤那樣長大,哪個不是渾身的刺,不長刺,那就得受傷啊!
老爺子指著司南薄鼻子一通罵。
自打司南薄的老爸死後,還沒人敢這麼指著他的鼻子罵過。
「爺爺。」童安夏聽到老爺子的怒罵,趕忙進來。
「不像話啊他!」老爺子沉聲道。
「人家生病了。」童安夏哄著老爺子,「我今天去了一趟泉林公墓,給您買了您愛吃的松糕,還有藕餅,我帶您去拿……您拿回去讓周媽給熱一熱。」
童安夏把老爺子哄走了。
童延釗沒走。
他索性坐了下來:「有件事,我一直沒和我爸說。」
司南薄看著童延釗。
比起老爺子,他對童延釗的敵意更大。
畢竟,安夏是叫他叫爸爸的。
「小時候,我爸爸工作忙,我時常背著他去溫婉阿姨那裡,然後還裝作和溫婉阿姨不熟的樣子。」童延釗說道,「你們回來找溫婉阿姨的時候,我見過你們。」
司南薄沉默的看著童延釗。
童延釗嘆了一口氣:「你也別怪我爸爸對你發脾氣,他本來就是一個很疼愛小朋友的人,司宇彤在你們那樣的環境裡長大,還能保留著善良和溫柔,這說明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司南薄依舊沒說話。
「我知道你對我應該挺有敵意的。」童延釗笑了笑,「你要想有一天,安夏也能叫你一聲爸爸,那你可得加加油,我們家這個小公主,從小我們就嬌慣著,基本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情。她性格也是這樣,就算你現在得了癌症,她不喜歡你,照樣是不喜歡你的。幾個月的時間,或許不太可能讓她對你有所改觀。」
「你願意她叫我爸爸?」司南薄問。
「我又要說一次,我們家人,從不強迫安夏做任何事情。」童延釗說道,「所以,我不願意是一回事,寶寶她叫不叫又是另外一件事。」
司南薄慘澹的笑了笑。
「司宇彤目前住在我們家,回頭我們也會安慰她的情緒。」童延釗接著說道。
「你們家到底有什麼好?安夏不肯離開,幾次警告我不准我找你們。司宇彤來過一次之後,回去也性情大變。」司南薄發自內心的疑惑。
「誰知道呢?」童延釗雖然這麼說,但眉宇之間都是驕傲,「或許是我們家東西好吃?我反正是覺得我們家吵鬧得很。」
司南薄沒接話。
童延釗覺得自己也說得夠多了。
「你休息吧,一會兒沐修會把你安排去他的私立醫院,那邊的醫生都很好,我爸爸之前命懸一線都給救回來了。」
「嗯。」
童延釗隨後出了病房。
童安夏和老爺子去了停車場,把東西挪到童延釗的車上。
「爺爺,我和他單獨見面,你沒生我氣吧?」童安夏一邊慢吞吞的放東西,一邊低聲問道。
老爺子哼了一聲:「那是當然生氣了!」
童安夏抿著嘴角笑了笑:「那我給你買的這些好吃的,你吃了是不是就不生氣啦?」
「你這孩子,爺爺是孩子嗎?還需要你哄著?」老爺子搖搖頭,「這事兒你也難過吧?」
童安夏想了一下:「倒也不是難過,就是挺懵的,把我計劃都打亂了。」
老爺子拍拍童安夏的肩膀:「世事無常,沒關係的,該怎麼來就怎麼來。他怎麼著也給了你一條命,如果真沒人管,咱們家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就死了,照顧一下就算是還他給你的這條命,還有這張漂亮臉蛋了!」
見到司南薄之後。
老爺子在心裡是真的謝天謝地了一回。
得虧了司南薄是個美男子啊。
不然囡囡像爸爸,哪兒能這麼好看呢?
「嗯!」童安夏點點頭。
老爺子一席話,算是讓她茅塞頓開了。
「你回頭也問問他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對什麼東西過敏什麼的,我讓周媽給他做點好吃的。」老爺子停頓了一下,隨後嘟囔道,「我就覺得吧,司南薄一家子也挺可憐的,吃也吃不上啥,一天天的還都那麼暴躁!」
「那肯定是不如咱們家幸福了~」
童安夏挽著老爺子的胳膊,「行啦,您和爸爸拿著東西回家去,這邊沐修會幫我安排的。」
「沐修那孩子……」老爺子蹙了蹙眉,「怎麼說現在司南薄都是殺死他爸媽的嫌疑人。」
「爺爺放心,我知道的。」童安夏溫和的說道。
「那就好。」老爺子點點頭。
「您回家看看司宇彤在不在家,不在家記得和我說一說。」童安夏又叮囑了一句。
「嗯。」
童延釗沒多一會兒就過來了。
童安夏叮囑他小心開車之後,就目送他們離開了。
回到病房外。
韓沐修正等著。
童安夏坐到他身邊。
「爺爺回去了?」
「回去了。」童安夏點點頭,「沐修……」
「不用說,我懂的。」韓沐修緊握著童安夏的手,「我還沒那么小氣。」
「一碼歸一碼,叔叔阿姨的死,我還是會讓他給個說法的。」童安夏說道。
「嗯。」韓沐修點點頭。
隨後童安夏抱住他。
「我還有些懵。」
「這麼突然,懵是自然的。」韓沐修摸摸童安夏的腦袋,「我醫院的人,馬上就到了,轉過去之後,再讓醫生具體看看他的情況。」
「嗯。」
沒多久。
韓沐修醫院的車就過來了。
手續提前就辦理好了。
司南薄很快就被轉入了韓沐修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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