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適。
當然不合適。
韓沐修迅速的調整了頻道。
外面風大雨大。
遮蓋住了屋內的聲音。
第二天。
天氣依舊不太好。
倒是不下雨了。
就是天空陰沉沉的。
童安夏睡了懶覺。
起來的時候,韓沐修不在房間裡。
她伸了個懶腰,光著腳,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窗邊。
拉開窗簾。
外面的光線進來時,稍微有些刺眼。
不過,童安夏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站了一會兒。
韓沐修就回來了。
「醒了多久了?」
韓沐修走過去,從身後抱住童安夏。
「一會兒。」童安夏回頭,吻了韓沐修一下,「今天沒有下雨,我想去看看她。」
「再等兩天好不好?司南薄的身體狀況,最好不要出門。」韓沐修說到。
「不要他和我一起,我自己去。」童安夏說道。
韓沐修聽完,沒再反對。
換好衣服。
童安夏和韓沐修一起到了司南薄的房間。
童安夏和司南薄說完來意。
司南薄雖然有些遺憾,可還是讓管家安排去了。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虛弱,是可以帶你去的。」司南薄說到。
「下次吧。」童安夏說道。
司南薄無奈,只能點點頭。
最開始。
司南薄是打算,就把杜月華葬在他們的城堡里的。
可想了想。
從前月華就說過,希望可以過得熱熱鬧鬧的。
司南薄不忍心讓她自己在這裡,那麼冷清,於是乎,還是把杜月華葬去了墓地。
不過,他一口氣,將杜月華附近的空地都買了下來。
他願意免費讓一些人葬進去。
但這些人必須得是善良可靠的人。
他可不想自己的月華,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葬在一起,吵到她和讓她受委屈,司南薄都不願意。
「他……」
童安夏聽管家說完,一時也有些無言以對。
「先生對月華小姐的事情,總是有很多古怪的執念。」管家伯伯垂下眼瞼,感慨道,「一會兒你們到了墓園那邊,就知道了。」
童安夏和韓沐修到了墓地。
別的地方都差不多,和國內有些類似。
可走過這些類似的墓碑之後,童安夏眼前的景物就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不遠處,有一處圈起來的園子。
遠遠的能看到,園子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綠色植物,也被修建成了各種可愛動物的模樣。
「那些花都是月華小姐喜歡的花,不過老闆為了不讓別的亡者嫉妒,每一個亡者周圍,都會種上他們喜歡的花。」管家說道,「每年花在這些花的種植和養護上,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
童安夏沒說話。
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韓沐修的手。
管家繼續介紹到:「您看那些小動物,這些都是月華小姐喜歡的,這些樹是常青樹,一年四季都能保持這個樣子,如果那一顆有枯死的症狀了。就會立刻被換下來。」
「他是在用這些東西,表達遺憾,寄託哀思啊。」童安夏感慨了一句。
越是了解司南薄後來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童安夏就卻是能感受到,司南薄對杜月華的深情。
他也能理解。
司南薄對她所有的小心翼翼。
嚴格說來,她是司南薄和杜月華的愛情最後的鑑證了。
也是杜月華留給他的,最後一個念想了。
「可以這麼說吧。」管家嘆了一口氣,「小姐,我也不是幫我老闆賣慘,從杜小姐離開他起,一直到杜小姐過世後的那半年,他一直渾渾噩噩的,要不是後來被夫人……也就是宇彤小姐的母親挑釁,他甚至都沒想起來,還要報仇。」
童安夏點點頭。
沒多說別的。
推開精緻的雕花小門,童安夏進到了墓園裡。
這些花草一看就知道,的確是精心養護著的。
比老爺子院子裡那些花花草草都還要長得好。
墓園很大。
和外面的還不一樣,排列並不規則。
倒更像是錯落分開的房屋。
「這位女士,是一個老師,專門收留那些沒有人照顧的孩子,支助他們上學的,可是教出來了不少偉大的人。」管家給童安夏介紹著一個墓碑的主人,說完,還和對方打招呼,「史密斯夫人,這位小姐是杜月華女士的女兒。」
管家似乎是怕童安夏覺得他奇怪。
小小聲的和童安夏說道:「老闆每次來都會打招呼的。」
童安夏笑了笑。
司南薄還的是在認真的,和杜月華的鄰居們,搞好鄰里關係啊。
可愛又心酸。
「那邊那個,跟杜小姐差不多年齡,是個舞蹈家,人很善良的,可惜天妒英才,因為骨癌去世了。」
「那邊那位,是一位華人,生前是花藝師,也是個極好的人,她一生都沒有家人,沒有子女家人,不過賺到的錢,她都拿去捐助給全世界各地的貧苦孩童去了。」
管家一邊走。
一邊和童安夏介紹。
墓園很大。
但,等到了杜月華的墓碑前面。
也就27座墓碑。
放在外面那些地方,大概可以擺下百八十座了。
「這位……」
管家看著杜月華的墓碑。
墓碑上,沒有照片,是寫著:「吾愛月華。」
「月華小姐的養父母,因為司家的關係過世了,她的家人非常生氣,所以不允許她姓杜。」管家嘆息了一聲,「比較是姓司的人害死了她,老闆也不願意用上自己的姓氏。所以就寫了吾愛月華。」
童安夏垂下眼瞼,看著杜月華身邊那些精緻的花兒。
「管家伯伯,確定這裡面的,就是她嗎?」童安夏問。
管家垂下眼瞼:「飛機失事,找到的不過就是殘肢斷臂,老闆瘋了一樣的找,最終也沒能拼湊齊全。」
童安夏看向他。
就好似等一個什麼希望一樣的:「那會不會……」
「只是沒了一條胳膊和腳掌。」管家含淚說道。
童安夏心裡僥倖的一個希望,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您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安夏一會兒過去找您。」韓沐修是時候開口道。
管家點點頭,然後輕輕拍了拍童安夏的手臂,轉身走了。
童安夏站在墓碑前。
這時,好似有一陣風吹過,吹動了墓碑附近的花兒。
韓沐修輕輕攬著童安夏的肩膀。
童安夏側目看向他:「我只是想,她會不會只是躲起來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的。」
「我明白。」韓沐修溫柔的說道。
「現實總是殘酷的。」童安夏輕輕感嘆一聲。
停頓了片刻。
童安夏看著墓碑。
「您好,我是安夏。」童安夏嘆息一聲,「你的女兒。」
又有風吹過。
原本一直是陰沉沉的天。
好似突然放了晴一樣。
這一方墓地之上,露出了一片天光,暖洋洋的照在童安夏和韓沐修的身上。
童安夏抬頭看。
她是重生回來的人。
信鬼神的。
她在心裡想著:「是你嗎?你看到我了對嗎?」
「謝謝你那麼艱難還是把我生了下來。」
「謝謝你曾經那麼拼命的保護我。」
「我很好。」
「漂亮且優秀的長大了。」
「我身邊這個人,是愛我勝過愛一切的人,他很好看,也有能力,很照顧我,很保護我。」
童安夏在心裡默默的說了許多。
一直到。
雲層重新遮蓋住了陽光。
周遭又重新暗了下來。
「沐修,走吧。」
童安夏緊握著韓沐修的手。
「好。」
韓沐修點點頭。
臨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杜月華的墓碑。
他也和杜月華說了幾句話。
謝謝她把安夏帶到了這個世界上。
謝謝她那麼保護她。
也讓她放心,以後他會很好的陪伴她、守護她、照顧她度過一生。
管家似乎是經常來。
這會兒已經和守在這邊的園丁聊了起來。
見到童安夏,園丁的眼睛都亮了。
他說了一句童安夏聽不懂的話,但看神色也知道,應該是在讚美她。
「他聽說您是杜小姐的女兒,覺得您非常的漂亮,像是上帝身邊的天使。」管家翻譯到。
童安夏微微頷首,禮貌的笑了笑。
管家隨後和園丁打了一聲招呼。
就帶著童安夏和韓沐修回去了。
三人剛剛回到城堡,外面就變了天,大風大雨重新降臨。
這一場大雨下了三天才消停。
司宇彤雖然很忙,但每天晚上都會回來。
雖然回來時通常都很晚了,司南薄也睡了。
可她哪怕只是去司南薄房間看一眼也行,總之每天晚上都要回來。
就這樣過了四五天。
司南薄精神和氣色都好了很多。
童安夏和韓沐修一商量,決定選個時間,帶司南薄去LA看醫生。
出發前的一晚。
「飛機上,你就坐在他身邊。」司宇彤非常的不放心,「他因為杜月華墜機的事情,至今對飛機都有嚴重的陰影。」
「知道。」童安夏應了一聲,「剛才還吵著說,就算都要坐飛機,也要分開兩台飛機。」
司宇彤無語。
和她一起回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他說要兩架飛機?
老頭子說到底,還是偏心偏肝的。
「你別管他。」司宇彤說道,「反正飛過去也沒多久。」
停頓了一下,司宇彤有些擔心的問道:「你們那個專家靠譜嗎?」
「沐修做事,從來都靠譜。」童安夏說道,「如果不是那邊的醫療機器搬不走,沐修還想直接安排專家帶儀器和團隊直接到國內去,他也少奔波一次。」
「能有效治療就好。」司宇彤說道。
童安夏點了點頭:「思辰國際怎麼樣?還應付得了嗎?」
「托你的福,現在我不僅有司南薄傍身,還有一個惹不起的妹夫在後方,敢和我作對的人,少了大半兒。」司宇彤活動了一下脖頸,隨後挑眉說道:「不過,剩下的這些還敢招惹的,都是一些沒臉沒皮的硬骨頭,最難啃的就是這些東西。」
「你才上任幾天?」童安夏擺擺手,「再難啃的骨頭,都能啃下來的,實在不行,就把硬骨頭炸碎了不要,也不是非他們不可的。」
「明白。」
司宇彤說完,沉默了一下,:「童安夏,謝謝你啊。」
童安夏抬眼看她。
「你看我做什麼?」司宇彤這個臉皮,薄到了這種程度,也很讓童安夏無語。
「還能做什麼,我就是感慨,你媽媽的基因怎麼那麼好?你就只有一點點長得像司南薄,你看看我。」童安夏直接繞過了謝謝這個話題。
司宇彤垂下眼瞼,笑了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年輕時的風采你一點也不知道,整個歐洲,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兒為他傾倒。」
「我們這一趟去了,也不知道多久能見面。」童安夏平和的說道,「你有什麼事,不方便和司南薄說的,你就打給我,如果不忙的時候,我可以和你一起想辦法。」
司宇彤看著她。
然後笑了笑,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收拾好東西。
司宇彤就去看司南薄去了。
意外的是。
這次司宇彤進去,司南薄醒了。
或許應該說是,司南薄沒睡。
「你都肝癌了,還熬夜呢?」司宇彤蹙眉坐下,「說吧,有什麼要交代的?」
「我這趟走,不打算帶人走。」司南薄說道,「人都留給你。」
「我現在是要做正規企業,又不喊打喊殺的。」司宇彤嘟囔道,可心裡還是有些暖暖的,還有些鼻酸。
「你不打打殺殺,扛不住別人要。」司南薄說著,「宇彤,有件事,爸爸是知道的。」
司宇彤看向司南薄。
他收回視線,垂下眼瞼,長長的嘆息一聲:「我知道你和月華通過電話,我找到過那個私家偵探。」
司宇彤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你……你知道?」
「知道。」司南薄點點頭。
司宇彤眉頭緊鎖:「我就說,為什麼會討厭我,討厭到這個地步。」
司南薄沉默片刻:「爸爸不討厭你。」
「說謊。」司宇彤咬了要嘴唇,把翻湧不止的情緒強行壓下去,「我害你和杜月華從此陰陽兩隔,你怎麼會不恨我?」
「女兒害怕失去爸爸,是天經地義的。」司南薄說道,「是爸爸做錯了。」
司宇彤眉頭緊鎖,然後看著他問道:「你今天這是幹什麼?怎麼?打算以後不見面了?所以開始說臨終遺言了嗎?」
平日裡。
司宇彤如果這麼和司南薄說話。
司南薄肯定立馬就要發脾氣了。
可今天。
司南薄沒有。
他甚至還笑了。
「你這個人啊,我怎麼樣你都不滿意。」司南薄無奈的說道。
司宇彤如鯁在喉。
她不是不滿意。
就是怕……
司南薄越是這樣她越是害怕。
如果可以,她寧願司南薄一直像從前那樣對待她。
只要他能長長久久健健康康的活著就好了!
「你一定要活著。」司宇彤看著司南薄,再也沒辦法忍了,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隨後她索性不顧及了。
直接撲上去,抱著司南薄就開始哭:「我和童安夏可不一樣,她還有疼愛她的養父,以後結婚進教堂的時候,他養父還能牽著她的手進去,我就只有你,你不能扔下我自己走,一定要送我進教堂,看著我的孩子出生叫你爺爺!」
司宇彤從很小的時候開始。
就不會在他懷裡哭了。
司南薄也很難過。
他怪自己,為什麼在發現自己生病的時候。
就沒有想過,宇彤也只剩下他這麼一個親人了。
不論她是怎麼來的。
她都是他的孩子不是嗎?
他將仇恨加注在她身上太久太久了。
是他錯了。
是他對不起宇彤。
但凡當年,他沒有瘋魔成那樣,宇彤也不會因為感受不到任何父愛,去找月華的麻煩。
一切的根源,還是在他身上。
從前的他太極端了。
一晚上的道別之後。
第二天中午,童安夏帶著司南薄,和韓沐修一起,飛往了LA。
而更早一些時候。
童帆和雲清,也已經到那邊了。
至於童延釗……
公司總得留下一個坐鎮的。
於是乎,童延釗抗議了幾天之後,還是被當做留守兒童被留了下來。
抵達LA的機場後。
老爺子就已經在等了。
「囡囡,爺爺的乖孫孫!」
見到童安夏,老爺子老遠就開始朝著她跑過去。
這麼長時間沒見到童安夏。
她又是和她的生父在一起。
老爺子難免會有些患得患失的焦慮。
「爺爺!」
童安夏也無比的雀躍。
飛奔過去,抱住了老爺子。
「爺爺,我好想你啊!」
童安夏哪兒能不知道老爺子心裡的酸啊?
見面就立馬告訴他,想他了。
老爺子很是受用。
「哎喲,這麼大的人了,這才分開幾天而已啊,就這麼想爺爺啊?」老爺子哈哈的笑著說道。
雲清笑著看著童安夏。
童安夏沖她眨了眨眼睛。
兩人眼神交流,各自心領神會。
「老先生。童夫人。」
韓沐修推著司南薄過來。
司南薄禮貌的打了招呼。
老爺子左右看了一眼:「臉色好了很多了嘛。」
「是的。」司南薄點點頭。
「別在太陽底下說話了,直接去那邊吧,路上有的是時間說。」童安夏說道。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連忙推著司南薄上車,然後一路往目的地去。
路上,老爺子突然提到一件,童安夏最近都快忘掉的事情。
「雲清啊,那件事你還沒和囡囡說吧?」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