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母親

2024-08-22 20:21:39 作者: 夜良辰
  不合適。

  當然不合適。

  韓沐修迅速的調整了頻道。

  外面風大雨大。

  遮蓋住了屋內的聲音。

  第二天。

  天氣依舊不太好。

  倒是不下雨了。

  就是天空陰沉沉的。

  童安夏睡了懶覺。

  起來的時候,韓沐修不在房間裡。

  她伸了個懶腰,光著腳,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窗邊。

  拉開窗簾。

  外面的光線進來時,稍微有些刺眼。

  不過,童安夏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站了一會兒。

  韓沐修就回來了。

  「醒了多久了?」

  韓沐修走過去,從身後抱住童安夏。

  「一會兒。」童安夏回頭,吻了韓沐修一下,「今天沒有下雨,我想去看看她。」

  「再等兩天好不好?司南薄的身體狀況,最好不要出門。」韓沐修說到。

  「不要他和我一起,我自己去。」童安夏說道。

  韓沐修聽完,沒再反對。

  換好衣服。

  童安夏和韓沐修一起到了司南薄的房間。

  童安夏和司南薄說完來意。

  司南薄雖然有些遺憾,可還是讓管家安排去了。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虛弱,是可以帶你去的。」司南薄說到。

  「下次吧。」童安夏說道。

  司南薄無奈,只能點點頭。

  最開始。

  司南薄是打算,就把杜月華葬在他們的城堡里的。

  可想了想。

  從前月華就說過,希望可以過得熱熱鬧鬧的。

  司南薄不忍心讓她自己在這裡,那麼冷清,於是乎,還是把杜月華葬去了墓地。

  不過,他一口氣,將杜月華附近的空地都買了下來。

  他願意免費讓一些人葬進去。

  但這些人必須得是善良可靠的人。

  他可不想自己的月華,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葬在一起,吵到她和讓她受委屈,司南薄都不願意。

  「他……」

  童安夏聽管家說完,一時也有些無言以對。

  「先生對月華小姐的事情,總是有很多古怪的執念。」管家伯伯垂下眼瞼,感慨道,「一會兒你們到了墓園那邊,就知道了。」

  童安夏和韓沐修到了墓地。

  別的地方都差不多,和國內有些類似。

  可走過這些類似的墓碑之後,童安夏眼前的景物就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不遠處,有一處圈起來的園子。

  遠遠的能看到,園子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綠色植物,也被修建成了各種可愛動物的模樣。


  「那些花都是月華小姐喜歡的花,不過老闆為了不讓別的亡者嫉妒,每一個亡者周圍,都會種上他們喜歡的花。」管家說道,「每年花在這些花的種植和養護上,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

  童安夏沒說話。

  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韓沐修的手。

  管家繼續介紹到:「您看那些小動物,這些都是月華小姐喜歡的,這些樹是常青樹,一年四季都能保持這個樣子,如果那一顆有枯死的症狀了。就會立刻被換下來。」

  「他是在用這些東西,表達遺憾,寄託哀思啊。」童安夏感慨了一句。

  越是了解司南薄後來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童安夏就卻是能感受到,司南薄對杜月華的深情。

  他也能理解。

  司南薄對她所有的小心翼翼。

  嚴格說來,她是司南薄和杜月華的愛情最後的鑑證了。

  也是杜月華留給他的,最後一個念想了。

  「可以這麼說吧。」管家嘆了一口氣,「小姐,我也不是幫我老闆賣慘,從杜小姐離開他起,一直到杜小姐過世後的那半年,他一直渾渾噩噩的,要不是後來被夫人……也就是宇彤小姐的母親挑釁,他甚至都沒想起來,還要報仇。」

  童安夏點點頭。

  沒多說別的。

  推開精緻的雕花小門,童安夏進到了墓園裡。

  這些花草一看就知道,的確是精心養護著的。

  比老爺子院子裡那些花花草草都還要長得好。

  墓園很大。

  和外面的還不一樣,排列並不規則。

  倒更像是錯落分開的房屋。

  「這位女士,是一個老師,專門收留那些沒有人照顧的孩子,支助他們上學的,可是教出來了不少偉大的人。」管家給童安夏介紹著一個墓碑的主人,說完,還和對方打招呼,「史密斯夫人,這位小姐是杜月華女士的女兒。」

  管家似乎是怕童安夏覺得他奇怪。

  小小聲的和童安夏說道:「老闆每次來都會打招呼的。」

  童安夏笑了笑。

  司南薄還的是在認真的,和杜月華的鄰居們,搞好鄰里關係啊。

  可愛又心酸。

  「那邊那個,跟杜小姐差不多年齡,是個舞蹈家,人很善良的,可惜天妒英才,因為骨癌去世了。」

  「那邊那位,是一位華人,生前是花藝師,也是個極好的人,她一生都沒有家人,沒有子女家人,不過賺到的錢,她都拿去捐助給全世界各地的貧苦孩童去了。」

  管家一邊走。

  一邊和童安夏介紹。

  墓園很大。

  但,等到了杜月華的墓碑前面。

  也就27座墓碑。

  放在外面那些地方,大概可以擺下百八十座了。

  「這位……」

  管家看著杜月華的墓碑。

  墓碑上,沒有照片,是寫著:「吾愛月華。」

  「月華小姐的養父母,因為司家的關係過世了,她的家人非常生氣,所以不允許她姓杜。」管家嘆息了一聲,「比較是姓司的人害死了她,老闆也不願意用上自己的姓氏。所以就寫了吾愛月華。」


  童安夏垂下眼瞼,看著杜月華身邊那些精緻的花兒。

  「管家伯伯,確定這裡面的,就是她嗎?」童安夏問。

  管家垂下眼瞼:「飛機失事,找到的不過就是殘肢斷臂,老闆瘋了一樣的找,最終也沒能拼湊齊全。」

  童安夏看向他。

  就好似等一個什麼希望一樣的:「那會不會……」

  「只是沒了一條胳膊和腳掌。」管家含淚說道。

  童安夏心裡僥倖的一個希望,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您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安夏一會兒過去找您。」韓沐修是時候開口道。

  管家點點頭,然後輕輕拍了拍童安夏的手臂,轉身走了。

  童安夏站在墓碑前。

  這時,好似有一陣風吹過,吹動了墓碑附近的花兒。

  韓沐修輕輕攬著童安夏的肩膀。

  童安夏側目看向他:「我只是想,她會不會只是躲起來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的。」

  「我明白。」韓沐修溫柔的說道。

  「現實總是殘酷的。」童安夏輕輕感嘆一聲。

  停頓了片刻。

  童安夏看著墓碑。

  「您好,我是安夏。」童安夏嘆息一聲,「你的女兒。」

  又有風吹過。

  原本一直是陰沉沉的天。

  好似突然放了晴一樣。

  這一方墓地之上,露出了一片天光,暖洋洋的照在童安夏和韓沐修的身上。

  童安夏抬頭看。

  她是重生回來的人。

  信鬼神的。

  她在心裡想著:「是你嗎?你看到我了對嗎?」

  「謝謝你那麼艱難還是把我生了下來。」

  「謝謝你曾經那麼拼命的保護我。」

  「我很好。」

  「漂亮且優秀的長大了。」

  「我身邊這個人,是愛我勝過愛一切的人,他很好看,也有能力,很照顧我,很保護我。」

  童安夏在心裡默默的說了許多。

  一直到。

  雲層重新遮蓋住了陽光。

  周遭又重新暗了下來。

  「沐修,走吧。」

  童安夏緊握著韓沐修的手。

  「好。」

  韓沐修點點頭。

  臨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杜月華的墓碑。

  他也和杜月華說了幾句話。

  謝謝她把安夏帶到了這個世界上。

  謝謝她那麼保護她。

  也讓她放心,以後他會很好的陪伴她、守護她、照顧她度過一生。

  管家似乎是經常來。

  這會兒已經和守在這邊的園丁聊了起來。

  見到童安夏,園丁的眼睛都亮了。


  他說了一句童安夏聽不懂的話,但看神色也知道,應該是在讚美她。

  「他聽說您是杜小姐的女兒,覺得您非常的漂亮,像是上帝身邊的天使。」管家翻譯到。

  童安夏微微頷首,禮貌的笑了笑。

  管家隨後和園丁打了一聲招呼。

  就帶著童安夏和韓沐修回去了。

  三人剛剛回到城堡,外面就變了天,大風大雨重新降臨。

  這一場大雨下了三天才消停。

  司宇彤雖然很忙,但每天晚上都會回來。

  雖然回來時通常都很晚了,司南薄也睡了。

  可她哪怕只是去司南薄房間看一眼也行,總之每天晚上都要回來。

  就這樣過了四五天。

  司南薄精神和氣色都好了很多。

  童安夏和韓沐修一商量,決定選個時間,帶司南薄去LA看醫生。

  出發前的一晚。

  「飛機上,你就坐在他身邊。」司宇彤非常的不放心,「他因為杜月華墜機的事情,至今對飛機都有嚴重的陰影。」

  「知道。」童安夏應了一聲,「剛才還吵著說,就算都要坐飛機,也要分開兩台飛機。」

  司宇彤無語。

  和她一起回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他說要兩架飛機?

  老頭子說到底,還是偏心偏肝的。

  「你別管他。」司宇彤說道,「反正飛過去也沒多久。」

  停頓了一下,司宇彤有些擔心的問道:「你們那個專家靠譜嗎?」

  「沐修做事,從來都靠譜。」童安夏說道,「如果不是那邊的醫療機器搬不走,沐修還想直接安排專家帶儀器和團隊直接到國內去,他也少奔波一次。」

  「能有效治療就好。」司宇彤說道。

  童安夏點了點頭:「思辰國際怎麼樣?還應付得了嗎?」

  「托你的福,現在我不僅有司南薄傍身,還有一個惹不起的妹夫在後方,敢和我作對的人,少了大半兒。」司宇彤活動了一下脖頸,隨後挑眉說道:「不過,剩下的這些還敢招惹的,都是一些沒臉沒皮的硬骨頭,最難啃的就是這些東西。」

  「你才上任幾天?」童安夏擺擺手,「再難啃的骨頭,都能啃下來的,實在不行,就把硬骨頭炸碎了不要,也不是非他們不可的。」

  「明白。」

  司宇彤說完,沉默了一下,:「童安夏,謝謝你啊。」

  童安夏抬眼看她。

  「你看我做什麼?」司宇彤這個臉皮,薄到了這種程度,也很讓童安夏無語。

  「還能做什麼,我就是感慨,你媽媽的基因怎麼那麼好?你就只有一點點長得像司南薄,你看看我。」童安夏直接繞過了謝謝這個話題。

  司宇彤垂下眼瞼,笑了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年輕時的風采你一點也不知道,整個歐洲,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兒為他傾倒。」

  「我們這一趟去了,也不知道多久能見面。」童安夏平和的說道,「你有什麼事,不方便和司南薄說的,你就打給我,如果不忙的時候,我可以和你一起想辦法。」


  司宇彤看著她。

  然後笑了笑,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收拾好東西。

  司宇彤就去看司南薄去了。

  意外的是。

  這次司宇彤進去,司南薄醒了。

  或許應該說是,司南薄沒睡。

  「你都肝癌了,還熬夜呢?」司宇彤蹙眉坐下,「說吧,有什麼要交代的?」

  「我這趟走,不打算帶人走。」司南薄說道,「人都留給你。」

  「我現在是要做正規企業,又不喊打喊殺的。」司宇彤嘟囔道,可心裡還是有些暖暖的,還有些鼻酸。

  「你不打打殺殺,扛不住別人要。」司南薄說著,「宇彤,有件事,爸爸是知道的。」

  司宇彤看向司南薄。

  他收回視線,垂下眼瞼,長長的嘆息一聲:「我知道你和月華通過電話,我找到過那個私家偵探。」

  司宇彤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你……你知道?」

  「知道。」司南薄點點頭。

  司宇彤眉頭緊鎖:「我就說,為什麼會討厭我,討厭到這個地步。」

  司南薄沉默片刻:「爸爸不討厭你。」

  「說謊。」司宇彤咬了要嘴唇,把翻湧不止的情緒強行壓下去,「我害你和杜月華從此陰陽兩隔,你怎麼會不恨我?」

  「女兒害怕失去爸爸,是天經地義的。」司南薄說道,「是爸爸做錯了。」

  司宇彤眉頭緊鎖,然後看著他問道:「你今天這是幹什麼?怎麼?打算以後不見面了?所以開始說臨終遺言了嗎?」

  平日裡。

  司宇彤如果這麼和司南薄說話。

  司南薄肯定立馬就要發脾氣了。

  可今天。

  司南薄沒有。

  他甚至還笑了。

  「你這個人啊,我怎麼樣你都不滿意。」司南薄無奈的說道。

  司宇彤如鯁在喉。

  她不是不滿意。

  就是怕……

  司南薄越是這樣她越是害怕。

  如果可以,她寧願司南薄一直像從前那樣對待她。

  只要他能長長久久健健康康的活著就好了!

  「你一定要活著。」司宇彤看著司南薄,再也沒辦法忍了,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隨後她索性不顧及了。

  直接撲上去,抱著司南薄就開始哭:「我和童安夏可不一樣,她還有疼愛她的養父,以後結婚進教堂的時候,他養父還能牽著她的手進去,我就只有你,你不能扔下我自己走,一定要送我進教堂,看著我的孩子出生叫你爺爺!」

  司宇彤從很小的時候開始。

  就不會在他懷裡哭了。

  司南薄也很難過。

  他怪自己,為什麼在發現自己生病的時候。

  就沒有想過,宇彤也只剩下他這麼一個親人了。


  不論她是怎麼來的。

  她都是他的孩子不是嗎?

  他將仇恨加注在她身上太久太久了。

  是他錯了。

  是他對不起宇彤。

  但凡當年,他沒有瘋魔成那樣,宇彤也不會因為感受不到任何父愛,去找月華的麻煩。

  一切的根源,還是在他身上。

  從前的他太極端了。

  一晚上的道別之後。

  第二天中午,童安夏帶著司南薄,和韓沐修一起,飛往了LA。

  而更早一些時候。

  童帆和雲清,也已經到那邊了。

  至於童延釗……

  公司總得留下一個坐鎮的。

  於是乎,童延釗抗議了幾天之後,還是被當做留守兒童被留了下來。

  抵達LA的機場後。

  老爺子就已經在等了。

  「囡囡,爺爺的乖孫孫!」

  見到童安夏,老爺子老遠就開始朝著她跑過去。

  這麼長時間沒見到童安夏。

  她又是和她的生父在一起。

  老爺子難免會有些患得患失的焦慮。

  「爺爺!」

  童安夏也無比的雀躍。

  飛奔過去,抱住了老爺子。

  「爺爺,我好想你啊!」

  童安夏哪兒能不知道老爺子心裡的酸啊?

  見面就立馬告訴他,想他了。

  老爺子很是受用。

  「哎喲,這麼大的人了,這才分開幾天而已啊,就這麼想爺爺啊?」老爺子哈哈的笑著說道。

  雲清笑著看著童安夏。

  童安夏沖她眨了眨眼睛。

  兩人眼神交流,各自心領神會。

  「老先生。童夫人。」

  韓沐修推著司南薄過來。

  司南薄禮貌的打了招呼。

  老爺子左右看了一眼:「臉色好了很多了嘛。」

  「是的。」司南薄點點頭。

  「別在太陽底下說話了,直接去那邊吧,路上有的是時間說。」童安夏說道。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連忙推著司南薄上車,然後一路往目的地去。

  路上,老爺子突然提到一件,童安夏最近都快忘掉的事情。

  「雲清啊,那件事你還沒和囡囡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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