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墓碑
時空錯亂的危險性要遠遠超出秦霄的預期。
當秦霄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在錯亂時空中準確定位的能力，嘗試著來到芙蕾爾身邊時。
一步跨出，秦霄確實是出現在了芙蕾爾的身旁。
但，秦霄的左手，卻停在了原來的位置上，沒有跟隨他的「身體」一同移動過來。
中間的距離，用肉眼看，都像隔著數千米。
至於中間層層疊疊、交錯不斷的時空，那就更加無法計算了。
看著手腕處參差不齊的斷口，秦霄眼中露出一抹驚懼。
若是被留在原地的是腦袋、心臟，或者其它致命的要害，那後果……
「你沒事吧？」芙蕾爾看到秦霄手傷，頓時露出驚慌的神色，想要做些什麼，卻又怕幫了倒忙。
斷掉一隻手，對絕大多數種族來說，都是相當嚴重的傷勢。
雖然不至於對性命構成威脅，但卻也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恢復的小傷。
「沒事。」秦霄搖了搖頭，隨手釋放一個強效治癒，給傷口止血，而後才說道：「斷掉一隻手而已，以我現在在光明規則上的造詣，花點功夫就能重新長回來，不算什麼大事，我們先解決眼下的麻煩再說。」
微微停頓之後，秦霄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這裡的時空只是混亂，但是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沒有那麼簡單。這地方，應該和我當初去過的那個規則扭曲之地有很深的聯繫，說不定就是同一個地方。你站在原地不要動，等我破解這裡的規則。」
芙蕾爾心疼地看了一眼秦霄的傷口，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秦霄專注於錯亂時空的規則之中，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真實】能力上。
秦霄和芙蕾爾並肩而立，像是兩座雕塑，沒有半點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秦霄終於抬起頭，輕聲道：「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終於好了……」芙蕾爾的聲音有些虛弱：「已經四十三年了，早知道要浪費這麼長時間，我還不如回深淵去……」
「四十三年？」秦霄露出詫異的神色：「不是一百六十二天嗎？」
在秦霄的感知之中，過去了一百六十二天。
而在芙蕾爾的口中，這段時間卻長達四十三年，一萬五千六百餘天。
接近一百倍的差距。
兩人的第一反應是，必然有一個人的感知是錯的。
又或者，兩人的感知都是錯的。
但無論是芙蕾爾還是秦霄，都認為自己的感知沒有問題。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秦霄打斷了兩人的爭論，露出凝重的神色：「我們的感知，都沒有錯？」
時間，是遠遠超出了秦霄和芙蕾爾所在層次的力量。
更何況，這裡的時間，本身就是錯亂和扭曲的。
出現無法理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不管怎麼樣，先看看這裡邊有什麼吧。」
秦霄拉起芙蕾爾的手，向前跨出一步。
沒有出現在幾千米外，也沒有出現身體不同部位被錯亂的時空分割、傳送到不同地點的情況。
只是簡簡單單的向前移動了一步的距離。
這在外界再普通不過的一步，在這遺蹟之中，卻花費了秦霄兩百多天才做到。
儘管在行動之前，秦霄就已經有了極大的把握。
但當真的走出這一步，並沒有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突發情況之後，秦霄才鬆了一口氣。
「繼續吧。」
秦霄看了一眼芙蕾爾，見後者沒有反對，才繼續帶著她，向遺蹟深處走去。
一邊走，秦霄一邊剝離出精神碎片，將蘊含著關於此地「空間法則」的記憶複製了一份，送給芙蕾爾。
兩人的身影，從遺蹟的外圍消失。
遺蹟之內，秦霄和芙蕾爾似乎穿過了某一層隔膜，來到了一處奇特的空間。
這裡的空間，看上去就要比外面「正常」多了。
大地在腳下，天空在頭頂，看起來就和外面正常的世界一模一樣，只是稍微荒蕪了一點。
「這裡是……」
秦霄看向右前方。
在那裡，有一團焦黑、碳化的黑色粉末。
那是部落聯盟曾經的王，元素奴役者高格死後所留下的痕跡。
看到這一小堆骨灰，秦霄立即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曾經和元素奴役者高格的戰場，那處神秘的扭曲之地。
把這個發現對芙蕾爾說了之後，後者露出好奇的神色。
「這裡的規則扭曲是很嚴重。」
芙蕾爾搖頭。
但不知道為什麼，秦霄總感覺，芙蕾爾想做的明明是點頭的動作。
她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動作不對勁，繼續說道：「我的五感和精神感知都出了問題，無法觀察周圍的環境。」
芙蕾爾說話的音調，也變得很奇怪。
語速時快時慢，快的時候一秒鐘就能說出十幾個音節，慢的時候，一個音節就要說上一兩分鐘。
看到這一幕，秦霄哪還不知道，芙蕾爾遭遇了和自己剛來到這裡時一樣的問題。
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繼續用剝離精神碎片的方式，將如何在這裡構建「正確的感知體系」以及「正確控制身體」的方式教給芙蕾爾。
片刻之後，芙蕾爾消化掉秦霄分享過去的記憶，並根據記憶中的內容重建了自己的感知體系，重新恢復了正常。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芙蕾爾看向秦霄：「研究這裡的規則？還是向深處探索？或者乾脆離開？」
「要研究這裡的規則的話……」
【真實】能力被動觸發。
秦霄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一組數據：「我需要六十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初步掌握這裡的規則。你呢？」
「我沒有【真實】能力，速度比你慢得多。」
芙蕾爾搖了搖頭，說道：「要掌握這裡的扭曲規則，至少需要五千年以上。」
五千年，這是一個何等漫長的時間？
不得不說，在掌握規則方面，【真實】能力所帶來的幫助，不是一般的大。
但，即便有【真實】能力的輔助，依然要花費數十年時間才能掌握這裡扭曲的規則。
而且，這種扭曲的規則，在外界是否能夠產生作用也是未知的事情。
為了一個不確定能否提升實力的扭曲規則，浪費幾十年的時間，值得嗎？
秦霄有些猶豫。
「要不然……」
芙蕾爾提議道：「去深處探索一下？規則扭曲成這樣，肯定不是沒有原因的。或許是孕育著什麼特殊的寶物？又或者古老的位面戰場遺蹟？」
泰倫瑞爾世界漫長的歷史之中，有許許多多的的遺蹟。
曾經的強者的墓穴。
古老王朝的遺址。
深埋在地下的古戰場遺蹟。
等等。
其中的絕大多數遺蹟，都具備很強的探索價值。
大多數文明的造物，在時光的作用之下都會腐朽、毀壞，不再具備任何價值。
哪怕是最頂尖的半神器，在數萬年甚至更加漫長的時光面前，也會慢慢失去所有的威力，變成一堆塵土。
但，卻也有一些具備特殊力量的寶物，不但不會隨著時間而腐朽，反而會逐漸吸收自然中蘊含的超凡能量，不斷變強。
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自然誕生的特殊寶物。
也有極少數是文明的造物。
但不論是哪一種，無疑都具備極高的價值。
這也是大多數強者在探索遺蹟時所希望得到的。
除此之外，就是某些古老的傳承了。
事實上，在超凡的世界裡，並非一定是「越古老越強大」。
無論是科技世界還是超凡世界，大多都是在不斷向前發展的。
絕大多數情況下，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種族，若是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浩劫導致文明退步的話，那麼就只會比以前更強。
但在漫長的歲月當中，因為某些災難，導致某一項技術或者某些超凡體系失傳，並非什麼罕見的事情。
甚至在泰倫瑞爾世界的歷史學界，普遍公認的一點是，至少存在四個到五個極端發達的「史前文明」。
這些史前文明毀於未知的原因，但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比現在的泰倫瑞爾世界更加的發達。
而在遺蹟之中，就有可能觸摸到史前文明的某些隱秘，從而獲取某些重要的知識。
寶物、知識。
這就是幾乎所有探索遺蹟的人，所希望得到的東西。
對於秦霄和芙蕾爾來說，當然更重視的是後者。
手握數個遼闊的世界，一般的寶物，秦霄已經不太看得上眼了。
只有知識，才是能夠從根本上改變大秦國力的東西。
知識就等於力量，這一點，無論是超凡世界還是科技世界，都是一樣的。
至於芙蕾爾，提出探索遺蹟，倒不是為了什麼寶物或者知識。
對於深淵之女而言，寶物的用處不大，知識更是毫無意義。
她只需要自然成長，隨著時間流逝，自然而然地就會變得更加強大。
一直到深淵的巔峰。
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整個世界所能容納的極限。
一直在觸摸到這個極限之前，芙蕾爾都不需要考慮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強的問題。
提出探索遺蹟，純粹是骨子裡的冒險因子蠢蠢欲動罷了。
「你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裝的？」
秦霄瞪了芙蕾爾一眼，毫不猶豫地拆穿道：「古戰場遺蹟？被封印的寶物？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這地方是一個囚籠！」
如果說，單單只是這片扭曲之地，還不足以讓秦霄確定的話。
那麼加上外圍那時空錯亂的遺蹟，足以讓秦霄確定這一點。
這裡，是一座囚籠，關押著某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聯想到泰倫瑞爾世界的資料，被關押在這裡的人的身份，也不難猜測。
有著「不朽者」之稱的巔峰強者，希亞。
號稱不死不滅、永生的存在。
曾經幾乎以一己之力，屠滅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神靈的巔峰強者。
儘管副本世界的資料中透露出的線索不多，但依然能夠讓秦霄大致完成一張拼圖，拼湊出當年的「真相」。
這裡。
就是那二十一名「黃昏守護者」關押、封印不朽者希亞的所在。
依靠錯亂的時空防止外人進入，再利用扭曲的規則阻止希亞脫困。
而在扭曲之地的最核心處，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關押和封印希亞的位置了。
「我想看看嘛！」
被秦霄拆穿，芙蕾爾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故意做出一副小女生的樣子，抱著秦霄的胳膊撒嬌道：「不朽者誒，你不好奇嗎？哪怕是我父親，都沒辦法做到真正的不朽不滅，只能依靠真名力量來維持自身的存在！」
「好奇。」
秦霄很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好奇，但卻又道：「但是那個層次，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太危險了。如果我猜的不錯，不朽者希亞，應該觸摸到了至少一種最為核心的世界底層規則。」
規則，自然是有高下之分的。
底層規則、基礎規則、核心規則、衍生規則。
越是靠「外圍」的規則，其等級就越低，掌握起來也相應的容易。
一個次級位面的衍生規則，以秦霄現在的能力而言，要不了三天就能完全掌握。
但同樣的，這種層次的規則，無法給秦霄帶來太多的實力提升。
只有跨越位面的「世界規則」，才是秦霄真正需要的。
但這種層次的規則，哪怕只是「世界衍生規則」，也是極為強大，同時難以掌握。
秦霄現在，所觸摸到的最為頂尖層次的規則，是空間。
儘管只是掌握了很少的一部分，但終究算是入門了。
按照級別來劃分，空間規則，就屬於「世界基礎規則」，第二級別的大規則。
但，在空間規則之上，卻還有寥寥數種，更為深奧，同時對整個世界影響也更大的「世界底層規則」。
秦霄甚至不知道，世界底層規則一共有多少種。
秦霄所了解的，僅僅只有時光、命運等寥寥幾個名字而已。
但秦霄卻清楚，任意一種世界底層規則入門，就能達到這個世界最頂尖的層次。
相當於一個跨越無數世界的超級神靈，擁有隨手間毀去整個世界的力量。
比如芙蕾爾的父親，毀滅與救贖之主李察-迪斯馬森-以撒-阿克蒙德。
他就是掌握了一部分「命運」的權柄，從而成為跨越無數位面的超級神靈。
若是芙蕾爾在【深淵之女】這條路上走到極致，也算是有了跨過這道門檻的資格。
當然，也僅僅只是有了資格而已。
而在這處扭曲之地，就很有可能囚禁著一個這一層次的「超級神靈」。
如果真的是這樣，貿然出現在對方面前，那可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別胡鬧了，我們離開，以後再回來。」
秦霄意識到這裡的危險性，毫不猶豫地拉起芙蕾爾，就要發動法術離開這裡。
但，卻仍是慢了一步。
一聲刺耳的大笑聲，從扭曲之地的深處傳來。
沒有任何的力量波動，但整個扭曲之地，卻在悄然之間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秦霄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芙蕾爾兩人，已經站在了一處巨大的墓碑之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