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024-08-22 20:52:55 作者: 驪偃
  歇了會兒,蘇梅抱著小瑜兒帶著周蘭去食堂上工,走前,王老太讓張寧給她拿了件蓑衣。

  「蘇梅,」周蘭艷羨地看著蘇梅身上輕薄的軍綠色雨衣,「我看你身上的雨衣跟戰士們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嗯。」蘇梅低頭瞅了眼身上的雨衣,正是她剛來那天,趙恪拿給她的那件,「你問你們家韓副營長,他應該有舊的。」

  山里經常下雨,戰士們無論是進山訓練,還是田間墾作都很費衣服,雨衣雖不像軍裝那樣,一年四季都有新的發放,卻也會根據磨損程度,適當地補發一批新的。

  蘇梅身上這件是趙恪今年新發的,他穿的是去年的舊衣,早上看,肩膀、胳膊肘和下擺都磨破了。

  晚上回去跟他換換。

  周蘭抿了下唇,幽幽道:「他的舊衣都寄回家給他爹他弟穿了。」

  蘇梅心裡想著事,隨口道:「後勤應該有賣的。」

  「我身上哪有一分錢啊。」周蘭失落道。

  「工作就有錢了,不過,你要到下個月才有工資,」蘇梅漫不輕心地道,「你要是急用錢,可以去後勤申請預支韓副營長的工資。」

  「那他知道了,還不得打死我,」周蘭驚恐地搖了搖頭,「我可不敢!」

  蘇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他連你們娘仨的伙食都不願出嗎?」

  周蘭低著頭不吭聲。

  「那你還跟他過什麼啊?」蘇梅無語道,「還有,他打你,你都不反抗嗎?打不過,夜裡偷偷地綁了,拿棍子成抽了,直抽得他哭爹喊娘,你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對你動手。」

  周蘭驚得一連退了數步,「你、你咋……咋心思這麼毒哩!!」

  蘇梅愣怔了會兒,不可思議地點了點自己:「我毒?」

  現在她多修身養性啊,這要是擱前世,她都懶得理!

  自己立不起來,還想讓人當聖母供著不成。

  「你不但毒,我看你還沒安好心,」周蘭激動地指著蘇梅罵道,「我要是聽你的打了孩她爹,他還不得跟我離婚!他們一家正找不著藉口呢,嗚……我離婚了,帶著大丫二丫去哪啊,還不得被人家的吐沫腥子淹死,大丫二丫長大了還能嫁個好人家嗎?嗚……你安的什麼心啊……」

  「姨姨……」小瑜兒不安地往蘇梅懷裡貼了貼。

  「不怕!」蘇梅拍拍小瑜兒,看著周蘭冷笑了一聲,「你有氣別往我身上撒,我可不是你的出氣桶。」

  什麼人啊,欺軟怕硬嗎?那她可真找錯人了。

  周蘭心虛地躲閃了下,硬著脖子道:「誰往你身上撒氣了,是你沒安好心,我就說了句沒錢,你就讓我跟孩子她爹離婚,安的什麼心啊……」

  蘇梅捂著小瑜兒的雙耳,煩躁地回頭,斥道:「閉嘴!什麼叫我讓你跟韓副營長離婚,不是你叫著他不給你錢花,不給你衣穿嗎?你既然沒有離婚的打算,在外叫什麼叫,嚷什麼嚷,整得他多虧待了你們娘仨似的,讓旁人聽了恨不得給你出頭,白蓮花啊!」

  「我、我又沒說錯,他是沒給我錢花啊……」

  娘的,神精病啊!蘇梅轉身加快了腳步,迅速進了食堂。

  周蘭哭哭泣泣地跟在後面。

  大胖等著門口給周蘭安排工作呢,見此驚得張了張嘴:「蘇同志,周嫂子咋了?」

  「沒錢花,愁的。」蘇梅丟下這句話,快步去了孵化房。

  結果,等她從孵化房裡出來,就見一眾戰士看著她的眼神格外怪異。

  「咋了?」蘇梅下意識地摸了下臉,「我臉上有花?」

  「沒沒……」戰士們忙搖了搖頭,背著竹筐往外走。

  「你們上山嗎?」蘇梅這會兒沒什麼事,便道,「等我一下,我背個竹筐跟你們一起。」

  戰士們停下腳步,互視了一眼,小聲道:「等她嗎?」

  「她都開口了。」

  「可是我一想到她是這樣的人,就不想跟她一塊兒上山……」

  「我是什麼樣的人啊?」蘇梅背著竹筐,抱著小瑜兒出來,看著說這話的小戰士,黛眉一挑笑道,「來來,說清楚!」

  小戰士嚇得脖子一縮躲在了人後。

  末世跟戰士們並肩作戰在第一線,蘇梅早已習慣了他們一身血性,遂一看小戰士這慫樣,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被點燃,精神力封住小瑜的五感,一聲厲喝就炸在了院裡:「出來!」


  「躲什麼躲?」

  眾人心神一震,背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蘇、蘇同志……」小戰士哆哆嗦嗦地從人群里露了出來。

  蘇梅閉上眼緩緩吐了口氣,再睜開,面上已是一片平和:「站好!」

  「啪!」小戰士雙腿並齊,敬了個禮。

  有人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隨之「噗嗤」聲不斷,眾人笑作一團。

  蘇梅淡淡地揚了揚眉:「很好笑!」

  院裡隨之一靜。

  蘇梅回頭看向食堂後廚,高聲叫道:「周蘭你給我出來!」

  在食堂大半月了,戰士們什麼性情,她不說摸了個十成十吧,七·八成還是有的,往日哪聽過他們嚼舌根,更別提對她有什麼意見了。

  「蘇同志,不、不關周嫂的事。」

  「那麼請問,我人品有什麼問題?讓你們這麼嫌棄。」

  小戰士一噎,搭不出話來。

  「周嫂子說,你讓她跟韓副營長離婚,」旁邊有小戰士忍不住道,「蘇同志,周嫂子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真跟韓副營長離婚了,你讓她怎麼活啊?這不是成心逼死人嗎?」

  娘的,這都什麼事啊!

  早知道管她死活呢!

  蘇梅煩躁地捏了捏眉心,回頭又沖後廚叫道:「周蘭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明白,什麼叫我讓你跟韓副營長離婚?」

  周蘭抹著眼淚,瑟縮了一下,對看過來的戰士嗚咽道:「你看她多凶,方才她明明說了讓我離婚,還讓我夜裡偷偷綁了孩子她爹狠狠地揍,真按她說的,打傷了咋辦,我們一家人還活不活了……」

  「她這是破壞軍婚!」

  「啊,什麼是破壞軍婚?」

  「惡意地、有目的地破壞軍人的婚姻,」那戰士緩了緩又道,「其實你可以告她的。」

  「啊!可、可以嗎?」

  「嗯。」

  「那、那我找誰啊?」

  「宋政委或是周師長。」

  然後,蘇梅就被韓政委叫過去約談了。

  一同的還有趙恪,因為他把韓副營長丟進入山的訓練隊,不讓人家一家團聚。

  「噗嗤!」蘇梅一個沒忍住,看著走進來的趙恪樂了,「趙副團長,什麼體驗?破壞人家軍婚啊!」

  趙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嘴角翹起:「能笑就好!來前,我還以為要看到一個哭哭泣泣委屈不已的蘇同志呢。」

  蘇梅一怔,扒開他的手,握了握拳:「我喜歡看別人哭!」

  「嗯,那我們就看別人哭。」

  談也沒什麼好談的,蘇梅就寫個保證唄,保證日後再也不摻和周蘭的家事了。

  趙恪那邊韓副營長本來就在訓練的名單里,只是因為家屬來了,給了假期,可這假期又是口頭許諾,可有可無,較起真來反倒揪不出趙恪什麼把柄。

  從軍部出來,兩人到農墾食堂接小瑜兒。

  司務長和大胖都在,看到蘇梅沒啥事地回來,同時吁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梅從燒炕的小戰士懷裡接過睡著的小瑜兒,道了聲謝。

  「蘇同志,你別難過,下午那些起鬨的戰士都被司務長丟到後勤的建築隊拉磚去了。」

  「啊!」蘇梅抱著小瑜兒愣了,她沒想到司務長反應這麼快。

  趙恪跟司務長、大胖打過招呼,從蘇梅懷裡抱過小瑜兒,喚道,「發什麼呆啊,走了。」

  蘇梅沖司務長和大胖揮了揮手,跟在趙恪身後出了農墾食堂,望著遠處濛濛細雨中聳立在半山腰的一座座屋舍,緩緩說道:「方才從軍部出來,我都有些不想來這邊上班了。」

  「受傷了,」趙恪放慢了腳步,偏頭看她,「因為那幾個起鬨的戰士?」

  「嗯,心裡有些不舒服,」蘇梅癟了癟嘴,「雖然知道他們年齡小,待的環境又太過單純,思想上容易受人影響,可是我跟他們相處了大半月啊,難道我是什麼人,人品如何,還不如周蘭的幾句話嗎?」

  「啊~趙恪,我好煩啊!」

  剛過來的蘇袂,無論怎麼掩飾,身上都帶了末世冰冷的稜角,是他們、是他們單純的笑容和信賴,讓她慢慢地體會到了,活著的真實與生活間那淡淡的溫情。

  趙恪騰出一隻手,慢慢朝蘇梅探去,兩手相碰,他握著那隻手攥了攥:「我在呢!」

  「不開心,咱就不做了,」趙恪停下腳步,看著蘇梅道,「養你們娘幾個,我還養得起。」

  蘇梅抿了抿唇:「司務長都因為我把他們罰了……」

  「不是因為你,」趙恪道,「今天就是換個人,他們這樣不辨事非,亂摻和軍嫂之間的糾紛,也是要受罰的。」

  「可是不上班,我做什麼?」蘇梅掙了掙手,「整天在家帶孩子,給你洗衣做飯嗎?」

  「呵呵……」趙恪低笑了聲,樂道,「沒讓你給我當保姆,做你想做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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