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留下做書童

  鄭秀秀小心翼翼地揣著地薯回到院子裡，心裡琢磨著找地方躲起來吃。突然，她靈機一動，決定偷偷潛入大屋子裡。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完全沒有留意到床上正在沉睡的林婉。當她看到床尾和牆壁之間恰好有一條狹窄的通道時，心中一喜，立刻閃身躲了進去，然後迫不及待地啃起了手中的地薯。

  而這一切，都被剛剛醒來的林婉察覺了。她聽到了那陣細微的聲響，起身查看情況就發現了她。林婉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鄭秀秀講述自己從安濟坊逃出來尋找他們，並想要通過做工來報答恩情、償還棺材錢。她的心情變得異常複雜，既感到同情又有些無奈。得知鄭秀秀在安濟坊過得並不好，兩天前才吃了幾口餅後，她不禁心生憐憫之情。

  這時，林婉突然想起了弟弟林錚。他身邊只有一個僕從，但還缺少一個書童。於是，她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鄭秀秀沉默片刻，低聲回答道：「我叫鄭禾禾，今年九歲。」林婉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孩子，原本以為他才七歲左右，沒想到他已經九歲了。看著他瘦小的身材，林婉猜測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

  就在林婉剛想出，讓化名為鄭禾禾的鄭秀秀給弟弟林錚做書童時，李茹帶著他們回來了。聽見林婉屋裡有聲音他們連忙進去，就見林婉蹲在地上和一個黑糰子說話。

  李茹看著地上坐著的髒兮兮的孩子有些眼熟，林婉見大家都回來了，便跟他們講了鄭禾禾葬父之後一路找到清芸觀看到李茹認出他們，最後躲在牆角處吃東西被自己發現的事情。

  李珂皺著眉聽完林婉的話問道：「表妹你是不是想留下他？」林婉看著李珂有些躲閃：「她太可憐了，小錚身邊缺個書童……」

  林錚聽了倒是拍手：「姐姐真好，我還正想著找爹娘問問能不能給我找個書童呢！」說完便高興地拉著鄭禾禾的手，想要帶他去洗漱一番。

  鄭秀秀有些不知所措，掙開林錚的手，看向李茹和李珂，她敏銳的看出來了，家裡能做主的是這位美婦人，還有李珂。林錚搖著娘親李茹的手臂：「娘，我真的缺個小書童，在學院裡有點事可以叫書童傳信，而且我的同窗都有書童。」

  其實在林錚去學院時林晏修就挑了個小廝小武給他當書童，但是小武的腦袋除了看書識字其它地方都很靈光，林錚的書童小武每次研磨會打瞌睡，拿紙筆要麼破損要麼帶錯，有時候上課老師臨時安排其它書本，小武跑去林錚宿舍找，他只認半邊字跑好幾趟都找不到林錚要的書。所以後來林錚就不再帶小武去書院了，只讓小武接送或者跑腿。

  鄭秀秀心裡慌了，害怕他們真的不要自己，連忙蹲在地上開始寫字。她寫道：「夫人、小姐、少爺，小的認識字，我爹雖然只是個普通的農民，但他卻認得字。家裡還有一本萬年曆，他會翻著教我認字。不信你們看，我的名字叫鄭……禾禾，我寫得對吧？」

  林錚走到她身後，仔細地看著她寫的字，果然發現鄭秀秀寫得很正確，而且她的字跟萬年曆上的字體一樣，都是一板一眼的。李珂看到這些字後，也沒有說話。李茹看到鄭秀秀還是個孩子，覺得她這樣討好大家實在太可憐了，於是說道：「鄭禾禾，我們林家並不富裕，只能給你一些月錢，每月只有一百文，這確實有點少。不過，你之前說找到我們是為了報答我們幫你出棺材錢的恩情，這個就不必了。我家婉兒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也算是做件好事吧。」

  林婉扶起她說：「起來吧，你以後就跟著林錚去書院幫他一些學習上的事吧。」林錚高興了朝李茹作揖：「兒子謝謝娘親。」說完轉向林婉：「小弟謝謝大姐。」

  李茹笑著點他腦門：「調皮，錚兒你去找件小些的衣服先讓這孩子洗漱換上吧。」林錚撓頭為難的說：「娘我就帶了兩件衣服，而且她也太瘦小了。」

  李珂接話：「姑母我去找道長問問吧，我見有小道童在這裡應該有衣服。」說完他又去清雲殿找道長，索幸天還沒黑，道長聽完他的話給他找了一件小道童的舊袍子，新的都太大了，也就這件小道童穿不上能給鄭秀秀穿。

  謝過道長李珂又買了平安符，把衣服帶回去。鄭秀秀被林升帶到浴房，林升要幫她，她嚇得連忙擺手：「林大哥，我這太髒太臭了，怕熏到你，我自己洗。」

  林升也不太想給他洗，總覺得彆扭於是順勢出去了。髒了快兩個月的鄭秀秀終於洗了個乾淨澡。她洗完倒掉髒水，用自己的髒衣服擦了地收拾好才出去。

  林婉見到乾乾淨淨的鄭秀秀愣了一下，原本以為是個黑小子，沒想到洗乾淨倒也是清秀白淨，林婉朝她招手，鄭秀秀乖乖走過去，林婉拿著梳子給她梳頭，頭髮沒什麼營養長的黑黃細軟，發尾打結，鄭秀秀看到桌上的剪刀拿起剪了打結的頭髮。林婉都來不及阻止，只看著地上一團亂發嘆息：「小禾以後你好好跟著林錚，我們家還是可以讓你吃飽的。」

  鄭秀秀點點頭，她之所以找林家也是看這家人好相處，很善良。鄭秀秀把半乾的頭髮扎在頭頂成個糰子，顯得乾淨精神。

  林婉遞給她兩個饅頭：「快吃吧，現在過了晚食，廚房裡也就剩早上饅頭了。」鄭秀秀接過道謝後狠狠咬了一口，這是她吃過最香的饅頭。

  李茹在旁邊看她這樣，推過一杯水：「慢點吃，別噎到了。」

  吃過饅頭後，鄭秀秀的胃終於不再是百爪撓了，肚子填飽的感覺真好啊。她利索的起身把林婉屋子地打掃了一遍，之後又去林錚屋裡，林錚和李珂正在聊學問上的事，鄭秀秀看到書桌上散亂的紙張，按著自己給它們分類理好，又見硯台下灑了墨汁，拿了抹布擦乾淨。

  李珂在她進來時就注意到了，見鄭秀秀並沒打擾他們，只幹些活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