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木瓜

2024-09-12 22:26:53 作者: 燕落淞枝
  送走了目中無人的王秀才之後,乾隆還是留在縣衙,劉一心勸皇上去酒樓享用美食無果後,親自下廚,做一些家常便飯來招待皇上。

  小燕子、永琪、爾泰三人則是蹲在房頂上修理破洞的地方。

  小燕子一邊擺放瓦片一邊說:「這個劉知縣好像真的是一個很正直的官員呢,比起咱們之前遇到的那些官員好多了,你們看老爺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爾泰接過話茬:「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一場好戲,沒想到有生之年會看到知縣打秀才這樣的場景,真是新鮮。不過,要我說啊,看到這樣囂張跋扈的壞人受到懲罰真是大快人心。」

  永琪整理房頂上的瓦片:「我也是,這樣的人就應該好好懲治。不過話說回來,從小到大我還沒有上過屋頂修房子呢,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修衙門的屋頂。爬屋頂修房子這件事要是讓我以後的子孫們知道了,他們一定不會相信的。」

  「你呀,你是剛好了幾天,這公子病又犯了。這個上屋頂修房子是老百姓常做的事情,有什麼了不起的。」小燕子嗔道,一邊將手裡的瓦片補到有縫隙的地方。

  爾泰站起身數了數補過的地方:「這該修的應該都修好了吧,咱們三個人一共修了十幾處,真不知道萬一下起雨來,這衙門會不會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

  三人呆的這片屋頂下面正是灶台,餐桌就擺在一邊。長隨幫忙燒柴火、端菜,劉一心正在做幾個家常小炒,這些新鮮翠綠的青菜都是他自己種的,做了一份青菜豆腐羹,他生怕這些貴人們吃慣了山珍海味,吃不慣粗茶淡飯,額外吩咐人去隔壁的王大嬸處買兩位鯉魚用來紅燒。

  紫薇對著屋頂喊話:「小燕子,飯做好了,快下來吃飯吧。」

  永琪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真巧,我們剛一完工就有飯吃。小燕子,走,我們下去吃飯。」

  小燕子抱著裝了剩下瓦片的竹簍,用腳輕輕踩了踩屋頂:「正好,我肚子已經餓的咕嚕咕嚕叫了。你看,這屋頂經過我小燕子的妙手一修,一定很牢固。我想才不會出現爾泰說的下小雨的情況呢,你們不要小瞧我了。」

  爾泰和永琪早已經習慣了小燕子這樣說大話的習慣,笑著搖了搖頭。永琪站在梯子旁邊,等小燕子過來的時候幫她扶好梯子,好讓她穩穩噹噹的爬下去。

  小燕子丟下手裡裝著瓦片的竹筐,慢慢向前走去,瓦片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些灰塵簌簌得落下,好巧不巧落在乾隆這裡。

  坐在桌邊的乾隆和紀曉嵐對視一眼,抬頭看了看屋頂,眼皮狂跳,不會吧不會吧,小燕子不會又要驚天動地地掉下來砸了餐桌吧。乾隆看了眼桌上的熱菜,急忙吩咐人將桌子撤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小燕子走到一處剛剛修補過的地方,這裡瓦片比較薄,小燕子重心不穩,將屋頂砸了一個大洞,整個人直直地摔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坐到那碗青菜湯里,將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小燕子!」

  班傑明剛好站在屋頂下急忙拉起小燕子;紫薇和晴兒跑上前焦急地看著小燕子的衣服,檢查小燕子有沒有被燙到;爾泰和永琪用輕功飛下屋頂,,想要上前去幫忙可是又手忙腳亂不知道自己該幫什麼;爾康一臉擔憂卻不知道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常太醫一拍大腿不用班傑明催就跑到馬車上去提藥箱了;小燕子捂著屁股在院子亂竄。

  拎著魚回來的劉一心感到滿地狼藉和驚慌的眾人懊悔不已,嚇得丟了魚跑過來:「我真是昏了頭了……」

  小燕子疼得口齒不清:「水,劉,縣,哪裡有水,哪裡有涼水啊?我的屁股啊!」

  紫薇扶著小燕子,著急問道:「哪個房間可以用?哪裡沒有人?好讓我看看她燙得怎樣了。」

  「我的睡房,這邊走。」劉一心領著紫薇、晴兒和小燕子往臥室走去。

  乾隆一臉擔憂:「快快快。」

  常太醫氣喘吁吁跑過來將白玉散熱膏遞給雙喜,胡太醫也拿出了自己的藥膏。

  劉一心急的直拍腦門:「卑職該死啊,皇上恕罪。」

  乾隆擔心地看著關起來的臥房門,又心疼又無語,也沒有要怪罪的意思:「沒事沒事。」

  「啊!輕一點。」小燕子的衣服被紫薇和晴兒脫下來,被燙到的肌膚接觸到空氣,痛得直吸冷氣。

  紫薇手裡拿著一堆藥膏,輕輕抹在小燕子身上:「好在,常太醫和胡太醫都把御藥房的藥帶全了,咱們這裡和開藥方房,什麼藥都有。只是可憐你這屁股,全都紅彤彤的。」


  晴兒小心掀開小燕子的上衣衣角:「這邊還有好大一塊紅腫,趕緊擦藥,不然還會有水泡。」

  小燕子平時大大咧咧,這個時候難得羞澀起來:「你們兩個見過我屁股了,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亂說啊。」

  晴兒和紫薇又心疼又好笑:「我們能對誰說啊。」

  小燕子將臉埋在胳膊里,心裡隱隱約約有個人影,但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含糊道:「反正就是不能說,說了,我就一天都不理你們了。」

  紫薇繼續抹藥膏:「可是現在所有人的人都看到你這麼,聲勢浩大地摔下來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現在在看你屁股啊。」

  小燕子閉著眼睛蒙住耳朵裝鴕鳥,可是有些人的關心是擋不住的,裝鴕鳥還會聽到他們的喊話。

  班傑明站在門口喊話:「嚴不嚴重啊,上完藥還要冰敷,我帶了冷敷袋啊。」

  「有沒有脫皮啊,要不要讓胡太醫和常太醫來看一下,如果脫皮了就很嚴重啊,一定要讓太醫好好醫治啊。」永琪心急如焚,可是又不能去看。

  小燕子現在最不想搭理的就是男人,尤其是這兩個管天管地的左右護法:「喂,你們去吃飯,別管我了,行不行?」

  「不行啊。」永琪脫口而出,「一定要讓太醫看一下,燙傷要好好治療才行啊。」

  「我也不想管啊。可是你怎麼這麼能幹,修屋頂還能坐進熱湯里啊,痛不痛啊?」班傑明一臉擔憂。

  小燕子沒好氣道:「問我有什麼用!你們自己去坐一下就知道了!」

  小燕子不想搭理門外的兩個人,生無可戀地趴在床上:「屁股啊屁股,真是啊命苦。上次練騎馬,練得黑乎乎。這次又被燙,燙得熱乎乎。屁股啊屁股,隨時在冰敷。哎,紫薇,我作了一首『屁股詩』哎!」

  紫薇輕輕將小燕子抬起的腦袋撥正,忍俊不禁:「是。」

  「還有興致做詩,一定不嚴重。」班傑明將手裡的冷敷袋放到永琪手中,「看她有沒有需要,交給你了。」

  永琪探究地看著班傑明離開的背影,依然守在門口。

  衙役很快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在院子裡擺了一個桌子。

  乾隆努力控制著笑意,對劉一心說:「小燕子太粗心了,把你屋頂都弄壞了。」

  劉一心賠笑,眼睛卻看著自己的房門,很是擔心那姑娘的情況。

  小燕子在紫薇和晴兒的幫助下換了身潔淨的新衣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抬頭剛好可以看到自己摔下來時砸的那個大洞。

  「老爺,這房子脆弱得就好像是紙糊的一樣,你趕緊找人幫劉知縣修一個那什麼,固若金湯的房子,不要再有人像我這樣渡劫了。」小燕子剛剛挨到板凳就疼得蹦起來。

  大家看到小燕子痛得跳腳的樣子個個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只有乾隆和永琪依舊是一臉心疼。

  乾隆實在沒想到這次小燕子還能這樣摔下來:「這樣的小事情還需要你這傷員操心啊?傷口怎麼樣?有沒有好好上藥啊?」

  乾隆想起這個丫頭上一世被打板子的時候賭氣不肯吃藥不肯擦藥,擔心這個丫頭這次也是不願意上藥。

  「摔傷倒是沒有,就是……」小燕子看了一下滿院子的男子,小聲道,「那裡還是熱熱的,我今天是犯了沖了,是禍躲不過。」

  這時幾個小二抬著大食盒走了進來,乾隆早就安排人去酒樓買了許多美味佳肴,賜給劉一心和衙役們,還特別囑咐人去買了幾件新衣服和新鞋給劉知縣,這樣的朝廷棟樑,值得多多嘉獎。式敷民德,永肩一心,為官者若是都能一心為公,一心為國,一心為民,那才真的會國泰民安,是大清的福氣。

  翌日,眾人一早就要趕路,小燕子慢慢吞吞從客棧走出來,晴兒和紫薇一人扶右邊,一人扶左邊,縱使這樣,小燕子還是走得跌跌撞撞的。

  乾隆一看小燕子的情況就知道這丫頭坐車騎馬都不行了,只顧著趕路卻忘記了這個受傷的丫頭:「小燕子,要不再休息幾天,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再出發?」

  小燕子可不想因為自己耽誤行程:「那怎麼行呢,老爺,雖然吧我現在騎馬不行坐車不行,但是我還可以走路啊,我就跟在老爺後面走,絕對不會耽擱的。」

  「既然這樣,今天就捨棄車馬,全員以健行的方式走一段路。走一走還可以欣賞風景,一直坐在車裡也沒什麼意趣。」

  「別別別,老爺,您還是舒舒服服坐馬車吧。您一走路,所有人都得跟著您走,到時候我們的隊伍可就太顯眼了。」小燕子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永琪和班傑明的身影,這裡只有乾隆、紀師傅、福伯伯和傅六叔,悄聲說,「我可不想那四大護衛都來關心我的屁股。」


  小燕子故意大聲說道:「我全好了,現在一點都不痛。」還不忘小聲叮囑,「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呀,千萬別讓我露餡了。」

  「小燕子,我陪你走一段總行吧?」紫薇道。

  「我也捨命陪君子,你一個人走在最後跟著,四大護衛一定會起疑心的,有我和紫薇陪著你,也不會他們顯眼。」晴兒也很不放心小燕子一個人走路,從客棧出來這一段小燕子都走得齜牙咧嘴的,後面一大段路就是她習過武也沒辦法這樣走下去。

  乾隆看著難得露出小女兒羞澀的小燕子打趣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心思太多,太重。我看你們幾個平常關係不是很好嘛,聚在一起打打鬧鬧的。哪怕是昨天還滿院子亂竄呢,這會兒又害怕他們關心。」

  此時的永琪和班傑明騎馬到了郊外,班傑明記得昨天路過一片棉花田,永琪明白了班傑明的用意,找到棉花就可以幫小燕子做一個棉花椅,好讓她舒舒服服做馬車。兩個人分頭去找農戶買棉花,由於班傑明是洋人,這裡的農戶孤陋寡聞,都以為班傑明是怪物嚇得用笤帚趕他出門,班傑明連買棉花的事都沒有說出口就被掃地出門,沮喪地坐在道路一旁。永琪生得玉樹臨風,為人又禮貌謙遜,那些留在家裡的老奶奶十分熱心,永琪很快就買到了兩大袋棉花,還有兩個麻袋,一個可以用來做坐墊,一個可以用來做靠墊,只要鋪上床單,就很漂亮了。

  班傑明看著兩大袋棉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跟在永琪身後。二人到了客棧,班傑明帶著馬去喝水,永琪找客棧掌柜買了嶄新的床單,鋪在袋子上,再將棉花袋擺放好,自己試了試,將棉花拍打地更鬆軟一些。

  小燕子站在馬車旁,又是崇拜又是歡喜:「原來你是弄棉花去了。」

  永琪笑道:「我買了棉花給你做了這樣的棉花椅,你一向嘴硬,現在就是要好好休息。這個棉花椅又軟又舒服,保證你坐一路都不會有任何的不適。」

  紫薇注意到了小燕子臉上閃過的一抹紅:「小燕子剛才還遮遮掩掩的,生怕你們再圍過來慰問她,沒想到五哥想得比我們姑娘想得還周到呢。」

  晴兒真真切切體會到了永琪對小燕子的用心:「棉花椅,看著很軟呢。小燕子,我扶你上去坐坐看。」

  小燕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永琪握住小燕子的雙手,輕輕帶著她坐在棉花椅上。

  小燕子一坐上去就陷入了鬆軟的棉花中,笑得十分燦爛:「好舒服啊!真的好軟!紫薇,晴兒,你們也來試一試。」

  「好了好了,你舒服就好,不要亂動,小心傷口。我們就不坐了。」

  這是永琪對小燕子的愛意,晴兒和紫薇才不會那麼沒有眼力見呢。

  乾隆欣慰地看著這一幕,原來永琪這麼早就體現出對小燕子的特殊關懷了,他對紫薇和晴兒的照顧才是真正的兄妹之情,對小燕子的細心遠超常人。

  班傑明看著言笑晏晏的小燕子你,高興卻也提不起精神,這個小農村裡的農民的態度讓他意識到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天塹,他什麼都不能幫小燕子做,還好有永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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