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結局1：無悔之火
「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李諾攥緊拳頭，使勁在空氣中揮了揮。
「雖不知道你在幻象中經歷了什麼，以至於你在脫離幻象後如此興奮，但你說的沒錯，伱確實回來了。」暗殺天使的聲音傳來，讓李諾稍微平靜了一些：
「你恢復清醒的速度比我預料中快上很多，看來幻象對你造成的後遺症比我想像的要輕。」
李諾抬起頭，凝視面前的暗殺天使本體數秒，又側頭看向「號令」位面之核的分身，各種念頭在腦海中飛速打轉。
如果一切都按照之前經歷過的那場失敗發展下去，暗殺天使將在十餘天后在B-76號空間站遭到伏擊，身受重傷，下落不明。
「號令」位面之核掌控的「現實」星球，也會遭遇虛空尖叉的毀滅性打擊。它的玩家將全部陣亡，自己也會落了個和暗殺天使一樣的下場。
李諾想改變這一切。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破局點。
那麼這個破局點在哪呢？
暗殺天使遭遇伏擊的過程是怎樣的？
「號令」位面之核掌握的「現實」星球又為何會突然被虛空尖叉找到？
那顆星球不是被塞納蒂製作的屏障保護起來了嗎？
難道說，是保護星球的屏障出了問題…
李諾目光閃爍，雙眼微眯。
他心中有種預感，破局之道應該就藏在塞納蒂身上。
這位實力大減的時間與演化天使，怎麼會對暗殺天使遭遇伏擊的事情毫無察覺、毫無反應呢？
就例如此刻正在進攻天使之音空間站的玩家。
李諾正是因為得到了塞納蒂的建議，才會選擇提前引爆魔法炸彈，幫助玩家們推進戰線，同時自己提前來到心之腦幹附近解救暗殺天使。
塞納蒂既然能看到這場戰鬥的大致走向，幫李諾避開致命的「空間擦除」，那怎麼就沒有預料到暗殺天使會遭遇伏擊呢？
有古怪。
有很大的古怪。
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轟隆隆——」
戰鬥爆響從遙遠的空間站外圍傳來，被橫縱交織的金屬走廊壓縮成了低沉轟鳴。
「我們先換一個地方再說吧。」李諾壓下心頭的疑問，抬手指了指外面。
「號令」位面之核的分身說道：
「你們先行離開，我來殿後，順帶把儀式材料清理一下。」
暗殺天使微微點頭，揮了揮手，向李諾甩出一根紫霧緞帶，示意李諾握住此物。
李諾右手一撈，握住緞帶，在手臂上捆了幾圈。
暗殺天使的身影如閃電般運動起來，咻的一下帶起李諾，以快到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金屬走廊里穿梭。
李諾的注意力集中在身後。
上一次從幻象中掙脫出來後，也是暗殺天使帶著他離開的，負責殿後處理儀式材料的也是「號令」的分身。
也就是說，他重新開始這段經歷後，暗殺天使和「號令」雙方的行為軌跡沒有發生變化。
至少暫時沒有。
不出意外的話，稍晚一些時候，暗殺天使就會將他帶到無人的行星上，詢問幻象里的見聞，然後透露一段真實的歷史，再然後去「號令」的星球上與塞納蒂見面。
自己要是想在塞納蒂身上找到突破口，那麼最好的機會就是跟著暗殺天使一起去見這位時間與演化天使。
可是，這樣一來，天使之音空間站的戰鬥現場就只有「號令」盯著了，會不會出現意外啊。
上次有李諾在幕後幫忙，金屬始祖龍照樣掠走了黃瓜片、冬瓜和海帶這三名玩家。
要是這一次只有「號令」在場盯著，金屬始祖龍會不會一下子掠走幾十，甚至是幾百個玩家？
李諾意識到自己在無形之中抵達了事件發展的第一個轉折點。
是堅守現場，阻止金屬始祖龍掠奪玩家，還是跟暗殺天使一起去見塞納蒂…
李諾對照著腦海中的記憶計算時間，想要找到讓這兩件時間完美銜接的時間差。
他的眼底漸漸亮起光芒！
沒錯了！
這兩件事，他可以全都要。
先用魔法創造分身，跟隨暗殺天使一起去見塞納蒂，緊接著便將視線轉移到戰場上，應對金屬始祖龍的突襲！
只要動作夠快，這兩件事誰也不耽擱誰。
唯一的問題是，塞納蒂願意見自己嗎？
祂願意見暗殺天使，純粹是因為通過「號令」驗證了暗殺天使的身份。
光是暗殺天使這個頭銜，都值得塞納蒂重視這位天使了。
可李諾自忖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即便有暗殺天使舉薦，估計也很難見到塞納蒂吧。
畢竟對方現在處於極為虛弱的階段，還得提防宇外永祟的偷襲。
能少見外人就儘量少見，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天使應該做的。
不然以塞納蒂現在的狀況，可能早就因為粗心大意、輕信他人而被宇外永祟圍殺了。
「怎麼辦？我該怎麼說服暗殺天使帶我去見塞納蒂？」
李諾思索不已：
「假設我真的見到塞納蒂了，然後呢？然後我該怎麼說？難道要我直接說自己經歷了一次慘痛的失敗失敗，但卻莫名其妙地活了過來？嘶…真是令人頭疼。我真要這麼說了，塞納蒂會信嗎？」
李諾思來想去，覺得要想說服塞納蒂相信自己的話，首先得說服暗殺天使。
只有有了後者的背書和肯定，他才能更好地令塞納蒂信服。
思緒紛呈之間，李諾和暗殺天使抵達了荒蕪的行星。
這顆行星就是李諾上次逗留的那顆，只是暗殺天使選擇降落的地點稍有變動。
「我從分身那裡知道了你的存在，現在我們終於見面了，凡人。」暗殺天使的話語裡多出感謝的意味：
「你為了幫助我脫困付出了很多，我會報答你的。」
暗殺天使這番話和李諾上次經歷的差不多。
李諾卻不打算像上次那樣以一種懵懵懂懂的神態聽對方講述幻象的原理、來歷，以及有關於星神大戰諸神的那段真實歷史。
斟酌好措辭後，李諾略顯凝重地說道：
「閣下，我知道心之腦幹創造的幻象位格很高，它能夠根據我的記憶創造出足以令我把幻象當做現實的擬真幻象，我也知道我不應該相信自己在幻象中經歷的一切。但是，請聽我說，這不是我第一次從幻象中甦醒，見到您和「號令」位面之核的分身在一旁守護我了。」
暗殺天使用心聽著。
聯想到李諾剛剛從幻象中甦醒時表露出來的喜悅和亢奮，祂似乎明白了什麼：
「聽你的意思，你應該經歷了那種自以為已經從幻象中甦醒的幻象吧？嗯，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狡猾的癔腦創造出了多重幻象。當我從上一重幻象中掙脫出來，表面上看是離開了心之腦幹，進入了外星空，但其實我只是進入了第二重幻象而已。你也是這種情況嗎？」
李諾微微搖頭，又點了點頭，神情極度複雜。
「我不確定閣下。我不能確定我自己到底是經歷幻象，還是真的…真的從未來回到了現在…」
李諾曾懷疑自己經歷的死亡是否真實。
即便他現在感受到的一切都如此的真實，他也一樣懷疑自己是否又陷入了新的幻象。
或許，他之前經歷的那段死亡，就是心之腦幹創造出來的一重幻象而已。
或許，他現在站在暗殺天使面前，也可能是幻象的作用。
但不管怎樣，李諾始終更願意相信自己真的在死後回到了自己離開幻象的那一刻。
這麼想或許有些武斷，但總比不斷地懷疑自己是否位於「真實」中要來的踏實。
「從未來回到了現在…」暗殺天使低語思索，幾秒後，祂說道：
「我也在心之腦幹的幻象中中經歷過這種類似於「時間回溯」的幻象。有那麼幾次，我在被汪洋般的宇外永祟圍殺後，一睜眼回到了起點。你也是這樣嗎？」
「是的…」李諾眉頭微皺：
「難道說我所經歷的死後回到原點也是一種幻象…您有辦法分辨幻象和現實嗎？我們如何確定此時我們位於現實之中？」
暗殺天使說：
「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死亡。幻象中，我們會不斷地在死後回到原點。但在現實里，死亡就意味著終結。」
這個答案非常無奈，李諾卻能夠理解暗殺天使為什麼會這麼說。
對方在心之腦幹里待了太久太久，肯定經歷過許多次死後重生。
相比較於自己才死了一次，暗殺天使可以說死後重生的行家了。
可既然只有死亡才能驗證自己是否處於幻象中，那還怎麼解釋自己經歷的一切呢？
李諾的沉思讓現場陷入短暫的沉寂。
最終是暗殺天使打破了僵局：
「你能和我說說你在幻象中經歷了什麼嗎？」
「當然。具體經過是這樣的…」
李諾將自己的經歷一分為三，劃分成三重幻象進行講解。
第一重幻象是迪蘭樂園的成員躲入聖火中，對抗宇宙塌縮的過程。
第二重幻象是自己在星空中醒來，觸碰數字零，然後第一次見到暗殺天使，後又被虛空尖叉殺死的過程。
第三重幻象是自己被虛空尖叉殺死後，在星空中甦醒，再次觸碰數字零的過程。
李諾著重強調，他在第二重幻象里，向暗殺天使提到「迪蘭樂園」時，暗殺天使曾向他介紹過「迪蘭樂園」的來歷，說它出自心之天使范雅娜創造的遊戲。
暗殺天使聽到李諾著重強調的內容，明顯想到了什麼事情，身體表面的紫霧明顯地起伏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祂壓制住。
李諾注意到了這處細節，卻沒有停下話語詢問對方，而是繼續講自己經歷的第三重幻象說完。
「.在第三重幻象的最後，書卷天使被虛空尖叉殺死，並被對方占據了身體。我失去了利用價值，被虛空尖叉四分五裂，緊接著就在一片黑暗中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回到了那片星空。」
李諾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經歷，停頓半秒，換了口氣：
「大致經過就是這樣。我觸碰了那個數字『0』，然後就被你和「號令」喚醒了。」
李諾用腳輕輕踩了踩腳下的星球：
「上次你帶我來的也是這顆星球，但我們倆降落的地方不一樣。除了這一點外，其它一點沒變。」
暗殺天使久久沒有說話，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五分鐘後，暗殺天使並未對李諾著重強調的內容做出回應，轉而說道：
「你在第二重幻象中經歷了一場徹底的失敗，我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你忽視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而這一被你忽視的關鍵點，恰好能證明你之前處於一場幻象當中。」
「哦？我忽略了什麼呢？」李諾問。
暗殺天使說：
「心之腦幹的幻象通常會讓你故意忽視一些細節，以此來讓整個幻象的劇情連貫起來。就例如，塞納蒂為溝通內星空的儀式降低延遲。你不覺得這一行為很奇怪嗎？如果是真的塞納蒂，祂絕不會這麼做。」
「為什麼這麼說…」李諾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閃電，瞬間明悟！
「哦！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導致上一次幻象全軍復活的罪魁禍首，就在「塞納蒂幫助法陣降低通訊延遲」這件事上。
在整個星宮裡，有且只有塞納蒂可以把內外星空的通訊延遲降低到幾乎沒有。
李諾前一秒才從金屬始祖龍手中奪走黃瓜片的靈魂，下一秒，黃瓜片靈魂上的靈魂就被法陣給淨化了，這兩件事之間並沒有間隔多少時間。
假設塞納蒂沒有幫忙降低法陣的通訊延遲，那麼黃瓜片靈魂上的污染應該在5分鐘後才會被法陣淨化。
由於塞納蒂幫忙了，黃瓜片靈魂上的污染立馬就得到了淨化。
這件小事在李諾這一方眼中平平無奇，但在金屬始祖龍一方眼中，卻是實打實的重大事件。
因為：
只有塞納蒂可以將延遲壓縮到幾乎為0。
黃瓜片的靈魂被淨化得如此迅速，意味著塞納蒂就在接收黃瓜片靈魂的法陣附近！
換句話說，在黃瓜片靈魂上的污染被如此之快的淨化的那一刻，塞納蒂的具體坐標就已經暴露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來自於宇外永祟的雷霆打擊！
那個出現在玩家星球旁邊的超巨大馬賽克圓門，以及那些比星球的直徑更長的虛空尖叉，就是從重創塞納蒂的未來中借到了力量，這才會變得如此強大，進而將未來變成現實！
李諾的心臟砰砰跳動，大腦從未有過的清晰。
有關於上一次死亡的所有問題，在這一刻全部化解。
可以這麼說，自己這一方只要抓住一點就可避免全軍覆沒。
那就是，一定一定不要泄露塞納蒂的方位。
只要塞納蒂這位時間與演化天使仍舊保留了操控內星空屏障的部分權力，那麼宇外永祟就別想在短時間內霸占聖火。
關鍵就在塞納蒂身上了…李諾念頭同達，有一種自己在玩「保護雅典娜小遊戲」的感覺。
暗殺天使打斷李諾的思緒說道：
「我們暫時先不討論你之前是在經歷幻象，還是真的從未來回到了現在。你剛才所講述的一系列事件中，有一點值得我們借鑑。」
「什麼？」李諾問。
暗殺天使說：
「現在情況其實沒有那麼悲觀。我們只要逼迫金屬始祖龍在內星空里顯露宇外永祟真身，就能讓塞納蒂催動內星空的屏障將其絞殺。」
李諾大感贊同，靈感如潮水般從腦海里湧出：
「對！我們大可不用破壞金屬創造集團總部的根伺服器群組，只要想法設法讓金屬始祖龍暴露原形就好！」
之前定下破壞金屬創造集團總部的計劃，純粹會是因為不知道金屬始祖龍已經投靠了宇外永祟。
早知道金屬始祖龍與宇外永祟和做了，事情就沒有這麼麻煩了，哪用得著設定雙線計劃。
這一瞬間，李諾感覺自己的智商回來了，遠不像上一次經歷中那樣懵懂。
果然吶，幻象這東西一定要在故意模糊細節和降低目標智商上下功夫，才能讓一個人徹底相信幻象的內容。
李諾此前想通過暗殺天使見到塞納蒂，現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閣下，我有一個提議。」
李諾思索著說道：
「我和「號令」會策劃一個方案，讓金屬始祖龍儘可能多得掠奪玩家。等這些玩家進入內星空了，我就會和「號令」一起幫助他們破壞金屬始祖龍的行動。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親自參與破壞行動，進入內星空。至於您，我覺得相比較於在正面對抗金屬始祖龍，您更應該保護好塞納蒂。只要這位天使不被宇外永祟鎖定方位，我們就不可能在可預見的未來內失敗。」
李諾此時已經不去考慮自己是否依舊處於幻象中了。
他滿腦子都是將金屬始祖龍搞得炸毛的騷操作。
暗殺天使思考了一下李諾的提議，覺得沒有太大問題，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自己的安危。
他身上有被動解構的能力和「魔法之心」，任何一樣事物落到宇外永祟手裡都是巨大的災難。
一念至此，暗殺天使從身上分離出一小片霧氣，編織成巴掌大小的護符交給李諾，同時說道：
「你可以去內星空親自帶領「號令」的靈質構造體搗亂，但一定要帶上這個。它能在危急關頭保護你的性命。」
李諾接過護符，剛想將其收好，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似曾相識。
自己上一次是不是也從暗殺天使那拿到了一枚護符？
那為什麼他被虛空尖叉洞穿胸膛的時候，護符沒有生效呢？
這些問題在李諾的腦海中盤旋了兩圈，最終被他問了出來。
暗殺天使給出了幾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性：在之前那一次經歷中，李諾身上的護符可能因為「暗殺天使」重傷而失效了。
第二種可能性：由於是幻象的緣故，心之天使沒法模擬出真正的暗殺天使的所有能力，所以李諾在上一次經歷中拿到的護符徒有其表，並不具備防禦功能。
第三種可能性：那個利用李諾找到書卷天使虛空尖叉，有可能融合了「暗殺天使」的一部分能力，因此才能在不觸動護符的情況下實行暗殺。
同樣的，現在討論這些內容的意義不大。
當務之急是聯合「號令」儘快做好準備，坐等金屬始祖龍上鉤。
李諾和暗殺天使討論了一些細節之處，隨即二「人」分頭行動。
李諾返回戰場督戰、與「號令」商量方案的細節，暗殺天使則去往玩家們的「現實」星球尋找塞納蒂。
一切都在走向正軌。
…
…
距離天使之音空間站二三十個光年之外的星空中，黃瓜片正跟隨天使企業聯合體的艦隊在此等候來自救贖天使集團總部的指令。
他通過過去近一個月的高強度培訓和出任務，取得了聯合體的信任——用遊戲界面上的話說，就是把聯合體的聲望從「冷淡」刷到了「友善」。
今天跟艦隊一起出來支援天使之音空間站，救贖天使集團給他分配了一艘戰列艦。
這種戰艦的性能肯定比不上人造天使，但在火力支援和裝甲防禦方面表現不賴。
他周圍的其他玩家，例如冬瓜和海帶他們，也都把聯合體的聲望刷到了「友善」，同樣可以駕駛戰列艦。
對於今天發生在天使之音空間站附近的超大規模團戰，投靠聯合體的絕大部分玩家是一種「這種好事自己竟然沒趕上」的心態。
當回歸統合局的突發任務出現在遊戲界面上之後，這群玩家的心態立馬來了個大轉彎。
等到眾人跟隨艦隊在天使之音空間站附近集結完畢，突發任務的第二環出現在玩家們的遊戲界面上，由此引發的激動之情讓每一個玩家都戰意高昂。
在李諾的上一次經歷中，當聯合體艦隊進攻玩家們的次級星門時，李諾讓黃瓜片等人向艦隊的指揮官發動突襲，以此來削弱聯合體一方的實力。
這一次，李諾發布的任務主題沒有什麼變化，只在細節之處做了調整。
例如，在上一次經歷中，他在任務界面里著重強調：
「參與襲擊艦隊指揮官的聯合體玩家，可以在死後直接在統合局領地內復活，並且不受死亡懲罰。」
當時做出如此安排，是為了降低聯合體玩家的心理負擔，讓他們在襲擊艦隊指揮官的時候更加積極，更加無畏。
現在，情況有變。
既然金屬始祖龍的本體有可能通過在內星空布置儀式，來出現在現場掠走玩家，並且李諾和「號令」都打算讓對方帶走更多玩家，那麼加入聯合體一方的玩家就不能死得太快了。
否則，等金屬始祖龍本體在內星空發動儀式的時候，戰場上可能就只剩下不到十名玩家，他們很難幫助李諾在內星空里撕去金屬始祖龍的偽裝，逼迫對方顯露真身。
所以，越多的玩家活到金屬始祖龍的本體在內星空發動儀式，金屬始祖龍就越有可能在內星空顯露真身。
李諾特意將「免去死亡懲罰」的內容刪掉，換成「戰鬥貢獻越大，獎勵越多」。
這樣一來，加入聯合體的玩家為了擴大獎勵，就會拼了命的活下去，而不是直接在艦隊指揮官附近引爆艦船。
「任務引導搞定，黃瓜片他們進入了戰鬥狀態，就等著在艦隊襲擊次級星門的時候發難了。」
李諾盯著魔法視野，暗自思索：
「現在就看「號令」那裡，什麼時候能把這些玩家的靈質構造體操控權暫借給我。等他們被金屬始祖龍帶入內星空，我會第一時間接管這些玩家，暫時封閉他們的意識。他們會變成純粹聽我指揮的靈質構造體。等他們離開了內星空，我再幫他們恢復意識，把操控權還給「號令」。」
「滴滴滴——」
李諾的遊戲界面上刷新消息。
同時有兩種顏色的文字出現在界面上。
白色的文字來源於「號令」，紫色文字代表暗殺天使。
前者發出的文字旁邊有一個「等待下載」的按鈕和一個進度條。
文字內容大意是說，李諾只要用意念點一下「等待下載」的按鈕，就可以開始轉移玩家們的操控權了。
李諾按照指引，輕點按鈕，旁邊的進度條隨之開始移動，他的腦海中也迅速多出與黃瓜片等人有關的靈魂信息。
這一步在上一次的經歷中，李諾曾經操作過，此時並未感到新奇。
等待進度條加載完畢的過程里，他看向暗殺天使發來的消息。
這位天使說，祂讓塞納蒂簡單地預測了一下李諾本輪行動是否順利。
塞納蒂給出的答覆是好壞參半，只要抗住風險就能成功。
主要的風險集中在「心靈」上。
在塞納蒂看到的未來場景中，李諾會因為被蒙蔽心靈而遭受重創，甚至是死亡。
這讓李諾聯想到了上一次經歷中莫名變成「癔腦子嗣」的冬瓜和海帶。
「號令」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兩個小玩家的變化，由此可見金屬始祖龍一方背後藏著何等的心靈威能。
「叮。」
進度條加載完畢。
李諾合上雙眼，仔細感應黃瓜片等人的靈魂。
沒錯了，就是這種感覺。
在上一次經歷中，他掌握黃瓜片、冬瓜和海帶的靈魂操控權時，也有這種可以隨意擺弄對方靈魂的感覺，就和手裡握著可以輕易捏爆的氣球一樣。
「萬事具備，就等著金屬始祖龍上鉤了。這吊毛不會放我鴿子吧？」
李諾在心中嘀咕一聲，耐心等待起來。
不多時，聯合體一方的艦隊全速前進，通過躍遷抵達次級星門，開始襲擊學院方玩家的前線基地。
黃瓜片等一眾決定返回統合局的玩家，趁著己方艦隊與次級星門的守備力量交戰，在己方陣線製造混亂。
小到故意開船撞上旁邊的船，大到不小心用火力雷達鎖定了自己人，這幫小玩家能怎麼來就怎麼來。
很快，聯合體艦隊裡的戰場督導就發現了玩家們的異常舉動，隨即介入干涉。
就在這時，李諾的遊戲界面上出現紫色文字：
「注意，金屬始祖龍的本體有動靜了。我收到了內星空的分身在5分鐘前從內星空發來的消息。金屬始祖龍的本體在5分鐘前啟動了布置在魔法船里的儀式法陣，正在對外星空施加影響。」
來了…李諾瞬間集中注意力，關注包括黃瓜片在內的433名聯合體玩家。
原先的聯合體玩家人數是506人。
在過去幾分鐘的戰鬥內，有73人因各種原因而死亡。
目前這剩下來的433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成為金屬始祖龍的掠奪對象。
那為何金屬始祖龍一定要掠奪這些玩家呢？
它為什麼不對那些正在進攻天使之音空間站的學院方玩家下手？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李諾和「號令」沒有確切的答案，但有幾個靠譜的猜測。
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些玩家的等級與屬性比學院方的玩家高，而且他們都集中在這一小片區域。
既符合金屬始祖龍挑選靈質構造體的標準，又方便它批量掠奪。
這兩個原因疊加到一塊，李諾和「號令」相信金屬始祖龍沒理由拒絕這群玩家。
事情的發展證明李諾和「號令」的推測沒錯。
幾乎在暗殺天使的消息抵達的下一秒，李諾便感覺有幾個玩家的靈魂出現了騷動。
李諾立馬調轉注意力看過去，剛好看到了預想中的一幕：
這些玩家面露驚駭，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飛船操控台變成金屬大嘴，將自己一口咬下。
在金屬大嘴合攏的一瞬間，李諾與這些玩家之間的靈魂聯繫變得模糊。
他能感應到玩家的靈魂在飛快遠離自己，卻無從辨認對方的移動方向。
與此同時，一股隱晦到極致的鬼祟波動，順著李諾與玩家之間的靈魂聯繫蔓延過來，鑽入了李諾自己的靈魂。
李諾的腦海中一下子刷新出來好幾行文字。
【警告！】
【你受到了「癔腦」的攻擊。】
【對方向你施放了「感知篡改」！】
【你的生命位格偏低，「意志」屬性不足，無法免疫「感知篡改」！】
【「感知篡改」生效！】
【被動解構觸發！】
【你獲得了與攻擊者有關的解構成果！】
【「感知篡改」失效！】
腦海中的消息刷新完畢，李諾忽然感覺自己與玩家靈魂之間的聯繫變得和此前一樣清晰，再無半點模糊。
李諾眼中一亮：
「被動解構還能幫忙解控？？這也太贊了~」
他一拍腦門，回味過來。
其實不是被動解構幫他解除了控制，而是「感知篡改」這種心靈層面的能力恰好被會被被動解構克制，所以他才能如此之快的擺脫對方帶來的影響。
在李諾的感知中，不斷的有玩家被金屬始祖龍帶走，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在朝著內星空所在的杖尖座黑洞快速飛去。
大概過去一分鐘後，第一個被金屬始祖龍帶走的玩家已經進入內星空。
這名玩家幾乎沒受到什麼阻力，就穿過了群星過濾網，一頭扎進了某片海水漆黑的海洋當中。
他的身體和他的靈魂不斷下墜，最終抵達了暗無天日的萬米海底。
一隻與黑暗海水融為一體的事物捲起這名玩家，塞入自己的口器當中。
「咔嚓咔嚓…咕嚕咕嚕…」
咀嚼聲通過靈魂聯繫傳遞到李諾耳邊。
玩家的靈魂被神秘力量從其體內抽離，而玩家的靈魂則在被某種鋒利的口器撕碎之後，又被黏液黏合到一塊，拼湊成了新的軀體。
新的軀體與玩家的靈魂相融合需要一定的時間。
在此過程中，玩家會被「晾」在海底，於黑暗與龐大水壓中等待甦醒。
這應該就是上一輪經歷中，黃瓜片等人自被金屬始祖龍掠走之後，經過了十多天才在內星空甦醒的原因。
李諾跟隨一名又有一名抵達海底的玩家經歷了這種意義不明的改造過程，漸漸弄清楚了海底的狀況。
「海底藏著金屬始祖龍的幫手，數量大概在50名左右，每一個都擁有分離靈魂與軀體的能力，還能粉碎玩家的血肉之軀後將其重組…這是什麼怪物？」
李諾暗自思忖，用意念在遊戲界面上敲了幾行字，把問題拋給「號令」和暗殺天使。
答案很快付出水面。
這是一種同樣擁有製造靈質構造體能力的宇外永祟，名叫「混亂突觸」，屬於混沌派系。
它的本體類似於章魚，可以分解外物吸取靈魂能量，來製造靈質構造體。
潛藏在海底的這批混亂突觸非常脆弱。
它們暫時無法製造靈質構造體，只能通過不斷地分解「號令」的靈質構造體來學習這門技藝。
它們將玩家們的軀體分解後重組，就是在「偷師學藝」。
一行紫色文字出現在遊戲界面上：
「我記下了這群混沌突觸的位置，待會兒就派分身過去。我會負責對付它們。」
「好。」李諾一點頭，看向聯合體艦隊。
這麼一小會兒功夫，400多名玩家中已有300人被金屬始祖龍掠走。
由此引發的動盪，只在玩家群體中掀起了波瀾。
四周的聯合體船員仿佛受到了思維層面的干擾，完全忽視了玩家們的驚慌尖叫。
李諾算了算時間，現在差不多是時候親自入局了。
他的本體位於之前被暗殺天使帶來的荒涼星球上。
利用「隔世之紗」遮蔽自己的蹤跡後，他原地施法召喚出一具魔法分身。
這具魔法分身比較特殊。
它是一個靈體生物，沒有血肉之軀，掌握了類似於「附身」的能力。
通過名為「喚靈術」的靈魂魔法，任何人可以召喚這具魔法分身降臨在自己身上。
在降臨完成之後，施法者本身的心靈與靈魂將被魔法分身全方位保護起來，並陷入沉睡，施法者軀體的操控權落入魔法分身手中。
李諾就是要以這樣一個獨特的魔法分身，混入玩家隊列。
合作對象他已經挑好了，那就是與他有過多次合作經驗的黃瓜片。
李諾做好魔法分身，調出遊戲界面，將預先編輯好的小任務給黃瓜片發出去。
黃瓜片正駕駛飛船與聯合體艦隊的戰場督導拉扯。
他收到任務消息後，簡單地掃了一眼就確認接受了。
此任務非常easy，無非是讓黃瓜片原地下線而已。
至於GM為何要自己下線，黃瓜片表示只要獎勵給的多，讓他刪號都行。
是以黃瓜片在接受了任務之後立馬雙手一松，放開飛船的操作台，仰面向後一躺。
他本人的意識脫離遊戲世界，在現實中醒來，遊戲頭盔提示「帳號存在異常，正在自檢」。
而他的遊戲角色則在「遊戲世界」中站穩了身子，於一瞬間完成了操作權的切換。
李諾的魔法分身完美地降臨在黃瓜片身上。
整個過程不超過半秒。
這要是還能被金屬始祖龍發現，那李諾就只能認栽了。
好消息是，10秒過後，面前的飛船操控台如李諾所料那般化作金屬巨嘴撲了過來。
李諾心頭一喜，判定金屬始祖龍並未發現「黃瓜片」已被自己調包。
他表面維持驚慌失措的神態，瞪大眼睛，原地發愣，任由被魔法分身掌控的「黃瓜片之軀」被金屬巨嘴將自己的吞噬。
同一時間，李諾的本體在無名星球上徹底失去蹤影。
那枚來自暗殺天使的護符在李諾全身心操控分身之時，被暗殺天使的本體啟動，將李諾的本體全方位的保護了起來。
此刻的暗殺天使仍在玩家們的「現實」星球上逗留。
「現實」星球的南半球，距離陸地最為遙遠的海島上，夕陽絢爛，海風徐徐。
一道被暗灰色迷霧籠罩的人影，以慵懶的姿態半躺在由貝殼和珍珠製作而成的沙灘椅上。
祂的面容被灰色迷霧遮蔽，令人看不清真容，旁人只能察覺到祂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隨海風起伏的浪濤上。
距離這個灰色人影幾步之外的地方，暗殺天使的本體舉起右手，在掌心凝聚散發溫和火光的光團。
祂用意念定向引導光團的光芒，編織成一根如有實質的光束，落在灰色人影身上，鑽入對方體內。
悠長的輕哼從灰色人影的鼻尖傳出，有一種長時間被菸癮困擾現在終於得償所願的輕鬆和滿足。
「我專門安排了一個分身在內星空里幫你採集聖火的光芒。」
暗殺天使鬆開右手，讓手中的光團懸停在半空中，自行向躺在珍珠貝殼沙灘椅上的塞納蒂輸送聖火之光。
如果不是怕被宇外永祟追蹤到自己的方位，塞納蒂早就利用自己布置在內星空的屏障來吸收聖火的光芒了。
現在的祂，因為長年沒有沐浴聖火而衰弱至極。
暗殺天使帶來的光團頂多讓對方精神一些，還遠達不到幫塞納蒂恢復實力的程度。
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等清理完滲透到內星空里的宇外永祟，清除一直在和塞納蒂爭奪內星空屏障控制權的敵人，塞納蒂就能毫無顧慮地用內星空屏障來吸收聖火的光芒。
「我們可以相信那個凡人嗎？你對他了解多少？」半躺在沙灘椅上的灰色人影用有氣無力的女性聲音問道。
暗殺天使側身看向海面，語氣平靜：
「我了解他的全部過往，是書卷天使創造了他…」
暗殺天使將李諾的來歷講了一遍，從李諾的出現到他接受書卷天使的安排帶著「魔法之心」進入外星空，再到他因為幫助自己而陷入心之腦幹的幻象。
當暗殺天使提到李諾看見的幻象內容時，停頓了一下：
「.李諾說，他在幻象中經歷了一次死亡。我和你重傷消失，「號令」被宇外永祟俘虜，他本人則被虛空尖叉殺死。他在這重幻象中死亡後，回到了幻象開始時的星空，再次觸碰那團火焰旁邊的數字『0』。在這之後，他從昏迷中醒來，見到了我和「號令」的分身，一切都仿佛重新來過。」
暗殺天使問：
「你覺得他現在回到現實了嗎？還是說，他，我，你，還有「號令」，其實也進入了范雅娜創造的幻象？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范雅娜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即便祂已經…」
暗殺天使話音低沉，為這位心之天使的下場感到惋惜和悲哀，同時對宇外永祟愈發憎恨。
塞納蒂沉默良久，似在回憶過往，又像是在思考暗殺天使的問題：
「.關於幻象的內容，那個名叫李諾的凡人還說了什麼？」
「他提到了『迪蘭樂園』。」暗殺天使加重了一些語氣：
「他說我在那重幻象里，向他介紹了『迪蘭樂園』的來歷。幻象中的我，將『迪蘭樂園』解釋為一款眾神遊戲的虛構勢力，這款遊戲的製作者是范雅娜。幻象中的我，還和李諾說，由於這款遊戲影響力巨大，深受星宮內諸神的喜愛，所以星宮成員通常會用遊戲中的『聖迪蘭之火』來稱呼現實里的聖火。」
暗殺天使深吸一口氣：
「你說這是不是非常不可思議？幻象中的我竟然會這麼和他介紹『迪蘭樂園』！」
「呵呵呵…」塞納蒂笑了起來，虛弱中帶著難以言表的情緒，說不清是在嘲笑暗殺天使為了這點小事如此激動，還是單純只是在發笑。
笑聲持續了進班分鐘，一直笑到自己在沙灘椅上咳嗽，塞納蒂這才緩緩止住笑意。
祂向飄浮在身旁的光團招了招手。
光團飛入塞納蒂手中。
塞納蒂用力握住光團，拍在自己的胸口。
一陣近乎於疼痛的酥麻之中，塞納蒂的身體輕微抽搐，光團被祂強行吸入體內，化為自己的力量。
數個呼吸之間，塞納蒂身上的灰色迷霧變得濃密幾分，不再像之前那樣虛幻、縹緲。
「有人已經替我們想出了戰勝宇外永祟的策略。」
塞納蒂扶著珍珠貝殼沙灘椅的扶手，緩慢又平穩地站了起來。
祂向海面張開雙臂，做出擁抱落日餘暉的姿勢：
「我們或許都錯怪了范雅娜，祂一直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那個，星神也比不上祂。」
暗殺天使默默地點了點頭。
塞納蒂說的沒錯，在謀略方面，范雅娜在星宮裡排第一，星神做多排第二。
范雅娜的創造的心靈幻象無比接近於真實。
祂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在幻象中推演過去和未來，並手動刪除失敗的幻象，然後重啟幻象，開始新的推演。
相比較於星神只能穿越回到過去，范雅娜這種即可以用更換想推演過去，又能窺探未來的心靈幻象能力，才真的可怕。
塞納蒂雖然也掌握了與「預測未來」有關的能力，但卻是單向的，而且只能通過對「現在」施加影響來觀察到不同的「未來」走向。
星宮內公認的謀略排名里，范雅娜第一，星神第二，塞納蒂第三，往後才是吉倫茲等等天使和神祇。
至於暗殺天使的排名如何…
嗯…
幹過殺手這行的都知道，殺手越聰明，死得越早。
本著這一點，暗殺天使向來不擅長謀略。
…說的直白點就是「沒腦子」。
當然，是相對於范雅娜這種天使顯得比較沒腦子。
作為一個合格的天使，暗殺天使的智慧還是要超過凡人的。
「既然范雅娜選擇李諾作為突破點，那我們也要做些什麼。」
塞納蒂放下左臂，單獨舉起右臂，右手握拳，向天空點出食指。
無形的能量波動從祂的指尖傳出，不受阻礙地穿過了保護這顆星球的非凡屏障，進入了外太空。
暗殺天使感應到了這縷波動，祂有些驚奇地看向塞納蒂：
「你你竟然主動把自己的氣息泄露到外太空了？！為什麼這麼做？」
塞納蒂轉頭輕笑：
「你不用弄明白我在做什麼，貝利亞。你只要知道，過不了多久，這顆星球就會被虛空尖叉包圍了。你要保護好我，直到戰死。只有這樣，李諾那裡才能成功。」
…
…
…
被宇外永祟的吞噬、分解、重組的過程很不好受。
李諾願稱之為比下油鍋更難熬的體驗，雖然他也沒有被人放到油鍋里高溫翻炒過。
在將自己的魔法分身降臨到黃瓜片的遊戲角色上後，李諾就經歷了每一個被金屬始祖龍奪走的玩家都經歷過的事情。
先是在昏迷中被傳送到內星空，接著在自由落體中沉入海底，然後是被潛藏在海底的混沌突觸分解、重組，最後被「晾」在海底，等待新的身體與靈魂完全融合。
別的玩家在此過程中一直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感覺。
李諾就不一樣了。
他降臨在黃瓜片遊戲角色上的魔法分身始終處於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
在外表上，他與其他玩家一樣雙眼緊閉。
但在其實，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包括軀體被混沌突觸分解的疼痛。
一個好消息是，混沌突觸在分解他的時候，順利地觸發被動解構，李諾因此對混沌突觸有了更為深入的了解。
和暗殺天使推測的差不多，這群混沌突觸暫時不具備製造靈質構造體的能力，屬於相對比較弱小的存在。
別說是暗殺天使，光是李諾一人憑藉「魔法之心」，應該都足以掃平海底的混亂突觸。
時間在等待玩家們甦醒中流逝。
最多再過去半天，玩家們就會被金屬始祖龍的金屬傀儡送到點金島地底，坐上死鋼軍團的卡車，被押運至幻象空間入口。
就在李諾耐心等待這最後半天的時候，一群預料之外的生物來到深海海底。
那是一支偽裝成人類巫師的虛空尖叉。
李諾不知道它們是怎麼混進內星空的。
這幫傢伙來到海底之後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從玩家們挑選出適合改造為特殊種類虛空尖叉的人。
它們先是利用「借入未來」強化了自己同化玩家的能力，緊接著用黑色分叉挨個穿刺昏迷中的玩家。
通過這樣的方式，虛空尖叉挑選出了三名有一定成功率改造為虛空尖叉的玩家，將它們帶離海底。
李諾在這群傢伙離開之前，偷偷地在它們身上放置了被「隔世之紗」保護起來的法術標記。
通過與法術標記之間的感應，李諾發現虛空尖叉在離開海底之後，一路來到了內星空里最偏僻的角落，於那裡的一座地下建築群內停下。
在這片地下建築群里，有許許多多被虛空尖叉偽裝的人類巫師帶來的動物和植物。
看樣子，早在李諾發現它們之前，這幫來自「斷裂維度」的邪祟就已經在內星空中紮根。
李諾悄然記下這處地下建築群，列入待打擊名單當中。
虛空尖叉走後，金屬始祖龍的金屬傀儡上門。
這些擁有龍人外觀的金屬傀儡，用金屬膠囊倉將玩家們裝起來，運到海面上，繼而乘坐沒有非凡能量的普通海上載具前往點金島。
當天的晚些時候，李諾和一眾玩家們甦醒，四周的景色已是荒涼的水晶大地，身下的載具也已換成了死鋼軍團的卡車。
李諾此刻是黃瓜片的形象。
他在表面上裝出一個中年玩家應有的沉穩和一絲絲被竭力隱藏的慌亂，用餘光打量周圍，同時發散自己的感知力，感應另外幾輛卡車上的情況。
這裡一共有313名玩家，數量遠多於上一次。
這是本次內星空之行的第一個變化。
第二個變化是，這313名玩家全部是之前加入聯合體的玩家，沒有投靠黑暗神裔教的。
估計是金屬始祖龍見自己從聯合體那裡拿到了足額的玩家後，就放棄了向黑暗神裔教借玩家的打算。
第三個變化是，313名玩家裡，除了李諾還能夠維持內里的清醒以外，其餘的312名玩家都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
他們是誰，他們從哪來，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成為了這些玩家討論的最多的話題。
他們只能從自己的遊戲界面上，知道自己叫張三李四，可以通過完成遊戲界面發布的任務來獲取獎勵。
他們通過拼湊零零碎碎的信息得出結論：
自己等人應該是一群專門用來執行特殊任務的不死生物，此時受到死鋼軍團的僱傭，前來調查一處明顯存在異常的魔法遺蹟。
李諾聽著玩家們失了智一般的討論內容，點開屬於黃瓜片的遊戲界面，這才發現上面的內容大變樣了。
那些與《星海》有關的詞條，全都被金屬始祖龍改掉，轉化成了與「巫師」、「巫師協會」有關的內容。
例如，玩家們就職的「星際戰士」變成了由某某某巫師協會開發出的非凡職業「魔能戰士」。
玩家們的經驗條、等級、屬性沒有太大變化，但是針對這些面板詞條的解釋信息，卻從《星海》遊戲裡的語句變成了魔法領域內的常識。
同樣是「精神」這個詞條，在《星海》里只和精神類能力的強弱有關，可現在卻與冥想法的效果、施法效果相關。
類似於以上這些改動，成功讓這幫失憶的玩家將自己定位為巫師的僕從，而他們的主人，正是金屬始祖龍。
不得不說，金屬始祖龍這手偷梁換柱玩的妙啊~
李諾要是想喚醒玩家們的記憶，重新將對方等人收入「號令」的麾下，那可真得耗上一番功夫了。
「不急，不急。我手上還捏著這些玩家們的靈魂操控權。只要我願意，隨時能夠重置玩家們的靈魂和遊戲界面，讓一切回到他們被金屬始祖龍帶入內星空之前的狀態。」
話說這麼說，李諾心裡很清楚。
一旦開始重置玩家們的靈魂和遊戲界面，就會立馬引起金屬始祖龍的警覺，到時候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所以，必須得等到關鍵時刻，他才能一口氣重置現場所有玩家。
在此之前，有一件事等著他去做。
「我得儘快分辨那些玩家沒被轉化成癔腦子嗣，那些玩家已經成為了癔腦子嗣。」
李諾帶著這樣的想法，一路乘坐卡車抵達幻象空間的入口。
死鋼士兵打開卡車的後廂門，將玩家們從車上領下來。
就和上次的經歷中一樣，死鋼士兵並未向玩家們多說什麼，直接將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推入了幻象空間，很快就輪到李諾了。
他面朝散發七彩光芒的幻象空間，心靜如水。
隨著身後傳來的一股巨力，李諾順著這股力量的方向向前摔倒，一頭扎進幻象入口。
不同顏色組成的色塊在眼前呈現，組成了一面廣闊無垠的炫彩熒幕。
熒幕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李諾墜落方向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缺口。
在這缺口後方，李諾看到了浩瀚的星空。
就如他在上一次經歷中見到的那樣，這片星空里的星球被銀白色絲線串聯起來，每一根絲線都是一條在不同星球間快速穿梭的躍遷通道。
只要放鬆身體，放任其中一根絲線將自己吸入並開始穿梭，李諾就能在短時間內抵達迪蘭樂園開會的現場。
到了那時，李諾自然可以再次見到自己在心之腦幹創造的幻象中見到的會議場景。
但是！
李諾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他在正式踏足這片星空之後，強行止住了步伐，沒有靠近正在吸引自己的銀色絲線。
一種無形的異樣感覺在李諾的心中流動，他的雙目中不斷閃爍思索和甄別的光芒。
「這幻象空間創造的幻象怎麼和心之腦幹里的幻象有點不一樣呢？」
李諾的目光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從四周的星點上掃過，沒有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如果說心之腦幹創造的幻象擁有貨真價實的厚重感，那現在所處的幻象就充斥著粗製濫造的意味。
仔細觀察這裡的星球。
它們看上去正常的星球差不多大小，也擁有肉眼可見的白色雲層和湛藍海洋。
但當李諾朝它們飛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接近星球。
就好像…
就好像這些星球是劣質三維遊戲裡的貼圖。
看上去遊戲製作商已經把星球做出來了，但其實它們僅僅只是圖片而已，根本就不可供玩家降落。
反觀心之腦幹創造出來的幻象，就真實多了。
李諾雖然在那個幻象里是旁觀的視角，卻能夠自由移動。
他一邊聽著會議現場的交流聲，一邊飛到樂園成員附近，觀賞環繞對方身體飛行的小圓珠。
那一個個宛如玻璃珠一般清澈的小圓珠，就是貨真價實的星球，只不過被空間壓縮縮小到了極致而已。
李諾不僅能近距離觀賞它們，還能將意識滲透進去，無縫切換到圓珠的地面視角。
如此比較之下，不難看出當下所處的幻象有多麼的粗糙。
「這是為什麼呢？為何這裡的幻象只是『一眼假』的水準？這和范雅娜的實力不太匹配吧？」
李諾沉下心思索其中的奧妙。
他不太相信范雅娜會故意在看守聖火的地方，放置一個如此偽劣的幻象。
這其中必然存在著什麼隱秘。
思緒飛轉之間，李諾想起了自己與暗殺天使商量的方案。
讓金屬始祖龍被迫顯出邪祟真身的最佳方法，是搶在它之前穿過幻象空間，進入聖火所在的內星空內核。
內星空的內核里不但有聖火，還有星神布置的一個後手。
那是一個可以將內星空中的時間與空間，重置到星宮紀元第1000年的開關。
按下這個開關，整個內星空時空逆轉，所有不屬於星宮紀元第1000年的人與物都會被無上的威能磨滅，包括但不限於李諾自己，以及早已投靠宇外永祟的金屬始祖龍。
李諾不擔心自己會因為按下這個開關而暴斃。
因為書卷天使、暗殺天使擁有聯名豁免權。
在按下開關之後，這兩位天使會聯合為李諾擔保，保護他不受時空逆轉的影響。
與李諾的相識的其他人，也會有如此待遇。
總之，先一步進入內星空的內核，絕對能讓金屬始祖龍狗急跳牆。
李諾在星空中飄浮了三分鐘，腦海中電光一閃，靈感乍現！
他好像知道怎麼穿過這一幻象空間了。
眾所周知，迪蘭樂園擅長的是空間壓縮。
每一個成員都可以輕易地將星球壓縮到玻璃珠大小。
那麼，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
在這方幻象空間中，存在著一個或數個被壓縮到極致的星球，而這些星球恰好就是唯一可以讓人著陸的？
換句話說，所有不能著陸的星球都是假的，都是一種障眼法。
唯有可以著陸的星球才是幻象空間的出口。
此類星球被壓縮到玻璃珠大小，藏在一眼望不到邊的星空中，只有范雅娜和星神知道它們具體在哪。
這條思路可行嗎？
李諾眼底的光芒愈發旺盛。
他覺得是可行的。
具體如何暫不做討論，反正試一試總沒錯。
「在哪呢…能讓我著陸的星球在哪呢…」
李諾嘗試靠近一根銀色絲線，讓對方將自己吸入絲線當中，於一顆顆星球之間穿梭。
穿梭過程形如過場動畫，李諾不可操作、不可移動。
抵達一顆星球時，他會被絲線拋至太空，然後才能自由行動。
一連輾轉十餘顆星球後，李諾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飛向某條絲線，隨即被送到了迪蘭樂園的會議現場，強行進入正片。
正片過後，思維僵硬，雙眼一黑。
睜眼的時候，李諾已經脫離幻象空間，回到了水晶大地上，旁邊是同樣剛剛醒來的玩家們。
「這樣不行。每次進入幻象空間後最多待上6分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光是憑我一個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可以著落的星球。」
李諾雙眼微眯，暗自盤算。
他抓緊有限的休息機會，將意識從分身切換到本體，於荒涼的星球上睜開雙眼。
調出遊戲界面，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與「號令」、暗殺天使共享。
不多時，暗殺天使那裡給出提示。
范雅娜在構建幻象的時候，一般會給幻象空間留下一個可以調節時間流速的後門。
這個後門可通過默念咒語來激活。
暗殺天使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幾十個咒語，讓李諾將它們記住，等到下次進入幻象空間的時候一一嘗試。
李諾悄然記下，將意識切換到分身上。
分身的雙眼剛一睜開，旁邊的死鋼士兵便走上前來，催促玩家們再度進入幻象空間。
乍一看死鋼士兵沒給玩家們多少休息時間。
其實不然。
李諾此時並未借用塞納蒂的力量來降低內外星空之間的延遲。
把自己與暗殺天使交流的時間和內外星空之間的5分鐘延遲算上，死鋼士兵一共給了近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只是單純因為李諾沒法感知到延遲的存在，這才會有眼睛剛一閉一睜，就得起身幹活的錯覺。
再次進入幻象空間，李諾在心中注意嘗試咒語。
他的運氣不錯，在嘗試到第三條的時候，就觸發了幻象空間內的時間流速變化。
無形之中，幻象空間內的流速變慢數倍，給李諾爭取了充足的時間。
這一變化無法被幻象空間外的死鋼士兵和金屬始祖龍察覺到，除非它們原因親自進入這裡。
「我現在差不多能在幻象空間裡待上30分鐘了…」
李諾分辨出自己所處的方位，避開已經被自己探索過的星空，向其它地方飛去。
在之前與暗殺天使聯繫的時候，這位天使認可了李諾的猜測。
既然這樣，那就堅持下去吧。
大不了李諾冒著驚動金屬始祖龍的風險，強行奪回玩家的操控權，讓這群小玩家幫自己找到答案。
李諾尋找星球的時候，也沒停止嘗試暗殺天使給的咒語。
因為對方在拿出咒語的時候特意強調了一下，從上到下依次嘗試，李諾至少能找到三種大幅度延緩時間流速的咒語，而且這三種咒語延緩時間流速的效果是可以疊加的。
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的成功率，李諾便按照暗殺天使的引導，逐個默念那些冗長的、拗口的咒語。
…
…
同一時間，玩家們的「現實」星球。
這裡正在發生李諾意想不到的變化。
在得知李諾順利進入幻象空間後，暗殺天使、塞納蒂和「號令」就行動起來。
塞納蒂催動所剩無多的力量，強化用來保護星球的屏障。
「號令」將所有人類全部從「自由行動模式」，轉化為由自己操控的「手動模式」，暫時關閉了人們的心智。
「號令」把人們分成兩類。
一類是玩過《星海》，擁有戰鬥經驗的，另一類是沒玩過《星海》的。
前者被「號令」轉化成了即將面對邪祟進攻的士兵，後者則被「號令」暫時收回靈魂，保護在了自己體內。
化身為士兵的玩家們，絕大部分被「號令」布置在星球的各個角落，配合塞納蒂的星球屏障構建防線。
少部分玩家的控制權被「號令」移交給暗殺天使，供對方組建出一支具備絕佳隱形能力的斬首隊伍，用以對付邪祟中的強敵。
所有這些如臨大敵一般的戰備工作，都是因塞納蒂主動將自己的氣息暴露在外太空中導致的。
暗殺天使不清楚塞納蒂為什麼這麼做，只能聽從對方的指示，認真籌備。
至於「號令」位面之核。
塞納蒂不知和這個核說了什麼，以至於對方願意放棄自己的《星海》遊戲，調集所有具備戰鬥能力的靈質構造體，來配合塞納蒂的背水一戰。
「你預測宇外永祟什麼時候回來？」
依舊是那座遠離陸地的海島上，暗殺天使向凝視著海面的塞納蒂問道。
塞納蒂平靜回應：
「我已經計算好時間了。什麼時候李諾把那些咒語念完，什麼時候宇外永祟就回來襲擊我們。」
「這和咒語有什麼關係？」暗殺天使的腦子比塞納蒂慢了不止半拍，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讓我轉交給李諾的咒語，不只是調整幻象空間的時間流速那麼簡單？」
「是的，它們還有另外一種作用。」塞納蒂側頭看了眼暗殺天使，語速變慢，似乎陷入了回憶：
「其實，知道怎麼穿過幻象空間，進入內核的人不只星神和范雅娜。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在觀測星宮的未來時，未來的范雅娜突然找上門，把那些咒語一股腦地交給了我，然後就從那條未來時間線內消失了。」
「所以，這些咒語？」暗殺天使大概猜到答案了。
「你猜的沒錯。完整念出所有咒語，幻象空間內的時間流速會完全凝固，同時施咒者將直接進入內核，見到聖火和重置內星空的開關。」
塞納蒂的答覆讓暗殺天使嘟囔了一句「果然是這樣」。
塞納蒂繼續說道：
「重置開關一旦被按下，就只有一種辦法才能停下內星空的重置程序，那就是闖入內核，強行將開關復位。李諾是擋不住這一波攻勢的，我們必須幫他分擔壓力，才能讓內星空順利重置。」
「這就是你主動暴露自己的原因嗎？」暗殺天使不免感嘆：
「你們這些擁有超絕智慧和謀略的存在，真是一個比一個瘋狂。」
「瘋狂嗎…呵呵，算是吧。」塞納蒂輕笑一聲：
「但我還好。范雅娜才是真的瘋子。」
「轟隆隆…」
雷鳴般的爆響化作沉悶的雷聲在高處迴蕩。
塞納蒂和暗殺天使抬頭看向上方。
一堵馬賽克圓門不知何時降臨在星球外的太空中，此時正在如瀑布一般向地面傾斜漆黑的虛空尖叉。
「李諾在上一次幻象中也看到過這些虛空尖叉對吧？你有沒有發現它們現在樣子和李諾在上一次幻象中見到的不太一樣？」
塞納蒂的話語裡多出了輕鬆的笑意，似乎如潮水般撲來的敵人不足為懼。
「它們的個頭似乎縮小了很多。」暗殺天使思索著說道：
「李諾在上一次幻象里見到的虛空尖叉足有星球直徑的長度，但這些虛空尖叉明顯短了一大截。」
「呵呵，是的。這說明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正在逐漸向最終的勝利靠攏。」
塞納蒂高舉雙臂。
天空中浮現一層瀰漫著灰色迷霧的天空穹頂，一根根刺向大地的虛空尖叉被穹頂卡主、擠壓，緊接著砰砰砰的炸成碎末，化為虛無。
「開始戰鬥吧，貝利亞！不要擔心死亡，也不要後退！我們一定要戰鬥到內星空成功重置為止，哪怕身死也在所不辭！」
塞納蒂高呼一聲。
暗殺天使的身形極具膨脹，轉瞬間化為參天入地的紫霧巨人，與天空中的虛空尖叉搏殺在一起。
…
…
內星空，水晶大地，幻象空間入口。
李諾沒來由的感覺心神不安，好似有什麼糟糕至極的事情正在發生。
他嘗試著聯繫暗殺天使，卻沒有受到任何回應，反倒是讓自己的腦袋一陣刺痛。
這種感覺和他在上一次經歷中，於暗殺天使失聯後嘗試聯繫對方時一模一樣。
「嘶…怎麼回事…暗殺天使又被宇外永祟纏上了嗎？祂和塞納蒂在一起。難道說，我們又被偷家了？！」
李諾心底湧現不好的預感，冥冥之中，他覺得塞納蒂躲藏的星球又受到了襲擊。
「可惡…這幫宇外永祟到底是怎麼找到塞納蒂的？這一次又是哪裡出了紕漏？」
帶著煩擾的念頭，李諾進入幻象空間，加速默念咒語。
幻象空間的時間流速一降再降。
就在時間流速仿佛要凝固的那一刻，一團隱藏在深邃星空背景圖中的黑色事物突然將李諾吸了進去。
這是一個黑洞！
是一個黑洞把他吸了進去！
還沒等李諾反應過來，黑洞當中浮現一個巴掌大小的火焰，而在這火焰旁邊，則是樣式簡約到極致的木製拉杆。
這便是傳聞中可以重置內星空的開關。
拉下它，一切就都結束了。
李諾不假思索，強迫自己不去思考與這方特殊空間的構成和原理，筆直地向著火焰旁邊的木製拉杆飛去。
「嘶嘶嘶——喳喳喳——」
各種各樣的嘶鳴從李諾的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卻是汪洋般的混沌邪魔陡然出現在幻象空間中，此刻正緊隨李諾的步伐，發了瘋似的追上來。
李諾從後方收回視線，神色凝重，緊緊盯著拉杆，接連提速。
他比後方的混沌邪魔更快地抵達拉杆。
可就在他伸手按在拉杆上的那一瞬間，一道被橙黃迷霧籠罩的人影憑空出現在李諾身邊。
李諾的身體瞬間僵住，完全無法動彈。
只聽那橙黃人影似自言自語般嘀咕說道：
「第三百零一次嘗試，塞納蒂或吉倫茲任意一方負責牽制宇外永祟的大部隊，暗中安排一人進入內核，拉下拉杆，重置內星空。」
「什麼？你在說..什麼？」李諾難以行動和說話，只能艱難地吐露幾個字。
他把自己的全部力量傾注在拉動拉杆上，卻無法移動這拉杆分毫。
「請讓我拉下它吧」李諾帶著懇求的語氣向面前的未知存在說道。
橙黃人影依舊是自言自語的狀態，只是這一次，祂似乎察覺到了李諾的存在，偏轉目光，看向李諾：
「你知道嗎？重置內星空並不存在什麼豁免權。我不知道你是誰，是聽了塞納蒂、吉倫茲，還是什麼天使的安排，才來到此地重置內星空的。但我必須告訴你。在拉下拉杆的那一刻，內星空中的一切都會重置到預先設定好的那一刻。
「你如果在星宮紀元的第1000年，沒有在星神和一眾天使的見證下獲取免疫重置的權限，那麼等待著你的只有死亡，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連宇外永祟都無法將你復活的那種。」
橙黃人影頓了頓：
「即便是這樣，你也依舊願意犧牲自己，拉下拉杆嗎？」
橙黃人影的話語實在出乎李諾的預料。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被暗殺天使騙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通過重置內星空殺死這裡的一切，殺死黛娜絲、賽琳娜他們…
這一刻，李諾深深地失了神。
「誒…我不喜歡這個結局。」
橙黃人影飽含愁苦地輕嘆。
它抬起手，按在李諾的手背上，似乎在對著李諾說道：
「告訴我答案，你願意嗎？你後悔嗎？」
「呵」李諾咧嘴，無奈一笑。
他的表情很是古怪。
有淡淡的傷感，但又有些不合適宜的好奇神色，似乎在渴望探索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還有其它選擇嗎？讓我拉下拉杆吧。」李諾說道。
橙黃人影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李諾的話。
它呆站在原地一小會兒，等到追趕李諾的混沌邪魔即將抵達之前，猛然握住李諾的手往下拉動。
「咔！」
一聲脆響，拉杆被下拉到底。
「轟轟轟——咔啦卡啦——」
密集又沉悶的斷裂聲從火焰中傳出，仿佛這不是一團火，而是一個內部充滿炸藥的壓縮炸彈！
「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橙黃人影淡淡地說道：
「但我反正不喜歡這個結局。」
話音落下，明亮至極的火光從火焰中噴發出來，瞬間掃過李諾的身體，將他燒成粉塵，粉塵又被火焰反覆燒灼，最終化為虛無。
…
…
飛旋大陸的山峰頂端。
書卷天使手托一份書卷，另一隻手拿著魔筆，眺望從遙遠天邊升起的紅日。
他早早收到來自暗殺天使的提示，說是李諾即將按下重置內星空的按鈕。
為了記錄這一偉大時刻，書卷天使來到山峰頂端，打算提筆記錄眼前的場景。
可還沒等他把字寫完，熱浪混合滅絕一切的火焰吹了過來。
書卷天使的身影瞬間被火焰燒成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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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