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煨個鳥蛋（一）

  新的一天，阮小淇興奮於終於可以出去，所以起的比平常更早一些。但醒來時山洞裡還是不見灰狼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不是很在意這個。

  如常啃了幾個果子作早飯，她就摸到自己昨天辛苦做的草鞋，跑到山洞外面，用水儘可能地將腳板上的泥灰搓乾淨，然後將腳伸進夾板里，再把草繩綁好，試著在山洞平台上來回走了兩圈，確定雖然腳感一般，但應該還算結實，也至少能對腳板起到一定保護作用。

  又折轉回到山洞裡，繼續坐回她的乾草堆，雙手托腮看向洞口，等待舒和怡的到來。

  於是舒和怡甫一進山洞，就看到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過來。然後眼睛的主人跳起來，一邊叫著她們的名字，一邊小跑向她們，是平日難得一見的活潑，讓人的心情都好起來。

  隨著少女的靠近，舒和怡都注意到少女腳上的物什。怡開口問道：「淇，這就是草鞋嗎？」

  儘管怡說鞋的口音像她說獸世語一樣有些怪腔怪調，但在這樣語境下，阮小淇很輕鬆地理解了她的意思，點頭予以肯定，然後手舞足蹈地進一步補充解釋道：「這就是草鞋，可以保護我們的腳不受傷，不弄髒。」

  舒和怡點點頭，若有所思。

  「我們去部落走一走，看看它們結不結實，」阮小淇有點迫不及待，「如果結實的話，我後面給你們也都編一雙，我們一起穿。」

  ……

  來到獸世第五天，阮小淇終於離開山洞。

  緊緊跟在舒和怡的旁邊，一邊聽著她們給自己介紹，一邊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走出山洞平台之後可以以更多的角度來看這個山谷，看到不一樣的風景。雖然出身鄉下，阮小淇在此之前不是沒有親身走過山路、看過樹林，在二十一世紀豐富的視頻資源中還看過許多大好河川，但還是能夠明顯感覺到這裡的不同。植物體量之高大、種類之豐富，不但遠超她之前所見，也遠超她貧瘠的想像。

  她們一路經過了好幾個山洞平台，多見幼獸形態的崽子們在追逐打鬧，幾乎都是狼崽。從洞口往裡窺探，隱約可見裡面是有亞獸人的。狼崽子們見到她們一行，通常會暫時停下打鬧，鼻子聳動，好奇地打量阮小淇。舒安撫阮小淇，告訴她他們是在記憶她的味道。間或有亞獸人注意到她們，會出來打個招呼，對阮小淇都表現得很友好，這讓阮小淇奇怪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安心。

  然後她們走到山腳，之前只能從高處俯視的山谷大平地上此時有些寥落，應該是過了飯點的緣故，此時這裡只有散落分布的火堆餘燼間或發出「噼啪」的聲音。

  舒和怡打算帶阮小淇去嵐那裡，請嵐近距離幫阮小淇看一看。阮小淇不知道嵐巫醫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舒口中經常提到的嵐，所以對此並沒有意見。

  她們走上另一側山壁，阮小淇並沒能怎麼記住具體的路線，對她來說這裡的山路和山洞都大差不差，她只是埋頭跟著舒和怡走。等到二人停下時，她就抬頭看到一個頭髮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婦人，一個照面下來，阮小淇就在心裡做下這應該也是個好人的判斷。

  而後幾人相對而坐，舒為雙方相互做了介紹。然後阮小淇就聽舒和怡嘰里咕嚕對嵐說了一長串話，緊接著被兩人推到嵐的面前。阮小淇沒能聽懂，正有些迷茫，就見嵐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語速緩慢地問她：「淇，你來自哪裡？」

  ……

  坐到山谷平地的時候，阮小淇還有些恍惚。

  通過上午和嵐的一番對話，她的三觀又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原先囿於語言不通，她和周圍人的交流一直不是很流暢，多是連猜帶蒙地獲取各類信息，所以對這個世界並沒能建立一個系統的認知，她急於製作草鞋走出山洞其實也正是因為想通過自己的雙眼親自觀察這個世界。

  本來以為這個了解的過程會很漫長，畢竟還有語言大關橫亘在那裡。但嵐的話語卻像是有魔力一般，掃清了這個障礙。以至於阮小淇都開始懷疑嵐是不是她的穿越前輩，但從舒和怡的表現來看，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她能聽得懂的話，她們也一樣能聽得懂。而且阮小淇發現，在和嵐無障礙溝通之後，她好像也能和其他人進行無障礙溝通了。

  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巫的力量嗎？通過對話已經知道嵐身份的阮小淇，本就因為穿越而導致搖搖欲墜的無神論世界觀變得更加脆弱。特別是當她發現她無法透露現代世界的時候，這種感覺愈加強烈。

  但此時更讓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好像，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分配了伴侶。

  據嵐介紹，在這個世界，獸人和野獸共存。野獸數量龐大，但通常壽命短暫，且未經開化，只是依靠本能生存。獸人則不同，是具有智慧的群體，且較之野獸而言，往往壽命漫長，然而卻繁育困難。獸人除雌雄分類外，還能根據是否有獸形劃分出亞獸人群體。而獸人的繁育主要依靠雌性亞獸人，也就是沒有獸形的雌性獸人。但亞獸人在獸人群體中的比例就不高，雌性亞獸人更甚之，還往往脆弱易折。

  為了部落繁衍，雌性亞獸人在每個部落都是特別珍惜的存在。但由於雌性亞獸人基數小、死亡率高，哪怕是在一雌多雄伴侶關係下的部落，都會有大量的成年雄性獸人落單。因此，獸世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也就是獸人在野外救助的雌性亞獸人，會自動被視為其的伴侶。對阮小淇來說，這也就意味著，被晟從野外撿回來的她，已經被默認為晟的伴侶，從而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麼多天裡晟都對她有求必應，並且還會在晚上和她共處一室。

  「你不用害怕，晟是個很好的孩子，也會是個很好的伴侶。」嵐看出了阮小淇的茫然無措，在她們離開山洞前給予少女最後的安撫，「蒼月部落奉行一雌一雄的伴侶關係，無論你之前來自哪裡，在這裡都會得到很好的對待。」

  但這幾句話的安撫作用有限，阮小淇還是處在極大的震撼中，一覺醒來從現代穿越到獸世就已經夠離譜了，現在竟然還被告知自己多了個灰狼老公？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偶爾確實會口嗨想讓國家給自己分配男朋友，但真的發展為現實之後，果然還是完全沒法淡定下來，總覺得這短短几天的經歷比她前面二十年的人生都要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