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縫件衣服（一）

  日頭西沉的時候，幾人又聚攏在山下的火堆邊。

  這次主廚的變成了阮小淇，食材還是中午的大角獸肉。前期的處理工作大同小異，沒有足夠力氣和鋒利指甲的阮小淇甚至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一邊用石頭刮樹枝，順帶選取比較直的樹枝後面充當筷子，然後再幫著在肉塊上抹上合適的鹽巴，串在一起。由於缺少刀具，這邊的肉塊都分割的很大一塊，所以每根樹枝上只串了三塊肉。

  多了樹枝串肉的這一步，幾人又是第一次上手做，烹飪速度自然慢下來。等所有肉塊都串好開始烤的時候，一旁的茂和狼崽都已經吃完了，正在清理皮毛。

  但當油脂的香氣從火堆中瀰漫出來的時候，阮小淇的嘴角泛起了笑意，她就知道耐心的等待是會有回報的。

  「好香啊淇！」 兩隻狼崽舔毛舔到一半，帶著一身腥味湊過來探頭探腦地打量，「和平常的烤肉不一樣，和下午的煨蛋也不一樣。」

  「味道也會不一樣哦。」

  「好吃嗎？」燁問。

  「當然好吃。」

  「煨蛋好吃還是這個好吃？」滿也湊過來問。

  「你們待會可以自己嘗嘗看。」阮小淇其實有些被問到，因為她不太確定只有鹽一種調味品的話，這種原始烤肉會是什麼味道，因為肉總是會比蛋腥一些，但總之會比之前那種烤肉好吃就是了。

  兩隻狼崽沒有察覺到阮小淇的含糊其辭，蹲坐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火堆里的烤肉。

  ……

  等晟和銘再風塵僕僕趕回部落的時候，山谷平地上已經被大片火堆的光芒照亮。

  他們帶著今天的獵物往自家的火堆方向走，今天仍舊沒有找到白尾獸，但運氣也不錯，返程的時候碰到了只軟皮獸。這種野獸體型中等，肉的味道一般，但皮毛柔軟透氣，適合扒了給亞獸人做暖季的衣服。回來路上他們就商量好，肉全給銘，皮全讓晟帶回去給淇做衣服。

  等到二人靠近自家火堆，銘就發現了和往常不一樣的變化，自家火堆邊上坐了一個陌生的亞獸人少女。轉頭看到晟明亮的眼睛，少女的身份不言而喻，於是咧開嘴朝那邊打招呼。

  火堆邊眾人聽到聲響都抬頭看著兄弟倆，或笑或點頭，兩隻狼崽還跑過來夾道歡迎。

  「你們回來啦！茂他們今天獵到了好幾隻大角獸。」

  「淇今天做了好吃的咕咕獸蛋，正在做香香的大角獸烤肉。」

  聽到燁和滿的話，晟再次將視線聚焦到火堆邊的少女上。他將背上的獸皮放到一邊，化成人形，坐到阮小淇身邊。

  再見到晟，今天上午嵐說的話就又浮現在耳邊，阮小淇抿了抿唇，低頭不看他。但隨著男人的靠近，她明顯聞到一股濃郁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在霸道地彰顯著他的存在感。

  「我來幫你。」晟伸手想接過阮小淇手裡的樹枝，從少女手背略鼓的青筋就可以知道，這個活計對她來說應該並不輕鬆。

  阮小淇借著轉動樹枝翻面，拒絕了晟的好意，「沒事的，這串快要烤好了，你先去吃東西吧。」她餘光有注意到那邊和晟一起回來的陌生灰狼已經在進食。

  「那些都分給銘了，今晚我和你們一起吃。」晟回答。

  「那你拿一串新的烤吧，那邊葉子上是已經串好的。」阮小淇隨口應付，沒有深究這話背後的意思。上午和嵐的對話過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晟了。雖然好像對晟不公平，但自己的思緒還沒有理清，暫時只能儘量避開。

  晟垂了垂眸子，察覺到她的拘束，沒再去奪阮小淇手裡的樹枝，拿起一串肉學著阮小淇的樣子烤起來，兩人之間一時沉默。

  「淇，烤肉還沒好嘛？」小狼崽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

  阮小淇仔細看了看肉串的顏色，粗略判斷了一下，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於是用提前準備好的像筷子一樣的兩根小樹枝用力把肉塊擼到乾淨的大葉片上。舒和怡也跟著不甚熟練地照做，但她們用不慣筷子，後面直接不講究地用手弄，因為力氣比阮小淇要大，所以速度也大差不差。

  兩隻狼崽被香味吸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肉看，口水不自覺地流出來，打濕了嘴邊的毛髮。阮小淇看得好笑，提醒道：「已經烤熟了，就是還有些燙，等稍微冷一下再吃。」

  吸了吸口水，低低的嗚咽聲從狼崽喉嚨里傳出來。

  等了片刻，覺得應該差不多了，阮小淇分了兩片肉給燁和滿，自己也有些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烤肉。香噴噴的肉香襲來，讓她有種夢回現代烤肉店的感覺。一口下去，阮小淇眼睛一亮，只加了鹽的原始烤肉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哪怕是中午剩下的食材，仍然可以感受到肉質鮮美，富有嚼勁，雖然略有些腥膻的味道，但不算討嫌。一邊的燁和滿更是吃得頭也不抬，舒和怡也吃得滿嘴流油，心中頓時理解了阮小淇之前為什麼不願意吃烤肉。

  倒是阮小淇，一口氣吃完一整塊巴掌大的烤肉後，五臟廟已經得到了慰藉，再拿起第二塊，就恢復了以往小口啜食的作風，但從她不自覺搖晃的身體和彎成月牙的眼睛中還是可以看出其享受美食的愉快心情的。真好啊，來到獸世的第五天，不但吃上了火煨蛋，還吃上了原滋原味的烤肉！

  晟在一旁看到少女終於願意吃肉，眸子裡也染上笑意，幾日裡的愁緒都消散開來，手上烤肉的動作更加麻利。

  於是等阮小淇慢悠悠吃完第三塊肉，再一看身前的葉片，就發現上面已經堆成一座小肉山了，頓時目瞪口呆。轉頭看向晟，男人還在專心烤肉。

  「晟，」阮小淇小聲道，「我吃不了這麼多，我最多就還能再吃兩塊。」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晟看著阮小淇露出衣袖的纖細手腕，認真道。

  阮小淇張了張口，又閉上。放在現代她一米六的個子，一百斤的體重，已經算是勻稱的身材。但是哪怕不和獸人比，就站在舒和怡旁邊，她確實也顯得小鳥依人。而且在這個生產力水平低下的原始獸世，哪怕是不用出去狩獵的亞獸人也最好擁有強壯的體魄，才能給自己添加生存的機會。

  雖然但是，吃到第六塊烤肉的時候，阮小淇還是覺得肚子已經撐得慌了。勉強將口裡已經咀嚼很多下的肉咽下，看著手裡還剩半塊的烤肉，很是為難。在這個任何食物都得之不易的世界，浪費肯定是不被允許的，但她也實在是吃得艱難。心裡不由嘆氣，剛剛就不該高估自己，夾起這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