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提煉精鹽（四）

  日輪當午，驕陽似火，烈日炎炎下是同樣熱鬧的山谷。

  山腳平台已不復之前的熙攘，取而代之的是在各山洞平台上燃起的火堆。以茂為首的灰狼小家族平日聚餐的地方也變為了晟的山洞平台，亞獸人的伙食由阮小淇主廚。

  今天獸人們又獵回了一頭巨大的彎齒尖刺獸，阮小淇在晟的幫忙下拿下了一整扇排骨和老大一塊五花肉。排骨儘量剁成小塊焯水，五花肉也儘可能切成薄片，用鹽醃製一下。阮小淇還剁了一點肉糜，洗了幾條茄子切段，準備給自己開個小灶。

  石板刷油，五花肉炙烤。熱鍋下油，排骨紅燒。再用剩下的油把肉糜炒開，溜一下茄子。石板烤五花、紅燒排骨、油燜茄子三個菜很快就做好，個個都色澤誘人、香氣撲鼻。前邊還沒出鍋的時候，光是聞著那個香氣，就勾得人直流口水。味道對兩個亞獸人並兩隻饞嘴小狼來說自然也一頂一的好。

  反倒是條件好起來，又開始有些挑嘴的阮小淇有點遺憾，她還是覺得沒有碳水主食，光吃菜總像是缺了什麼似的。而且現在的調料品也太單調，食物的口感不夠豐富。比如一點辣味都沒有，對她一個之前無辣不歡的人來說，二十多天沒吃一點辣的東西，嘴巴裡面是真的覺得要淡得出鳥了。

  待會有空還是得和晟去找找那個雄性亞獸人問問有沒有和大蒜葉一樣的味道刺激的植物，看看能不能找到辣椒的替代品給她換換口味。還有，今天獵了這麼大一頭彎齒尖刺獸，待會和晟商量看能不能扣下一部分嘗試做一下臘肉。但現在手頭只有鹽，做出來怕是味道會比較單一……

  一群人吃飽喝足後，阮小淇招呼了一聲讓大家晚上也來喝骨頭湯，眾人便各回各洞散掉了。

  阮小淇也和晟在山洞裡舒服地眯了個午覺才起來幹活，她正準備拿鹽來醃肉，打開鹽罐卻發現裡面青白的顆粒有些捉襟見肘。眨眨眼，阮小淇轉身和正在用草木灰鞣製獸皮的年輕獸人確認：「晟，我們只有這些鹽了嗎？」

  「對，」晟抬頭看過去，「不夠用了嗎？」

  「是好像沒有多少了。」阮小淇雙手抖了抖鹽罐看存量，之前接連下雨，大家都被困在山洞裡，晟就從舒那裡取回了屬於他分量的鹽。現在大家偶爾會分開吃飯，就也沒有再把鹽交公。這石罐還是她看獸人們之前很粗暴地就將鹽收納在葉片包里，特意讓晟挖的，分量十足。

  晟走過來看了兩眼，也皺起眉頭：「這是寒季後的餘量，茂和銘那邊應該也不多了，但出去取鹽的隊伍應該也快回來了，這兩天委屈你們先省著點吃。」

  阮小淇這才想起來，在原始社會，想要吃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著和現代食鹽顏色形狀都有差異的青白鹽粒，阮小淇問：「部落一般都是去哪裡取鹽啊？」現代取鹽的渠道多種多樣，阮小淇了解的就有礦鹽、井鹽，還有海水和鹽湖水提純，不知道這邊採用的是哪種。

  「距離凜霜森林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綠色湖泊，岸邊有很多覆有鹽巴的石頭。這邊的部落每年都會派獸人在寒季之前往返取鹽，蒼月部落今年派出去的第一波隊伍在寒季過後的第五天就出發了，現在是暖季都過去二十多天了，他們應該要回來了。」跟阮小淇待久了，晟也學會了年和天的用法。

  阮小淇也聽明白了，蒼月部落取鹽的渠道應該是內陸鹽湖灘上的鹽石。從晟的語氣來看，部落應該不會缺鹽。

  「那部落大家都能吃上鹽吧？」阮小淇隨口和晟確認一下，緊接著就打算提出自己想用鹽醃製冬儲糧的想法。

  誰想到晟卻搖了搖頭，說道：「鹽巴通常都是給雌性亞獸人吃的，她們身體弱，不能吃生肉從鮮血裡面補充鹽分，只能吃鹽巴。」

  看到少女詫異的眼神，晟也有點疑惑，繼續補充道：「鹽湖距離部落真的很遠，來回一趟算上撿鹽需要五六十天，一年最多出去兩三次。鹽巴不好攜帶，部落里也得留人手保護雌性亞獸人和幼崽，派出去取鹽的人不多，每次取回來的鹽巴有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讓阮小淇一時沉默。

  「那你們之前冬天，我是說寒季，是怎麼儲存食物的呢？」

  「等到地面積雪足夠厚，天氣又還沒那麼冷的時候，部落會組織大狩獵，將部落附近的野獸都清理一遍，得到的獵物直接放在山洞外的積雪裡就可以保存很久。獸人能出去打獵的天氣就會出去狩獵新鮮的野獸，不能打獵的日子就吃積雪裡存的野獸。」

  阮小淇問：「但舒和怡告訴我，寒季的時候，獵物總是不充足。」

  「寒季總有暴風雪，獸人能出去打獵的日子不多，也走不太遠。氣候太惡劣，不少野獸會提前南遷，其他的都會藏起來貓冬，部落附近的獵物確實總是不夠。但我們三個成年獸人結伴，隔三差五總能捉些獵物回來。」 年輕獸人說到後面有些底氣有些不足，害怕少女現在就會為了還沒來臨的寒季過分憂慮。

  不過這對阮小淇來說其實很好理解，雖然沒有經歷過他們口中的寒季是什麼樣子的，但只要聽到到時會有就連強壯的獸人都會被困在山洞內無法出去狩獵的天氣，她就能夠感受到這邊寒季氣候的惡劣與恐怖。而野獸雖然不像獸人開化了智慧，但動物本能就會驅使他們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如此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寒季狩獵困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越是這樣，提前儲備冬糧就越是重要……

  阮小淇聽著嘆了口氣，有些頹靡。

  晟眼看著聽了他的話後少女臉色就慢慢變差，有些無措，想安撫又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好在阮小淇沒有低落多久，很快就自己振作起來，現在不能醃臘肉就先做其他的，比如處理今天晟又給她帶回來的大把蔬菜，統統都可以做成菜乾。

  哪怕不是肉，冬天喝上一碗菜乾湯也能飽肚子。還有蘑菇曬乾儲存，之後炒肉的時候往裡面多放一點，就能少消耗一些肉。反正亞獸人的胃口都不算大，這段時間她觀察舒和怡的食量，正常也就比她能多吃一半的食物而已。就是好像都是肉食動物一樣，平常除了帶甜味的果子吃的多一些外，蔬菜吃的並不多。但真到了缺少食物的寒季，想必她們也不會再挑剔。

  阮小淇會更加擔心的其實反而是獸人，她有注意到獸人們的食量都非常大。每天狩獵的獵物除了留作第二天作早食的分量外，有多少他們就能吃多少，而且好像從來沒見成年獸人吃飽過一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獸人們情緒都比較內斂，所以阮小淇沒能捕捉到。但寒季的時候，獸人出門捕獵本來就會消耗大量的熱量，如果再得不到及時補充，他們的處境都會變得很危險。

  所以，在寒季來臨之前多儲肉還是很有必要，缺鹽的話能怎麼儲肉呢？煙燻肉和風肉好像都行，但是不放鹽的話存放時間會大大縮減，哪怕寒季溫度低也撐死就一個月，但這邊的寒季卻足有大概半年的時間……所以，鹽，還是得有鹽才行，解決供鹽不足的問題才是破局的關鍵。該怎麼辦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