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提煉精鹽（三）

  一覺好眠。

  阮小淇醒來後還不願意起來，把臉埋在巨狼茂密的胸毛中蹭了好久。巨狼低頭，親密地探出舌頭給懷中的少女順毛。卻換來少女的粉拳和嗔怒：「不要舔我的頭髮，我都好久沒洗頭了，上面全都是油，髒不髒吶。」

  羞惱說完，阮小淇終於捨得從巨狼身上爬起，翻身起床。

  雖然少女的攻擊落到身上不痛不癢，但晟還是將少女的話記在了心上。見阮小淇起來，也跟著起身，化成人形，舒展了一下身體。

  阮小淇一邊穿草鞋，一邊在心裡安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下午的時間已經被他們睡過了一半，幹不了多久的活就要準備晚餐。所以她就打算先把晟帶回來的那一堆蔬菜先處理一下，然後再處理一下那塊寬角長毛獸的獸皮。她和晟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晟就主動攬過了處理獸皮的活。

  處理獸皮還是要先走一趟鞣製的流程，晟已經做得很順手了，阮小淇可以放心地交給他。等晟將獸皮從藤筐里抽出來，阮小淇就知道這活要是自己一個人來做估計都做不成。這一整塊獸皮實在太大了，阮小淇光是目測就知道將它平鋪在他們山洞的大床上都還會有不少餘量，可見寬角長毛獸的體型應該會比巨狼還要龐大。而且這皮毛也是阮小淇目前所見最厚實的，但晟卻告訴她，這只是寬角長毛獸的夏毛，它的冬毛比這個還要厚實幾倍。不管怎麼說，處理這麼大個傢伙，工程量絕對不小，光是烘烤和清洗就得耗費大半天功夫，更別提後面還有反覆捶打、揉搓。

  阮小淇在旁邊觀望了一下，就去給蔬菜分類了。晟這一次帶回來的蔬菜量實在太大，以阮小淇一個人的飯量實在不可能在兩三天內解決掉，其他人又都不太愛吃的樣子，放久了蔫了老了就不好吃了，還不如早早處理了當冬儲糧，正好實驗一下她的那些方法好不好使。

  目前的條件有限，沒有密封容器的情況下，醃菜根本不用想，只能將吃不完的蔬菜做成菜乾儲存。晟帶回來的大部分蔬菜都可以做成菜乾，阮小淇之前最常見到的菜乾其實是梅乾菜和芥菜乾，其中芥菜乾是她鄉下老家常做的菜乾。除此之外，白菜乾也不罕見。空心菜、莧菜、菠菜等葉子菜，要做成菜乾也都可以，做法應該也大差不差。黃瓜干、茄子干她也有聽說過，都不知道具體怎麼做。干豆角她倒是做過，炒雞肉時要是放上一把味道槓槓的，可惜這一堆裡面並沒有長豇豆。所以這一次她就打算把所有葉子菜都先做成菜乾，其他的留著吃新鮮的。正好葉子菜往往也容易壞，留不了太久。

  做菜乾其實並不難，不同的菜乾做法在不同地區可能都有些許不同，但大體流程相似，原理都是去除植物裡面的全部水分以更好儲存。阮小淇老家的做法很是容易，先將蔬菜全部清洗乾淨，然後放入沸騰的鹽水中稍微焯一下，再掛起來晾個四到五天完全曬乾就可以收起來了，只要後期儲存妥當，放個一年半載的完全沒問題。要吃的時候也只要提前用熱水泡發一下，再洗淨就可以用，非常方便。

  考慮到做菜乾需要的前提條件，阮小淇得先確認最近的天氣是否都晴朗，還要做幾個晾曬菜乾的架子出來才行。

  沒有天氣預報的情況下，獸人靈敏的鼻子可以暫且兼任這個功能。好在晟告訴阮小淇，接下來幾日至少不會再下雨。架子做起來也很簡單，兩根木棍一根草繩就是一個簡易架子，有晟在旁邊搭手，很快就做好了。但等到把所有葉子菜都掛好，阮小淇還是累得不輕，主要是一直在做重複性的動作，反覆被拉動的那塊肌肉就會容易疲勞。

  坐在旁邊生啃了條黃瓜休息一下後，阮小淇就緩過勁來，開始準備今日的晚飯。她打算做個萵筍炒寬角長毛獸肉，再用特意留下來的一小把莧菜開個湯，剛好一葷一素。今天中午她嘗了寬角長毛獸的味道，感覺和牛肉的口感有些相似，用來配萵筍應該不錯。

  阮小淇用晟給她磨的石刀給萵筍削皮，洗乾淨後在水缸邊的大石板上切片，切著切著腦中靈感一閃，想到了鐵板烤肉，忙回頭和晟分享自己的新主意。得到晟明天會去尋找合適石料的回答，才繼續專心備菜。

  萵筍切片，寬角長毛獸也儘可能切薄一點，然後蒜頭切碎，蒜葉切段，莧菜清洗乾淨就好。石鍋那邊早就點好火在預熱，用鍋鏟從石罐里摳一坨積攢的白色獸油放在鍋里融化，看到有小氣泡噼啪的時候就下莧菜和一點蒜頭，略微翻炒幾下讓菜葉都粘上油並完全縮水，再加水沒過莧菜，等水沸騰，莧菜完全變軟，加一把鹽巴，水煮莧菜就可以出鍋了。

  萵筍炒寬角長毛獸肉也不難，同樣先放油化開，然後就放肉放蒜頭撒一點點鹽先爆炒，火一定要大，等到肉變色再上萵筍片，加鹽翻炒均勻，少量多次圍水，每次加水都覆蓋鍋底就好，留點湯汁會更美味。最後出鍋前撒一把蒜葉段，翻炒兩下就好了。也就是這裡現在調料匱乏，不然可以先加一波料酒、生抽、辣椒之類的調個味再放配菜，味道會更豐富。

  但是不論是寬角長毛獸還是萵筍，都是原始社會新鮮無污染的食材，哪怕是缺乏調料品的簡易烹飪條件下，只需稍微加工，就很美味。阮小淇聞到熟悉的香氣就知道味道應該不會差，夾進嘴裡之後忍不住給自己點了個贊。此刻要是有白米飯，她一定能咔咔炫三大碗。

  連之前生活在現代的阮小淇都覺得美味的東西，對沒見過世面的原始獸人來說更加具有強烈衝擊力。炒菜的濃郁的香氣歷來是不講道理的，之前下雨天阮小淇躲在山洞裡做，香氣被雨幕掩蓋，不甚明顯。現在光天化日之下，風朗日清，饞嘴的燁和滿最先被吸引過來。

  「淇，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太香啦！晟下午又出去打獵了嗎？」

  「沒有哦，還是寬角長毛獸肉。」阮小淇笑眯眯地道，一邊說一邊給他們一人夾了一大塊肉，「但是我換了一種做法，是用石鍋爆炒出來的，你們嘗嘗看喜不喜歡。」

  「嗷嗚嗚好吃好吃！」

  「好吃吧。」阮小淇笑容更盛，給他們一狼舀了一大碗。看他們埋頭吃得開心，內心成就感更強烈。於是又舀了兩大碗萵筍炒寬角長毛獸肉出來，打算給舒和怡送過去。好吃的東西就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才會更美味！

  晟領會到她的意思，沒讓她動，接過她手裡的碗，示意她繼續吃，他去送。

  阮小淇便重新坐下繼續吃起來，一口水煮莧菜，一口寬角長毛獸肉，一口萵筍片，再一口水煮莧菜……她吃得不見得比兩隻小狼含蓄。

  一人兩狼圍坐在一起，以天為廬，以地為席，用心享受著這來自自然的饋贈。自然很殘酷，但也很慷慨。她會無情地帶來災難和厄運，也會無私地提供生命的源泉和豐富的資源，端看人們以怎樣的視角去看待。

  夜色漸暗，遠處的天幕亮起第一顆星子，然後如點燈一般，一盞又一盞，越亮越多。清風拂過，吹走一切陰霾，只留下歲月靜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