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說往事

2024-09-29 09:23:17 作者: 公子九爺
  而是書記家的老大。

  他接受不了他從小崇拜的父親是個豬狗不如的禽獸。

  一刀就把自己給嘎了。

  許老太聽到這個消息,唏噓不已:「多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想不開呢?」

  許建國今天沒上班:「娘,我去看看。」

  許老太輕嘆一口氣:「去吧,你多帶幾個人過去,幫著把後事給辦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荷花一家只怕也沒心情給他辦後事。

  許建國到書記家的時候,老大媳婦跟書記媳婦已暈死過去,孩子們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家裡亂成一團糟。

  許建國讓人把家裡打掃一遍,又讓荷花去拿床破蓆子過來。

  荷花翻了很久,才在倉庫里翻出一床破蓆子。

  許建國將蓆子放地上,又跟人把屍體抬在上面,找布把屍體蓋住。

  荷花知道辦後事要花錢,她跑去屋裡翻了很久,才翻出二十塊錢給許建國:「叔,那個人的錢沒給我娘,我娘就這麼點,你們先拿去,少了,我再想辦法。」

  許建國雖然有工作,但上班才沒幾天,手上也沒幾個錢,所以很坦然地接住:「行,我儘量控制在二十塊以內。」

  荷花一臉感激:「謝謝叔。」

  許建國擺了擺手說道:「都是一個村的,說啥謝謝!」

  ……

  書記的事,第三天就出結果了。

  他被罰去東北的一個農場。

  村裡的人拍手叫好:「活該,惡有惡報!」

  「怎麼就不槍斃他呢?這種人就不該活在世界上!」

  「哎,造孽啊,管不住那東西,害了全家!」

  「……」

  書記是第四天離開的,回來拿行李的時候,看到擺在地上的屍體,他眼裡沒有一絲波動。

  他媳婦衝上去對著他又是哭又是撓:「滾,滾,別出現在我面前,滾,畜生……」

  書記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旁邊還有工作人員,他擋住繼續撓人的婦女:「同志,同志,冷靜一點!」

  婦女哭的撕心裂肺:「你讓我怎麼冷靜?他毀了這個家,讓我怎麼冷靜?」

  荷花走過去攙扶著搖搖欲墜的婦女:「娘,別哭,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越是這樣,我們越要活出個人樣,氣死他。」

  這兩天,許佳佳一有時間就會過來陪荷花。

  許佳佳跟她說了很多,也灌輸了不少現代思想。

  荷花多少受了點影響。

  婦女抓住荷花的手:「閨女啊,是娘對不起你,娘要是早發現你的異常,也不至於被他糟蹋成這樣。

  畜生啊。

  雷公怎麼不劈死他!」

  荷花眼眶發紅,淚水在裡面打轉,但沒有流出來:「娘,隨他去吧,時間會證明一切。」

  婦女看著她堅強的樣子,更心疼了,恨不得衝上去跟那個畜生拼命。

  書記離開當天,老大也入了葬。

  家裡看著恢復了昔日的寧靜,但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村民偶爾會議論一下前書記家的事,不過一旦被大隊長聽到,就會挨罰。

  他從不來虛的,直接罰工分。

  這年頭工分是糧食,是錢,是大家的命根子。

  罰了兩個,大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哪還敢在背後議論前書記家的事。

  沒了大家的議論,荷花一家也好過了一些。

  這事暴露後,王秀蘭性格變得更內向了,嘴巴閉臭了,也不開口說話。

  她男人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兩人一直分床睡。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

  王秀蘭上吊死了。

  自殺那天,她娘家人來過,還起了爭執。

  大家一度以為是娘家人說了什麼,她才尋死的。

  她男人抱著她的屍體,哭得悲痛不已:「我錯了,我不該冷落你,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眾人聽到這哭聲,心酸不已。


  哎。

  好好的一家子,就這麼散了!

  王秀蘭下葬那天,她男人一瓶農藥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三個幼小的孩子。

  僅僅幾天時間,家裡就死了三個。

  荷花娘悲痛欲絕,恨不得也跟著去,但家裡還有幼小,她的任務還沒完成,只能苟且偷生。

  ……

  許家。

  許建國坐在板凳上直嘆氣:「你們說輝仔傻不傻呀,活著多好,為啥想不通尋死呢?

  他這一走,誰照顧三個孩子?」

  許老太心裡也不舒服,那個老畜生犯的錯,卻要三個年輕人買單!

  該死的人,是他才對!

  許佳佳在旁邊嗑著瓜子:「過不了心裡那關,長期壓在心裡,不死也會得抑鬱症。」

  許老太跟許建國第一次聽到抑鬱症這個詞,兩人齊齊看向許佳佳,異口同聲問道:「孫女,抑鬱症是什麼東西?」

  「閨女,抑鬱症很嚇人嗎?」

  許佳佳組織一下語言,才不緊不慢說道:「抑鬱症就是持續的保持情緒低落,做什麼都沒勁。

  簡單一點來說,就是進了死胡同走不出來,有時候還會自我懷疑。

  嚴重的,一樣會自殺。」

  許老太倒吸一口涼氣:「媽呀,竟然還有這種病,太可怕了!」

  許佳佳知道荷花家的事也影響到了許建國,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爹,壞的情緒,一定要拋得遠遠的,這樣身體才會好,生活才會陽光燦爛。」

  許建國被許佳佳口中的抑鬱症嚇到了,哪還敢胡思亂想:「我以後只往好的方面想。」

  許佳佳打了個響指:「就該這樣。」

  三人聊了一會,荷花就來了,她看起來很清瘦,但精神還不錯:「佳佳,你高中的課本還在嗎?」

  許佳佳點點頭:「有的,你坐會,我去找找。」

  荷花一臉感激地看著她:「謝謝——」

  許佳佳擺手:「舉手之勞的事,說啥謝謝,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荷花眼眶泛紅,哽咽應道:「嗯——」

  許老太看到她這樣,心酸酸的,她回屋切了半個蘋果給荷花。

  這麼貴,荷花哪好意思接:「不用,不用。」

  許老太霸道地將蘋果塞她手裡:「吃——」

  荷花被許老太的氣勢震懾到了,她下意識咬一口,又脆又甜,心裡的苦也隨之消散,只剩下甜。

  許老太將她的情緒變化收入心底,心疼的不得了:「荷花啊,許奶奶送你一句話,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我們人啊,要往前看,只有樂觀,生活才有盼頭。」

  說到這,許老太想起了封藏許久的往事:「45年鬼子衝進村殺了不少村民,你許叔的哥哥妹妹也在其中。

  我從外面回來,聽到這個事,當場暈過去。

  頹廢一晚上,我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痛苦也沒用。

  後來我去學本事,學打仗,發誓要跟鬼子糾纏到底……」

  許老太沒有繼續說當年的輝煌歷史,她停頓一下,看向荷花,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事,我們無法改變,但我們能改變自己。

  努力讓自己變堅強,銅牆鐵壁也動搖不了那那顆堅硬的內心。」

  荷花全聽進去了,她沙啞說道:「我會的。」

  ……

  時間過得很快。

  這天是領工資的日子。

  許建國拿著工資條來到財務部。

  他第一個月沒滿一個月,只有三十。

  許建國接錢的手有些抖,媽呀,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拿這麼多錢。

  這要是丟了,老太太還不得抽死他!

  許建國跑到廁所,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在褲衩的口袋裡,用扣子扣好,確定安全了,他才從裡面走出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還沒捂熱的三十塊瓜分了。


  許佳佳二十。

  許老太五塊。

  他自己五塊。

  許佳佳愣住:「爹,你幹嘛給我錢?」

  許建國笑著說道:「你給爹一個工作,還不許爹給你錢啊。

  一個月四十,你二十五,奶奶十塊,我五塊,以後就按照這個標準來。」

  許佳佳嘴角一抽,算的很清啊:「你的錢,以後還不是我的,不過,提前給,也沒事。」

  許老太看著手裡的生活費,很滿意,一個月十塊,一年一百二。

  很好。

  多存幾年,她絕對是整個村最富有的老太太。

  糖廠跟機械廠是同一天發工資。

  許佳佳剛收了二十塊,許小瑤又送錢來了,她除了錢,還帶來了福利。

  她在食堂吃。

  用不到油,全給許佳佳拿來了。

  「佳佳,這是布票,油,肉票,還有煤票,糧食的話,我下次帶回來,這次帶不了這麼多。」

  「煤票,你可以跟同事換你需要的票,換了不用給我,你自己留著。」

  農村燒柴火,用不到煤。

  許小瑤點頭:「行——」

  許佳佳看了錢,又是二十塊,她不解地看著許小瑤:「當初說好的,五五分,怎麼還多給五塊?」

  在廠里上班,不用曬太陽,許小瑤白了不少,笑起來的時候像一朵迎著陽光燦爛怒放的花兒:「五五分,你太吃虧了。」

  許佳佳推辭了一下,但許小瑤不肯接:「別,一個月十塊,我很滿足很滿足。

  佳佳,你知道嗎?

  我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許小瑤在許家坐了一會,正準備回家,就被趕來的王大妞拉到一旁:「死丫頭,回村也不著家,上次聽你說今天發工資,錢呢?」

  許小瑤早有了準備,她從兜里掏出幾張錢遞過去。

  王大妞一臉滿意,只是數完後,臉上瞬間裂開:「死丫頭,你耍我,信不信,我抽你!」

  許老太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後:「你要抽誰?」

  王大妞嚇一跳,她轉過身,委屈巴巴地看著許老太:「嬸子,她當初說好給我五塊的,現在只給我這麼點,是你,你肯定也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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