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2024-08-22 22:46:27 作者: 三生糖
  第81章

  平行世界(一)

  上元佳節, 燈火璀璨,不止有餘萬盞花燈, 照亮整個京城, 就連河岸邊都放滿燈籠,河水中灑滿了金光,美不勝收。記住本站域名

  這一日天還未黑, 知知就迫不及待地叫阿兄帶她出門。

  岑母見女兒如此毛躁, 不由得失笑:「知知如今都是大姑娘,再過一年便要及笄, 還如此冒冒失失, 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是阿, 岑朝暮, 就沒見過你這麼不害臊的姑娘。」

  岑煊抱著雙手, 姿態散漫的輕靠在門邊, 看著妹妹的黑眸儘是嫌棄之意。

  知知今日一襲精緻衣裙,水紅色的繡桃花瓣對襟長衫與白玉蘭長裙,襯得她本就剔透的肌膚更似白雪。

  豆蔻年華的小姑娘, 目若秋水, 面似芙蓉, 唇若點櫻, 身姿窈窕, 細柳纖腰裊裊,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聽出兄長口中毫不掩飾的嫌棄, 她不由得氣呼呼的嘟起小嘴, 美目斜乜了他一眼。

  「我和阿鈺約好上御街, 趕著和她見面,怎麼就不害臊了?」

  她眉梢微挑, 美目流盼間,濃密長睫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要笑不笑的看向兄長:「難不成阿兄是覺得我打擾到你們了?」

  岑煊大她六歲,下個月就要及冠,剛與鍾家的小女兒定下親事,再過半年便要成親,聽見妹妹的話,不由得嗤笑了聲:「哦?

  既如此,那為何你十日前那般任性?

  明知景德早前就與人約好要在今日一同前往御街看唱神戲,若非你突然吵著要跟,景德也無需臨時奔波,想方設法在百味樓換上一間更大的雅間。」

  岑母當年為了生知知可說歷經波折,從小就疼這個寶貝女兒疼得緊。

  知知從小就被岑家人捧在手上、疼在心尖,千嬌百寵的養大,如今聽見女兒被兒子堵得說不出話來,白裡透紅的小臉逐漸漫上羞窘無措的紅雲,趕緊笑著打圓場。

  「元燁,說什麼呢,當初知知可沒吵著要跟,是景德聽聞她也要上御街看唱神戲,卻連雅間都不知道要訂,上元節人潮洶湧,怕她與鍾鈺兩個小姑娘會有危險,才會開口邀她們。」

  知知聽完母親的話並不覺得得意,反而更難為情了,娘怎麼說得她好像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只懂得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她欲哭無淚的跺了跺腳:「娘,不是不知道要訂,是我去訂的時候已經沒有雅間了!」

  岑煊心想,這跟不知道要訂還不是一樣?

  差點笑出聲。

  他倒也不是真的討厭妹妹,只是想逗逗她,見小姑娘急得眼睛都紅了,終是打消還想欺負她的念頭。

  岑煊站直身子,強忍笑意,故作不耐:「還不走?

  要讓阿鈺等多久?」

  兄妹兩人上了馬車之後,知知嫌棄的瞥了眼丫鬟抱在懷裡的帷帽,慢慢吞吞地試探:「阿兄,你跟二哥哥約在哪了?」

  「御街河岸,大梨樹下。」

  御街旁的河岸邊大都是柳樹,唯有一株萬花紛繁的梨樹夾雜其中,形成一道奇美的景象,久而久之就成了眾人約定相見的地點。

  「那阿鈺呢?」

  岑煊大馬金刀的坐在她對面,眼皮撩都不撩:「直接到鍾府接她。」

  他其實不太想鍾鈺上百味樓看唱神戲。

  溫延清的那個摯友他見過,看著清雋儒雅,溫潤謙和,實際上卻是個倨傲不羈、目無下塵的主,尤其對年輕女郎特別沒耐心,也不知溫延清是怎麼服說他的。

  鍾鈺上馬車時仍戴著帷帽,見到好友身旁坐著丫鬟,自然而然在岑煊身邊落座。

  「阿鈺居然也會戴帷帽?」

  知知神情古怪。

  鍾鈺的娘是岑老太太的表侄女,因為某些原因,從小就養在她膝下,小時候鍾鈺也曾寄居岑府幾年,她年紀與知知相近,兩人自然而然玩在一塊,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

  知知最是清楚這個好友有多不拘小節,平時兩人出門時都很少戴帷帽,今日一反常態,不免讓她覺得奇怪。

  「還不是我娘,我娘說我即將成親,與岑煊見面時得戴帷帽,免得──」鍾鈺聲音里全是無奈,說話的同時,一旁岑煊已經伸手替她解開系在下顎的結繩,取下帷帽。


  「岑元燁!你這是在做什麼!」

  鍾鈺杏眼圓瞪,眼睜睜看著岑煊將帷帽扔進知知身旁的丫鬟懷裡。

  「車裡著燃著熏籠,你戴這個東西不得悶死?」

  岑煊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見她上車不過幾瞬,小臉就被悶得紅彤彤的,鳳眸微微眯起,有些不爽,還有些煩躁。

  鍾鈺一臉糾結:「要是讓我娘知道,我回去會被罰抄女誡的。」

  岑煊嗯了聲:「所以我沒讓你丫鬟上來,鍾夫人不會知道的。」

  「萬一呢?」

  「你就說是我太霸道太不講理,硬要你取下。」

  「……」

  知知一臉同情的看著好友兼准嫂嫂,實在無法理解她怎麼有辦法忍受她那我行我素,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兄長。

  一路上燈火通明,越靠近御街,人聲越是鼎沸,馬車來到御街河岸旁時,柳樹下果然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知知撩開窗廉找了一會兒,果然很快就找到一道與二哥哥溫延清極為相符的身影。

  男人一身精白錦袍,頭束玉冠,身姿頎長,負手而立站在柳岸邊,似是被河中的金燦燦的一大排燈籠吸引,正專心致志的看著。

  「二哥哥!」

  知知唇角愉悅地勾了起來,忍不住彎眸大喊。

  他卻像沒聽到一般,始終紋絲不動,背對著馬車。

  岑煊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太遠了他聽不到,我讓阿德過去喊他。」

  「不用,我親自去叫二哥哥。」

  她說完就要下馬車,岑煊卻是沉著臉將她擋了下來,狹長鳳眸冷冷地瞟向她身邊的丫鬟。

  丫鬟立刻將知知的帷帽遞了過去。

  岑煊:「戴上。」

  「……」知知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阿兄,又看了眼他身旁的鐘鈺,瞬間感受到不平等的差別待遇。

  她抗議:「那是二哥哥!」

  溫延清是知知的表哥,他的父親溫斯年正是岑母的親生兄長,岑母當年為了生這個女兒,吃了不少苦頭,知知可說是在眾目期盼下誕生的小姑娘,一出生就成了溫岑兩家的心頭寶。

  溫延清自幼便待知知極好,在她心中,溫延清早就和自己的親生兄長無異,她甚至覺得二哥哥比自己阿兄更像她的哥哥。

  岑煊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眸色微冷:「景德雖然名義上是你的未婚夫婿,但到底未成親,姑娘家要矜持點,帷帽給我戴好,否則不准下馬車。」

  鍾鈺覺得這話莫名有些耳熟。

  少頃,她眉頭微皺,終於起想來為何耳熟。

  「……」這不正是方才出門前母親對她說的話嗎?

  岑煊語氣強硬,不容置喙,看著妹妹的眼神更是冷颼颼的,寒氣逼人。

  溫岑家來往密切,兩邊的長輩還為他們定下了娃娃親,不過兩人年歲實在相差太多,這都只是口頭約定,並未正式定親。

  知知委屈的扁了扁嘴,很快就接過丫鬟遞來的帷帽,不甘不願的戴上,小聲嘀嘀咕咕:「阿兄在胡說什麼,什麼未婚夫婿,他就是我的二哥哥,不是未婚夫婿。」

  她好難想像自己跟二哥哥成親的模樣。

  跳下馬車前,人比花嬌的小姑娘不忘可憐兮兮的泣訴,試圖阻止好友往火坑裡跳:「阿鈺,你看楚清我阿兄了沒?

  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給矇騙,他就是看上去俊美風流、落拓不羈,空有一副好皮囊,實際上卻冷酷鐵血、霸道不講理,你現在毀婚還來得及!」

  「……」岑煊差點被妹妹這一長串話氣笑,就要準備下車逮人,狠狠教訓一頓,手卻突然被人按住。

  鍾鈺微微歪著腦袋,不知是真信了好友的話,還是故意的,一臉結糾的看著他:「岑郎真如知知所言那般麼?」

  岑煊:「……」

  岑朝暮你很好,非常好。

  —

  知知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阿兄記恨上,跳下馬車時,走向梨花大樹的步伐特別輕快。

  「姑娘就不怕大公子臨時反悔,不讓你上百味樓看唱神戲了?」

  銀硃從小就跟在知知身邊伺候,可清楚大公子生起氣來有多可怕。


  知知不以為意的輕哼:「有二哥哥在,他才不敢。」

  銀失掩嘴失笑:「是呢,表公子的確待您極好,比大公子還要疼您。」

  否則也不會得知姑娘沒訂到雅間,便千方百計將自己的雙人雅間,換成了可供六人落座的大雅間。

  知知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上元節約在大梨樹下相等的人實在不少,饒是如此,她還是很快就找到那道熟悉身影。

  知知來到他身後,輕輕撩開帽簾,笑盈盈地喊道:「二哥哥。」

  少女的嗓音嬌嬌軟軟,似摻著蜜般,又甜又綿,周圍的人紛紛朝她及她面前的男子投來好奇的眼神。

  女郎嗓音嬌嬌,雖戴著帷帽,卻難掩妖嬈身段,男子寬肩窄腰,身姿修長挺拔,郎才女貌,儼然一對璧人。

  大凌民風開放,並不太重男女大防,可以共處一室,亦可結伴同遊,只要不是私相授受,正常的交往並不會受限制。

  眾人並不以為意,只想著不知這是哪家的姑娘和公子,趁著難得佳節出來相會,看著兩人的眼裡,全是和善的祝福笑意。

  只是小姑娘面前的男人遲遲沒有回頭,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知知也覺得奇怪,不禁皺起眉,再次仔細地打量起眼前人的身姿。

  身長八尺,玉冠高束,勁腰上的玉帶看起來似乎跟二哥哥平時系的那一條不太一樣,但也相去不遠。

  金絲滾邊的精白錦袍,袖口與下擺同樣繡著青竹暗紋,卻又是二哥哥平時的裝扮沒錯。

  她遲疑了下,小聲喊道:「二哥哥?」

  這一次,她語氣里多了些不確定。

  大梨樹上掛著一盞一盞的小燈籠,昏黃的燈光自男人頭頂傾瀉,碎碎細細潵落在他身上。

  他終於微微轉過身來,長睫低垂,薄唇輕抿,半邊俊臉隱在光影暗處,輪廓優美的側臉,線條清雋,玉琢一般的人。

  「你剛才是在喊我?」

  他的聲音十分冷淡,微微上挑的雙鳳眼是深不見底的冰寒。

  男人眉眼倨傲,面色微冷,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淡淡的疏離,冷漠而又不失禮貌。

  他眉眼微微低垂,鴉羽般的長睫,遮住了瞳孔里一閃而逝的驚艷,饒富興致的重複:「二哥哥?」

  她怔了下,飛快的放下帽簾,尷尬的往後連退三步,吹彈可破的雪腮微紅,色若芙蓉。

  「這位公子,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

  少女朝他微微福身,甜軟的嗓音瞬間冷淡不少,帶著濃濃的冷漠與疏離。

  這人眉眼倨傲,矜貴非常,一臉傲慢自負,看起來就不好相處,讓人不自覺地想疏遠甚至討厭。

  這人是誰啊?

  為什麼沒事要穿得和二哥哥這麼像?

  煩死人了,真討厭。

  就在她心裡莫名煩躁時,身後不遠處終於傳來熟悉的嗓音:「知知。」

  「二哥哥!」

  原本又悶又喪的小姑娘,登時眉開眼笑的轉過去,嗓音也像是摻了蜜一般,甜軟得叫人心都要酥。

  她飛快的來到溫延清面前,再次撩起帽簾,帽簾下的小臉兒紅撲撲的,眼裡綴滿明亮愉悅的光芒:「二哥哥怎麼這麼晚來?

  我剛剛認錯人了……」

  她頓了下,羞恥的捂住微微發燙的臉頰:「好丟臉啊,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阿兄,否則他又要拿這件事取笑我好久了。」

  溫延清抱歉一笑,漂亮的桃花眼裡全是溫柔笑意:「嗯,我不會跟元燁說的。」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方才出門前,發現一樣東西忘了取,又折回去拿,才會這麼遲。」

  知知還想問他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就見溫延清抬眸,微微一笑:「子玉。」

  她呼吸微窒,有些僵硬、不敢相信的轉過頭。

  果然看到方才被她認錯的男子已經來到兩人身旁,衝著溫延清微笑頷首:「景德。」

  溫延清笑著為兩人引見:「知知,這位是容相的嫡孫,榮國公府的大公子,容珺。

  子玉,這位是我的表妹,岑朝暮。」

  容珺淡淡的點了點頭:「景德兄的表妹,嗯……」他頓了下,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很有趣。」

  「你好,岑姑娘。」

  「……」這位就是二哥哥上次告訴她的那位摯友?

  她錯了,她剛才就不該下馬車,直接讓阿德過來等二哥哥才對。

  這簡直太尷尬了。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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