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一起看星星吧

2024-09-20 08:40:10 作者: 月小芽
  他見我裝不下去了,嗓音平淡地挖苦了一句:「我以為會夢遊的人心理素質都特別好。」

  我順勢坐起來,抱著堆在身前的被子說:「我想你所說的這些人里一定不包括睡覺還要被盯著的那部分倒霉鬼。」

  最近天氣熱,我為了讓行李輕便些,沒帶單獨的睡衣,而是用一件穿舊了的寬鬆T恤衫代替,乍一看沒什麼問題,但衣服領口相當寬鬆,若是從俯視角度往下看,根本就什麼都遮不住。

  容熠川似有所感地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轉而望向對面掛著裝飾畫的牆壁,他話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失望,擠兌我說:「如果你真的睡著了,又怎麼會發現有人在看你?」

  這個話題相當無解,爭來爭去只會變成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詭辯。

  容熠川惜字如金,但是口才了得,我為了不被他帶進溝里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忍氣吞聲地認命道:「好吧,我承認剛剛是在裝睡,大概是我睡習慣了木板床,突然一下子睡在這麼軟的床上有些不習慣,所以有點睡不著。可是容總,您應該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吧?」

  他是不請自來進的客房,我身為單身女性,趕他出去是理所應當。

  可他竟然理直氣壯地說了一聲:「如果不是你這邊說夢話的動靜太大,你以為我會想進來麼?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怎樣一個夢。」

  壞了!

  我說夢話了?!

  我腦海里轟一聲炸開了煙花,是千防萬防沒想到會在夢話上出了破綻。

  難怪本已經打消了些許疑慮的容熠川會再度起疑,若是被他聽到了我在夢裡呢喃的人名,怕是不認也得認了。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容熠川的側臉,見他神情冷硬,唇線緊抿,是個還不能拿定主意的模樣,將一顆心往上提了提,語氣硬邦邦地回敬道:「做夢的內容屬於我的隱私,我有權不告訴任何人。」

  容熠川充耳不聞:「讓我猜猜,你做了個噩夢,對麼?」

  我額上的冷汗都還沒幹,在這種事上抵賴根本毫無意義,繃著一張臉點頭道:「算是吧,不過跟醒來後的所見相比,也不能算是太嚇人。」

  容熠川側過身來問:「我有那麼可怕麼?」

  我皮笑肉不笑地反問:「你說呢?」

  他的反應側面驗證了我的猜測,看出我做了噩夢是真,聽到我說了夢話也是真,但具體到說了什麼,應該是不知道的。

  否則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耐心同我繼續周旋。

  我定住心神,轉移話題道:「容總,你精力旺盛,忙了一天也不累,但我不行,現在只想放鬆一下睡覺,能不能麻煩你……」

  說著,我抬手指了下門的方向。

  這個逐客令夠委婉的了。

  容熠川若有所思地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時間都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確實是不合適。」

  我鬆了口氣,剛想目送他出門,然後悄悄地去沖涼換衣服,就聽到他話鋒一轉道:「不如你陪我一起去看星星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根本就沒有在詢問我的意見。

  我怔在當場,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累了好幾天,實在沒有這樣的閒情逸緻,如果容總喜歡的話,可以自己去看。」


  容熠川絕對是在試探我——離開H市前,我同他一起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在樓頂看星星。

  H市的天空不像我在坦尚尼亞村落中看到的一樣澄澈明亮,但入夜之後的星空卻也算得上璀璨,讓人單是仰頭看著夜幕,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寧靜。

  時至今日,我仍舊沒有忘記那一晚的星星,但容熠川現在邀我同去,還是想法子拒絕為妙。

  容熠川對此卻是早有準備,他用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對我說:「我想畫一幅星空下的油畫,你身為我的隨身畫師,這時候不在場合適麼?」

  「……我是你的隨身畫師,但你也沒說過大半夜的還要加班啊?」

  「我可以加錢。」

  「我只想睡覺。」

  「你不是說你很缺錢麼,怎麼,又不缺了?」

  「我……我缺錢是缺錢,但我更珍惜自己的身體,睡眠不夠對身體傷害挺大的。」

  「白天補。」

  「不去。」我發覺容熠川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乾脆直接擺爛:「實在不行你開除我吧。」

  容熠川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忽而笑了一下:「那個叫阿馬杜的小男孩,好像很喜歡你?」

  我覺得有些疑惑。

  好好的,提阿馬杜幹什麼?

  「他摔碎了酒店裡的擺件,如果我問他求償,好像也算是合情合理?」

  我不禁有些生氣:「你之前已經說了不追究了!」

  「當時有其他事要忙,沒空追究,但現在想想,我還挺喜歡那個擺件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語。

  看來這事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我無奈地抬手搓了把臉,拖延道:「你總得給我換衣服,準備畫具的時間。

  「給你十分鐘,我在外面等你。」

  容熠川在同我的交鋒中大獲全勝,他嗯一聲出了客房,在轉身之際,我看到他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轉瞬即逝,但卻再真切不過。

  只是去外面看星星而已,值得他如此欣慰麼?還是說他又在別的地方給我下了套?

  我用最快的速度換衣服、用冷水洗臉,然後抱起畫板,以一副比霜打的茄子好不了多少的蔫巴樣子,卡在十分鐘的最後十秒出現在了容熠川面前。

  容熠川站在玄關處等我,屋裡暗,襯得他深邃眼瞳都變得明亮了不少,不再是黑漆漆的深不可測,而是多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見他低頭去看腕錶,沒好氣地問:「還看星星麼?」

  容熠川眼皮都沒動一下:「當然。」

  他將戴著腕錶的手垂到身側,神色和話音都淡淡的,忽然平靜下來似的拉開套間門,走在前面替我帶路。

  我沒辦法,唯有認命地跟了上去。

  容熠川帶我去的並非預想中的玫瑰園,而是酒店樓頂的空中花園,他在靠近外沿的藤椅上坐下,然後對我輕點下頜道:「這是個看星星的好地方,天氣晴朗的時候,抬頭不會有任何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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