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試探

2024-09-21 08:51:40 作者: 月小芽
  我來都來了,再跟他擰著干也沒意思,冷言冷語地應了句「知道了」,便在他旁邊的藤椅上落了坐。

  在我還是林染的時候,身為助理是絕對不敢也不能給他臉色看的,就算對他再不滿,也還是得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能在工作之餘無聲抗議一番,已經是看在我是塊優秀擋箭牌的份上。

  現在我成了他的隨身畫師顧晴晴,總算能夠揚眉吐氣,直白表達出自己的不滿了,大不了就是被他開除,我對此求之不得。

  容熠川靠在椅背上的脖頸微微後仰,他面向星空,嗓音微微沙啞地問:「你喜歡看星星麼?」

  我沒必要在這點小事上撒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仰望星空道:「喜歡啊,我想應該沒人能拒絕這樣的風景吧。」

  星空是每個學油畫的人都畫過的景色,那幅被收藏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星月色》更是家喻戶曉的名作,對人類來說,嚮往星空根本是刻在DNA里的本能。

  我原本就是被從噩夢中驚醒的,這時享受著寧靜祥和的氛圍,不由得昏昏欲睡。

  容熠川微微側臉看了我一眼,然後很平靜地開口:「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你的出現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麼?」

  我昧著良心答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來著?抱歉,我前陣子實在是過得太忙,實在是記不得了。」

  那個故人毫無疑問就是我,所以這個話題非岔開不可。

  容熠川話音難得柔和地說:「不記得也沒關係,反正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你談過戀愛麼?」

  話題轉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我故意選了個跟自己沾不上邊的答案:「當然談過,我還是個高中生時就交過男朋友了,追我的男生能從教室前門一直排到後門去。」

  事實上,我在遇到沈承遠之前,別說是戀愛了,就連心動的滋味都沒體會過。

  容熠川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評價道:「那你倒是很受歡迎。」

  這一次我單就是笑了笑,沒再往下接任何話,不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而是莫名有點不好意思,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難,難的是給自己坎坷到充滿血淚的情史編出花來。

  我在感情一事上已經死了心,會羨慕旁人的愛情,但放到自己身上卻是做好了單身一輩子的打算,孑然一身也沒什麼不好。

  容熠川似乎只是需要一個聽眾,見我不答,照樣能自顧自地往下講故事。

  「我愛過……不,是深愛著一個很受歡迎的女孩,喜歡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我自認為不是個平凡人,但在她面前,我自慚形穢,哪怕愛了她很多很多年,也還是沒辦法走到她面前去。」

  這是他從未在過去的我面前說出口的剖白,情真意切,字字泣血,讓我差一點就忍不住對他心生同情。

  原來他對莫荔的愛比我所以為的還要來得更深沉。

  我在心底輕嘆一聲,再開口時故作疑惑道:「她的條件比你還好麼?我還以為像容總這樣的人是最不缺女孩子喜歡的。」

  一個完全不了解情況的陌生人理應對他有此誤會。

  容熠川年輕俊美,事業有成,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最矚目的風景線,對於不知曉容家內情的人來說,他簡直就是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

  只不過他們全都不知道,這一次故事裡沒有惡毒後媽,而是多了位心狠手辣的後爸。


  我在他身邊時,曾經深刻地體會過他如履薄冰的艱辛,這時卻是要努力在他面前裝傻,委實也很辛苦地問:「你為什麼不試著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呢?」

  容熠川神情苦澀的一笑,將藏在心底許多年的話緩聲說出了口。

  「因為從前的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你是一件概率極低的事,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像我一樣的單戀,我怕她不喜歡我,更怕奇蹟發生在我們之間,但我們卻沒辦法繼續。」

  「原來是這樣。」我附和著他的話音,一頭霧水地想起了莫荔車禍身亡的丈夫,以及同她一起回國生活的兩個孩子,心說他的求愛之路該不會又遇到困難了吧?

  我試圖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但容熠川先我一步地發問:「你想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這話聽起來像是帶了歧義,仿佛他口中的我們指的不是他和莫荔,而是我和他。

  我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追問:「所以你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因為雙方家庭存在懸殊,還是感情出現問題,遇見了介入到你們當中的人?」

  容熠川有些難以置信地側目看向我,他很隱晦地問:「你真的不知道原因麼?」

  我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眸中的期待,心底難免會有觸動,但最終還是說:「我知道你有錢有名,公司旗下的產業遍布全世界,各界媒體都會爭先恐後報導你的緋聞,但是我對八卦沒興趣。」

  「嗯?」容熠川微微蹙起眉心,平靜的話音中帶上了三分顫意,他追問道,「你不僅認識我,而且還知道這些,是從前……就知道我麼?」

  他應當是腦補出了一場大戲,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問我是不是失憶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在從榕江里爬上岸的那一刻,就把從前的記憶全丟進冰冷刺骨的江水裡,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將不能宣之於口的原因藏進心底,認真對容熠川做了一番解釋。

  「容氏集團那麼有名,我想凡是在國內待過的人都不會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看過新聞了,說是你家裡出了一些事,請節哀順變。」

  言外之意就是說,這所謂的了解根本不能作為我就是徐泠然的證據。

  我實在太了解容熠川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作風,除非我想辦法解除掉隨身畫師的工作,否則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里,他一定會時不時地用從前的事試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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