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希望看見我嗎?」
因為看不見,所以顧薪是很敏感的。他能夠感覺得到姐姐發現他也在這裡後並不開心,甚至是處於一種情緒幾欲失瀕的程度。
顧薪坐在床上仰臉看著顧憐的方向,他總是很乖,就是連這個問題也是忍了一天才下定決心問出口。
顧新小聲地說:「我能感覺到,你並不開心。」
並不像他,在知道是姐姐後開心得想哭泣。
顧憐在短暫的沉默中抬起手摸了摸顧薪的頭,她並不想要瞞他,即使是善意的謊言也會構成一定的傷害後果:「嗯,我不希望你也在這裡。」
顧薪張了張口:「為什麼?」
顧憐說:「因為這裡不是以前,沒有法律或者一些什麼規定可以保護你。」
修仙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顧憐一個健全人尚且要為了活下去而幾次經歷生死,更別提顧薪的眼睛看不見,半點修為也沒有,什麼都不懂。顧憐當然不希望自己能夠在這裡看見他,他在這裡有有不確定的危險,或許是在一段時間後,或許是在未來的幾年裡,顧憐也不可能永遠寸步不離地保護在他的身邊,等她離開,顧薪就是一個人。
或許顧憐也可以選擇把顧薪帶回扶光派,但是扶光派會不會收他入外門是其一;扶光派的入派考核還有一年是其二。
顧憐不是長老那一類的人,沒有擅自帶人回門派的權力。
安靜地聽顧憐說完,顧薪明白她的意思了。愣了片刻之後低頭抓著自己的袖口,愧疚地說:「對不起,是我讓姐姐為難了。」
「不用說這樣的活,」顧憐嘆了幾口氣,「既然事情都已經定局,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思,顧薪,你不要多糾結於這個,我會想辦法的,你安心一些。」
顧薪:「但我總讓你增加麻煩。」
顧憐:「這於我而言並不是麻煩。」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顧薪,你是我的弟弟,」顧憐嚴肅地說,「現在在我們不一定能回家的情況下,你來到了我的身邊,於我而言是一種安慰。從小到大我就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許那樣想。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看見你。」
我也比任何人都不想看見你會置身於危險之中。
從顧薪的屋裡出來,顧憐眉心微蹙,想到了一件事。
顧新成為了顧薪那原本的弟弟去哪兒了?
在原主顧憐的願求里,可是有弟弟的一份的啊。
小金適時地出現:【可是憐憐,劇情的偏折度並沒有發生變化,仍們是百分之四十二,這意味著顧新出現在這裡是劇情之中。】
「劇情之中?」顧將因為這四個字而愣了一下。
劇情。
可是顧新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出現為什麼會在劇情之中?
【現在除開憫南村的鬼族,憐憐你想一下還剩什麼沒有解開的事?】
沒有解開的事?
還能剩什麼?
不就是李公子說的她忘記他了嗎——嗯?
顧憐眨了眨眼,這李公子稱得上是一個大bug,是唯一一個知道顧憐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人,難不成這還跟他有關?
一個虛弱的分魂也能牽扯出來一大堆事。
低階的鬼族都畏光,噬或許不屬於低階但它也受了重傷,夜晚是它行動的最好時機,鬼氣隱於夜色中都難以發現。
所以顧憐決定晚上也出去探查一番。
不過她在出門時被人堵著了。
顧憐一言難盡地看著扯著塊黑布蒙在臉上跟要去做賊一樣的古詳,問他:「你做什麼?想上誰家偷雞摸狗去?」
古詳一看見她就連忙站了起來,一聲「前輩」還沒喊出聲,就聽見這句話,立即瞪大了一雙眼然後趕忙擺手,「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顧憐上下掃了他一眼,一身夜行衣還蒙了塊黑布:「那你幹嘛?」
古洋昂首挺胸地說:「我就猜到前輩你今晚要出去打鬼族,所以我要跟你一塊去!」
顧憐倒也沒拒絕,只問:「不拖後腿?」
古詳:「前輩說什麼我做什麼!絕不拖泥帶水!」
「行,」顧憐點頭,就當是捎上個人型的保護罩了,招手:「跟來。」
古詩立刻撒著歡跟在顧憐的身後。
噬來時一共吃掉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是村裡的老漢,剩下兩個是被何忠拉來的不知名修士。
說起來鬼族倒也不是何忠勾結的,但是顧憐就是想殺了他,恰逢他脫口而出一句「是又怎樣」也遂了她的心給了她一個正當的理由,現在殺了都殺了連屍體都找不到,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噬大多是以瘴霧鬼氣的形態示人,沒有記載過它到底長什麼樣。顧憐記得昨天那棵樹下的腿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就想過去看看,一路往那邊走,感覺氣溫好像都降了下去。
那棵樹早就不見蹤影,腿骨也不見了。
……當真是吃了連骨頭都不吐。
古詳搓了搓胳膊:「前輩,你有沒有覺得忽然有點冷?」
「感覺到了,」顧憐站起來,「噬在附近。」
古詳:「噬?」
顧憐:「那隻鬼族的名字。」
古詳被嚇得手一抖,然後立馬不搓胳膊了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劍給拔出來,如臨大敵地環顧四周:「在哪兒在哪兒?它在哪兒?」
顧憐:「……」
顧憐扭頭看他,然後像看見了什麼一樣眼神變得驚恐,往後退了兩步:「它、它在你身後!」她伸手指著他的後面。
古詳一聽,頓時嚇得不敢動,眼睛瞪得圓圓的,然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咬牙眼睛再一閉,一邊「啊啊」大叫著一邊抓著劍往身後亂砍一通:「我跟你拼了!!!」
然後他閉眼砍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古詳的動作一頓,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睜眼一瞧,得了,他身後空空也,哪裡有什麼鬼族嘛!
旁邊傳來一聲忍不住的笑,古詳回頭,就看見顧憐蹲在地上笑,古詳這是再傻也反應過來了,登時大聲嚷嚷:「前輩,你騙我!」
「我這不是看你劍都拔出來了嘛?」顧憐樂不可支地笑了半天,現在停下來了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什麼都問我,我長得像是百曉生嗎?」
古詳被她給說得面紅耳赤:「我這是提前防備!」
顧憐擺擺手,不和他吵:「行行行,你有理,你的安全意識強。不過一會兒噬來了的話你不用拔劍,把你的定山罩開一下保護你自己也就沒什事兒了,必要的時候再幫我擋一下。」
被分配到任務,古詳也顧不上剛剛的惱怒了,他連連點頭:「噢好。」
抱著劍跟在顧憐的身上溜達了半天,古詳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忍不住開口問:「前輩,你怎麼不去參加翹青大會啊?你那麼厲害。」
「再糾正你一次,我不厲害,」顧憐默念咒訣放出靈識探查周圍,「翹青大會有什麼好參加的?不僅沒有我弟重要還沒有我的名額,不去不去,他們愛誰參加誰參加吧。」
古詳就是個小小的練氣一層也看不出來顧憐現在是在幹嘛,他撓了撓頭覺得有點稀奇:「可你不是那個什麼親傳弟子嗎?我聽說親傳弟子是弟子裡邊最高的,你為什麼會沒名額?」
「因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顧憐敷衍地回。
放出的靈識看見某處的氣息混雜陰戾,十有八九那就是噬了,她睜開眼,看古詳還想再問就拍了下他的腦袋:「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問題?把嘴閉上別問了,跟我來。」
古詳揉了揉頭:「就是問問嘛……」
東拐西繞地一通好找,最後他們又停在了賀娘子家外邊。
古詳:「?」
前輩你著急回來吃夜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