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薪身上所發生的現象幾次三番都有些奇怪。
不過照靈石內靈氣浮動兇猛便知是他天資根骨極佳,所以那些弟子儘管狐疑,卻還是在細細地探了一番確認並無異狀之後,讓其通過了。
再著那已然是不能再用的照靈石,他們以為是照靈石自個兒承受不住裂開了,畢竟這是在早年事例中有過記載的——這也是他們後來鮮少、甚至是不再用照靈石的原因。
這般想著,他們又不由得暗自感慨骨血之親之間的強大,小師姐身懷劍骨,其弟也是難得的絕好的修行天資根骨。
他們不為此糾結,但是刻不求若有所思地看著顧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得知自己通過了,顧薪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但儘管如此,他還是有擔憂的地方,忍不住出聲問離他最近的那名弟子:「這位仙君哥哥,請問我的眼睛看不見,是不是會有什麼影響?」
被問的弟子讓這乖巧的一聲「仙君哥哥」給砸得愣了一下,他從未被人這般喚過,莫名地覺得耳根燒熱,不由得抬手捂了捂,清了下嗓子回答:「不礙事的。只要你心若磐石,那是萬般事物也阻你不得。今日你入了扶光派的門,門中自有法子助你修行,能視物與否,影響並不大。
顧薪瞧不見他燒紅的耳根,並不知道自己的話造成了什麼影響,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多謝。」
「小事。」
既然通過了那就沒有什麼事了,刻不求並不打算多待,領著顧薪就要走說要走。刻不求也並不像顧憐那樣必然牽著顧薪,而是讓顧薪記著他行走時的腳步聲來辨識方向,自個兒跟上來。
顧薪對他的這個決定並不反抗,畢竟於他而言,這也是有好處的。
只不過走出幾步,顧薪在那嘈雜聲中好像聽見了什麼,微微停了下腳步,但是等他想要去細聽時,又沒有什麼了。
離山門較遠處。
一襲白衣,高高扎著馬尾的少年抱臂倚著樹,嘴裡叼著一根草芯看向排起了長隊的山門那頭,日頭晃眼,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嘀咕了一句:「人可真多。」
那麼多個人,一會兒讓他去排隊,這得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前輩啊!
少年吐出嘴裡的草芯,餘光忽然瞄見什麼,動作不由得一頓。
嗯?
那個紅衣服的背影怎麼看著那麼像錢輩?
然而還沒等他仔細去看,那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就已經沒了蹤影,半片角也瞧不著了。
他低頭思考片刻,覺得這是是扶光派,前輩在這那錢輩會出現倒也半分不稀奇,估摸著他沒認錯人。
不過人那麼多——
肚子「咕嚕」地叫了兩聲,他收起思緒揉了揉肚子,決定先去吃好喝好,等這頭的人沒有那麼多了再來。
一路趕來見前輩的焦急忽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雀躍激動,他倒是不急了。
反正扶光派就在這兒,前輩肯定跑不了。
到時候見著面了,他定然會給前輩一個大驚喜!
做好決定之後少年站直身來,邁著歡快的步伐去城裡找吃的去了。
比起台。
比試已過幾場,但顧憐此刻卻無心觀看。
剛剛謝霜的話兜頭砸過來將她都給砸傻了,她下自坐了須臾,然後拉住謝霜的衣角,企圖拯救自己:「不是,師姐,你這是要讓我上場的意思?」
謝霜頷首:「正是。」
顧憐:「你跟大師兄不上?」_
謝霜:「我們……我同大師兄幾乎次次參加都將前三甲包攬一二,長此以往便沒了其他師弟師妹們施展的機會,故而師叔們一番斟酌之後,便摘去了我與大師兄的參與資格。」
顧憐:「……那三師兄呢?」
沒等謝霜開口,封雙無就晃著小扇自己答了:「師兄我啊,喜歡低調行事。」
顧憐覷了他一眼,險些被那金光閃瞎眼。
就你還低調?全宗門沒人比你更招搖了。
顧憐忍無可忍,鬆開謝霜的衣角,就轉向封雙無:「你做什麼不參加?」
「嗯?」封雙無挑了挑眉,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的可信度無限接近零,便裝模作樣地思索了片刻,然後半真半假地嘆了一口氣,笑眯眯地道:「不成,師兄我修為低微,上場捱不過兩招,更何況前些日子同你下山又受了些傷……小師妹,你怎能忍心瞧著師兄我上場受累啊,屬實是叫師兄寒心,唉。」
顧憐:「……」
就你還修為低微?!放個大招十個我都招架不住!
而且那會兒受傷的人不是我嗎?!
臭不要臉!
顧憐索性踹他一腳,不搭理他了。
她不理睬人了,封雙無瞧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又十分欠地迎上來故意用那低落傷心的口吻說:「小師妹怎的話聽一半?師兄這可是為了你好啊,枉費師兄一番苦心。」
顧憐壓根不相信他:「謊話連篇。」
「前三甲者,得靈印進入玄殊秘境。」
顧憐驀地朝封雙無看去。
封雙無搖著小扇,眸子彎起眼底仿若盛著一汪溫溫的水,瞧上去倒是很溫柔的模樣。
他口吻和善地道:「不用謝。」
顧憐先是一陣無言,隨後勃然大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藉機還人情嗎?!」
那可是救命之恩,休想這樣輕易還了!
封雙無眨了眨眼,被揭穿心思他極輕地「啊」了一聲,還有點小遺憾:「被你發現了。」
「……」
就知道這傢伙時刻都在打算盤。
話題到此便截住不再往下說了,顧憐滿腦子都是玄殊秘境的事兒,看著台上的比試也看得心不在焉。
玄殊秘境……什麼前三甲的嘉獎於顧憐而言並沒有多大的誘惑力,主要是她須得去裡邊找紅蓮。
儘管現在無人提及,那般行事也是迫於無奈,但是當初那人人所指的情景卻仍為她心中的一道坎,她從不愛欠著什麼。
種種因素疊加,那比試顧憐就必須上場了。
可惡,還是踩進封雙無的算盤裡了!
引歌上場時,先是找到顧憐的位置同她熱情地招了招手,然後謹記她所言的「能動手就絕不廢話」,朝對方略一抱拳,隨後挽劍而出!
引歌雖同為劍修,但其劍勢卻不比顧憐他們那般霸道強勢,而是輕盈靈巧的。幾招同出皆為取巧善變,那靈劍在他的手中恍若游蛇,左右一出便驚風而起,打得對方節節敗退。
白蒼化出除顧憐以外誰也看不見的虛體伴在她的身側,支著一條腿坐在地上,看著引歌的劍,擰的眉頭嘀咕了一句:「古怪。」
顧憐沒注意聽:「什麼?」
白蒼剛要再說一遍,那頭的引歌恰巧這時取勝,一下就把顧憐的注意力給吸走了,他張了張口,又把那句話咽下了。
引歌收回劍,沖對方抱了抱拳:「承讓。」
對方輸得心服,回以抱拳。
謝霜看著引歌,不禁點點頭:「引師弟進步許多。」
顧憐支著下巴,引歌進步的程度確實是很大,難怪他此番那麼有信心。
看來咱們引歌也是要支棱起來了。
正在心中為引歌感到開心,顧憐忽然心口刺痛一瞬,仿佛被什麼東西尖銳地刺入又快速拔出來。
雖然只有一瞬的疼痛,卻還是讓她忍不住蹙了下眉,將手按在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