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考驗

  傅槿每日兩點一線，多數時間忙的腳不沾地，半個多月的忙忙碌碌，事情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三日後開業。

  廣義繡坊開業這一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成功了才更能體現她的價值，只有價值，才能讓她立於不敗之地。

  而傅榮源與顏氏這邊也沒閒著，雖傅榮源與衛家打了多年交道，但事關傅妙大事，他現在也不敢完全放下心來信任衛家，畢竟白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不敢也不想重蹈覆轍。

  於是每天倆人拐著彎的七鄰八舍的去打聽衛家與衛重的人品口碑。

  所幸，衛家眾人的風評很好，傅榮源與顏氏才放心一丟丟。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榮源與顏氏的動作太大，被衛家的人知道了，衛家直接下了拜帖邀請夫婦倆人過府一敘。

  傅榮源與顏氏看著拜帖中誠懇的話語，也應了下來，不過這事他們沒有告知傅妙。

  傅妙呢，原本得了傅榮源與顏氏的話叫她安心等著，她一向是個坐不住的人，心裡頭也想要好好親自考驗衛重的人品，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只有通過考驗後，她才肯放心。

  傅妙找到傅槿拿主意，傅槿一聽她有這個謀算，也覺得直接考驗是檢驗人品的好辦法，倆人一拍即合，說干就干。

  倆人很快便打聽到衛重的行蹤，衛重是個讀書人，平時去書院都是既定的路線，每五日去一次學海書肆淘書，傅槿與傅妙打算挑這一時間點去考驗他。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倆人坐在離書肆幾米開外的馬車內，視線剛好能看到書肆的大門。

  傅妙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書肆門口，人來人往，她不知道衛重是何模樣，眼裡充滿了緊張與羞澀。

  既害怕，又期待，怕落空，又在心底燃起對他的期望。

  傅槿開口道:「別緊張，堂叔堂嬸也打聽過了，衛家不同白家，衛家祖父與我們祖父一樣都是白手起的家，我也逛過衛家酒肆，酒的品質不錯，店小二也客氣有加，沒有捧高踩低的作風，不論來者身份或低或高，皆用心服務，以小觀大，想來衛家家風皆不差，我們只當是來考驗的，又在暗處，他識不得我們，你怕什麼，天下男子何其多，若他不行就下一個。」

  傅妙被她的言論逗笑，忍不住道:「你還是這樣語出驚人，」不過她心裡還是有些緊張，她道:「可終究，從知道有婚約開始，我終盼了這許多年。」

  傅槿道:「所以心裡就認定他了麼？妙妙，別對人抱有太多期望，你們只不過有一紙婚書，用火一燒就沒了，若他是個好的，你心中自有定數，若不成呀，你儘早放下，別把時間浪費在泡沫裡面。」

  傅妙一想，也是這個理，她今日來這一出，不就是這個目的麼，於是笑起來:「對啊，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麼討喜，還愁嫁不得如意郎君麼？」

  氣氛放鬆下來，倆人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語。

  嬉笑間，趙德敲了敲車窗，意思是衛重出現了。

  兩個女孩趕忙把脖子伸的長長的往窗外看去，尋著趙德的指示，只見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少年緩緩走來，他的五官雋秀，面容略嚴肅，微微上翹的嘴角又讓他的嚴肅中帶點友好。

  傅槿轉頭去看傅妙，只見傅妙眨巴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傅妙的視線過於強烈，衛重微微皺眉，尋著傅妙的視線看去，四目相對，周圍一切的喧囂在此刻靜下來，仿佛世上只剩他們倆人。

  「妙妙，妙妙，」傅槿喊了傅妙好幾下，「人都走了，我們也下去吧。」

  傅槿作勢要起身，傅妙拉住她的衣角:「等等，我，我心跳的好快，這是怎麼了……」

  傅槿很想接話，傻妞，你恐怕是墜入愛河了，話到嘴邊她換了一句:「可能他長得比較凶。」

  「凶嗎？」傅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可能是吧，」傅妙拍了拍胸口，倒和以前教她學術數的夫子一樣不苟言笑呢。

  倆人走到書店時，衛重正在書架旁專心致志的翻著手中的書。

  此刻，傅槿與傅妙安排的第一道考驗來了。

  傅槿朝門外使了個眼色，一個乞丐模樣的七八歲小孩走了進來，他眼珠子一轉溜，徑直走到衛重身邊扯了扯他的手:「公子。」

  衛重看得傳神，有些不悅被打擾，隨即低頭見到乞兒，眼神又恢復如初:「何事？」

  乞兒可憐道:「常聽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公子能給我找找我能看的書嗎？」乞兒伸手向衛重展示手裡僅有的兩枚銅板。

  衛重看著兩枚銅板，很想說恐怕連宣紙都只能買幾張，更不用說書籍了，望著乞兒渴求的目光，衛重心一軟，輕輕「嗯」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豈料此時一店小二看見乞兒如同看見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他走了過來譏笑道:「喲喲，倆個銅板就想買書啊，走走，有多遠滾多遠，小小乞丐，別髒了我的書，髒了我的店。」

  乞兒被突如其來的羞辱問候，頓時淚眼汪汪站在原地雙拳緊握，形狀可憐道:「這錢我攢了好久的……」

  衛重面露不悅，見狀道:「你不必口出惡言，讀書不分高低貴賤，開店做生意更是如此，小孩的書錢我出就是了。」

  本以為小二聽到這句話會見狀走開，不曾想小二狂妄道:「我們書肆乃百年書肆，書本珍貴，他身上破破爛爛，也影響其他人，我們從不做乞丐的生意，他也配讀書，」說著還鄙夷一聲。

  衛重是個善惡分明的人，聽小二這樣一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此時周邊也圍了不少客人在看熱鬧，有贊同小二說的，也有反對小二說的。

  小乞兒羞憤的低下頭，衛重見狀把他護在身後，他掃視了周遭的人，直到掃過傅妙，衛重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不知不覺間一抹紅暈爬上了衛重的耳尖，衛重低頭輕咳。

  傅妙和他對視之後猶如被電了一下，緊接著，她又開始神情渙散起來，傅槿拉了拉她的衣袖，不爭氣道:「喂，清醒點，在看口水都要留一地了。

  很快衛重高聲開口:「他身上衣服雖破，卻洗的乾淨，手掌也沒有一絲髒污，何來骯髒一說，有些人人模人樣，心卻骯髒。」

  「在座的各位，大家都知道「勿以身貴而賤人」的道理，讀書不分高低貴賤，可這家小二的作為，實在丟盡書肆的臉，站在山上的人，就能看不起山下的人了嗎？又如何知道你沒有下山的那天？若存在不准乞兒入內的偏見，則應該在門口示之，若沒公示，如何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