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鬥時,張墨羽右手兩根格外修長的手指不著痕跡的在張啟靈的臂間,脊骨壓過,心中大概了解了他的身體狀況。
氣血虧空倒是其次,這孩子有修煉縮骨術,但並沒有使用配套的藥浴藥膏調理,骨骼磨損的厲害。
最麻煩的是身體中還有些麒麟血代謝不了的毒素,這些毒他未曾見過,大概是後世調和出來的,比普通的毒素難搞的多。
等張啟靈的招式開始重複,張墨羽手上的動作就驟然加速,將張啟靈反按在地上。
因為擔心用力大了會傷到人,張墨羽特意用的巧勁兒。
張啟靈面朝著地面,雙手被壓制在後,見他沒有敵意,就只以靜待動,不過多掙扎,只是微側過頭,用餘光觀察張墨羽。
張墨羽現在只想進一步確認他的身份,俯下身來,鼻尖湊到張啟靈脖頸,仔細分辨著他身上麒麟血的氣息。就像是很久沒見過自家崽的貓媽媽,找到崽後總會叼起來,渾身扒拉一遍,嗅嗅是不是自己的崽子一樣。
曾經多年的帶娃經驗,讓他對每一支麒麟的氣味都很熟悉。從濃度來看,這孩子血脈濃度在六成左右浮動,大概是金麒麟一脈的。
比起他這種主鎮壓淨邪的黑麒麟,金麒麟一脈更偏向攻伐統御,除此之外還有主醫巫善生的玉麒麟,三支共同構成麒麟張家。
被脖頸後的熱息驚了一下,張啟靈臉色微變,轉過臉去,離他遠了些。
突然想起黑瞎子某次用來嘲諷他的話……
啞巴你可要戴好你的帽子,別把臉露出來嘍。有些變態的人啊,就喜歡你這種白淨的~
越想越感覺不妙,張啟靈渾身寒毛豎起,突然反抗起來,想用縮骨術脫身。
但張墨羽對於他的動作早有預料,他縮一點,張墨羽就往下壓一點,不給他進一步動手的機會。
這小崽子現在明顯對他還抱有敵意,他可是知道的,他們家的孩子在五十到百歲之間是最會鬧騰的。
看骨齡,這孩子也才剛過百歲,正是活潑的時候,在沒說清楚之前,放手後指不定會怎麼鬧。
張墨羽釋放麒麟血脈的威壓,將張啟靈體內還在沉睡的血脈一同喚醒。
正在掙扎的張啟靈突然感覺到體內的血液流速加快,一股暖意突然出現在體內流轉,身上的麒麟紋身自主顯現。
「你真是張家人?」
張啟靈話中帶著冷意,還有猶疑不定的疑惑。
他的懷疑讓張墨羽瞬間黑了臉,合著交手了半天,你還沒看出來我的路數?
這一屆孩子的眼力不行啊……
其實張啟靈並不是沒看出來他的功夫路數,他只是單純地懷疑這個人而已。
「孩子你別怕,放鬆些。」
張墨羽直起身,空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帶著安慰的開口。
「我叫張墨羽,曾是麒麟張家族長,按輩分來講,我應該是你的祖宗。
不過我的任職期間在兩千年前,因為意外離開了族中,這麼久的時間過去,族長早就不知道換了多少任。
雖然不知道現任的族長是誰,但我肯定早就卸任了,現在你叫我族老就好。」
說完後,感覺到張啟靈身上的肌肉鬆懈下來,張墨羽就慢慢放鬆了力道,最後將他放開。
兩人從地上起來,張啟靈拍拍身上的泥土,雖說對於張墨羽的話信了五六成,但看向他的眼神中依舊帶著些戒備。
「我先前的情況有些特殊,你是我回來後找到的第一個族人。現在不信我也沒關係,我們相處一段時間就好了,我總歸不會害你的。」
張啟靈沒有說信不信,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去把黑金古刀撿起來,坐在樹葉稀疏的樹下,借著月光擦拭著刀身。
張墨羽沒想到他是這樣沉悶的性子,在他的旁邊坐下,翻手從麒麟鐲的空間裡拿出一個裝滿的保溫杯。
保溫杯出現的突兀,一下就吸引了張啟靈的注意力。
芥子空間?袖裡乾坤?
張啟靈眼神在張墨羽戴著麒麟鐲的那隻手上不斷打量,但沒有隨便問出來。
畢竟這種事一看就是隱秘,張墨羽把這能力在他面前展現出來,就已經是一種信任了,沒必要過多詢問,以免壞了兩人之間本就不穩固的情誼。
張墨羽把保溫杯擰開,一股清新好聞的中藥氣息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張墨羽先是自己抿了一口,隨後把保溫杯遞給了張啟靈。
「這是我先前煮好的草藥水,調的蘊神養氣的方子,多喝點對你現在的身體也有好處。你身上有不少小毛病,下次我再給你專門調幾副藥。」
張啟靈對他這種熱情的關心有些不適應。
接過保溫杯,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沒聞出裡面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再加上張墨羽先前嘗過,大概率不會有問題,就嘗了一口。
藥香偏淡,口感清甜,典型的張家人口味。
張啟靈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雖然還不知道這副藥的效果怎麼樣,不過他覺得嘗起來還挺好喝的,最起碼比黑瞎子以前給他熬的那些中藥方子好多了。
在張啟靈抱著保溫杯,小口抿著時,張墨羽又取出來一包用油紙包好的餅子,拆開遞到了張啟靈手邊。
一包只有五個餅,每個餅子差不多都有巴掌大小,這些是他自己做的食物,帶著平時用來當乾糧吃的。
這是用張家獨有的製造方法做的,裡面有經過多項處理過的肉和一些特殊草藥,混合著磨成面的五穀,做成厚實的餅子。
這種做法既提供了身體所需的營養,又有長達一個月的保質時間,而且兩三個餅子就能提供他們一天所需,是曾經的張家人長達數百項的必備技能之一。
兩人打了這麼久,張墨羽有心照顧著張啟靈,擔心他晚上餓肚子,就把餅拿出來了。
「要吃點東西嗎?」
張啟靈微垂著眼眸一言不發,不過手卻默默的伸向了餅子。
一口咬下去,伴隨著熟悉的口感,腦海中突然有一段段零散的,顛倒無法連繫的記憶片段閃過。
那些有在張家集訓時的記憶,張家解散時的記憶,還有在他強訓時,幾個長輩偷偷給他塞蜜餞的記憶……
張啟靈的手一頓,眼神中流露出傷感灰敗,不停的把餅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