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接過他遞過來的餅，看著被他幾下就疊的整整齊齊的包裝，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在這人眼中留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印象……
張啟靈踏著夜色，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回到住所，輕手輕腳的推開窗戶進去，不出所料看到了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占據了整個床鋪的無邪。
張啟靈先是站在原地，散了散身上從外面帶來的涼氣，之後站到床前，把無邪身體放到一邊擺正。將他的兩手交叉放在腹部，從地上撿起薄被幫他蓋好。
看著躺著整齊，看著似乎有種安詳感的無邪，張啟靈在心中暗自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在他旁邊以同樣的姿勢躺下，給自己蓋上被子。
剛躺下沒幾秒，張啟靈又突然在床上坐起來，表情有些茫然，將手放在肚子上按了按，感受了一下。
他好像……吃的有些撐？
以前從沒有把自己吃撐過的經驗，以致於張啟靈下定論的時候都有些猶豫。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張家自家人做的那些乾糧餅……可能，大概，跟壓縮餅乾差不多？
坐了一會兒，感覺肚子好受些了之後，張啟靈又重新躺下，開始閉目養神準備睡覺。
等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睡意時，窗戶外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隨後是輕輕叩動窗戶的聲音。
張啟靈一下子睜開眼，感受到窗戶外是熟悉的氣息後，又放鬆下來，下床去推開窗戶。
果不其然，在窗外站著的就是張墨羽。
張墨羽手中還提著一個隨處可見的白色塑膠袋，透過半透明的塑膠袋，在月光下隱約可以看見裡面裝的是半袋子青澀的棗。
「先前過來的時候，我看到南邊有一棵棗樹， 這個時候剛好能吃，就給你摘了點送過來，當餐後水果。」
他這大半夜過來送水果的行為讓張啟靈沉默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他遞過來的袋子，並且很禮貌的道了謝。
「謝謝。」
突然想起這裡的招待所就兩間房，都讓他們占了，張墨羽今晚也不知道在哪休息，就主動開口詢問。
「你住哪？」
似是對張啟靈這話有些疑惑，張墨羽先是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像是意識到什麼，嘴角揚起一絲輕笑，話語中帶著理所當然地開口。
「我會在附近找一棵看著順眼的樹，在上面休息一晚。」
「你放心，我不會離你很遠的，只要你吹聲哨令，我隨時都可以出現……我守夜，你可以安心睡覺。」
張啟靈知道他是誤解自己的意思了，有些不自然的抿了下嘴唇，輕聲開口。
「不是，外面冷。」
他其實是想說，如果沒地方住的話，先在他這裡休息一晚也可以。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張家人都不懼寒暑，麒麟血附帶的超強體質讓他們可以無視大部分生活環境帶來的困難。
張墨羽看到張啟靈站在那，眉頭還皺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他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眼神在他身上掃視了兩圈，以他多年的行醫經驗，最終只得出了一個結論，當下略帶猶豫的開口。
「你是……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話音剛落，張墨羽就看到張啟靈臉上的表情驟然僵硬，顯然是被他說中了。
「沒有，你去休息吧。」
張啟靈快速開口否定，此刻就差一個拒絕三連了。
見張墨羽像是還想對他說些什麼的樣子，張啟靈裝作沒看到，直接關窗上床睡覺。
張墨羽看著突然關上的窗戶，知道這孩子是自尊心強，被他點破所以害羞了。不由的輕笑一聲，低聲說了一句。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聽力很好的張啟靈原本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覺得自己的耳畔紅的有些發燙，閉上眼翻了個身，不顧形象的把臉埋在了被子裡。
另一邊，張墨羽離開之後，去了趟這裡的小賣部，看到緊閉的門，裡面一片漆黑。熟練的開鎖溜進去，轉悠了一圈，從貨架上找到了一包山楂糖。
看了一下柜子上標的價格，張墨羽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十塊錢的鈔票，放在了櫃檯上，拎著山楂糖飄飄然離開了小賣部。
張啟靈的房間窗前，張墨羽站在那等了一會兒，見窗戶沒有開，知道張啟靈不是感受不到他過來了，而是故意躲著不想見他。
無聲的嘆了口氣，動用了些靈氣讓窗戶裡面原本關著的插銷打開，然後放輕了動作推開一條縫，伸手將那包山楂糖放在了窗邊的桌子上。
隨後把窗戶重新關上，插銷自動落下，重新鎖好。
黑夜中，躺在床上的某個人微微側了側頭，注意到窗外的人很快就離開了，又轉回頭來沒了動作。
兩分鐘後……
一隻手悄悄伸向桌子，將山楂糖握在手中，屋子裡響起悉悉索索的拆包裝的聲音。
第二天清晨，難得睡了場好覺的張啟靈，一醒來就發現無邪正手腳並用的扒在自己身上，嘴裡還咬著他的衛衣帽檐，時不時還吧唧兩下，一副在夢裡吃的很香的樣子。
張啟靈看著一臉黑線，一晚好覺帶來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快速把自己的帽子從無邪嘴裡拯救出來，動作一點都談不上溫柔。
看到自己帽檐上濕了一片，張啟靈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先前只想著將就過，不注意生活質量，所以沒有聽黑瞎子的話，多帶兩件衣服。
找到幾張紙，仔細擦了擦被口水浸濕的地方， 隨後張啟靈直接動手把無邪搖醒。
睡得正香的無邪感受到有人使勁搖自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張啟靈面無表情的臉，睡意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早……早啊，小哥。」
「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無邪覺得今天小哥和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格外的不善。
這一大清早的，誰惹到這人了？
無邪在心裡嘀咕著，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發現現在才剛到五點，把手機往旁邊一扔，腦袋一下子又栽回了枕頭上，把薄被往上一拉，整個人都縮進去，聲音懶散的開口。
「小哥，時間還早……三叔說我們八點才走，讓我再睡一會……」
張啟靈冷眼看著他，伸手攥住了被子一角，直接把被子掀開堆到床角，隨後又把關好的窗戶打開。
一陣清晨的山間冷風吹進來，無邪打了個哆嗦，眼神幽怨的看著張啟靈，見他一臉嚴肅，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只能有氣無力的爬起來，穿上外套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