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喜歡他這種沉悶的性子呢？
張啟靈垂眸看著手裡的玻璃杯，目光空泛。
拇指在杯口摩挲著，杯子裡的白開水輕輕的盪著漣漪，有熱氣升騰拂過面頰，讓他眼周隱約染上些熱意。
有些茫然的眨眨眼，張啟靈發現自從見到張墨羽後，他情緒波動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仔細想想，好像是有種患得患失，被克制著隱而不發的感覺。
還沒等張啟靈想明白更多，一聲溫和的呼喚就傳入他的耳中，帶著淡淡的疑惑和毫不掩飾的關心。
「小官？」
張啟靈忽然回過神來，就看到黑瞎子和張墨羽兩個人都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說話。
看他這空白的表情，張墨羽和黑瞎子同時瞭然，看來他們兩個剛才的談話，張啟靈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跟你說話呢，啞巴。你明天是想吃我做的白切雞，還是想吃墨哥做的雞湯？」
黑瞎子對張啟靈的選擇抱有十足的信心，這麼多年的照顧可不只是說著玩玩的。
說起張啟靈最喜歡的菜，莫過於白切雞。
而黑瞎子經過N次的製作後，對白切雞的製作也有了一番心得。雖說不是最好吃的，但他敢說這絕對是最符合張啟靈口味的了。
這都是熟能生巧練出來的，黑瞎子對白切雞的熟練度，僅次於他的生死摯愛青椒肉絲系列。
「不是普通的雞湯，是滋體養生的藥膳，千草白玉雞湯，你應該還沒有嘗過。」
張墨羽也不甘示弱，他們先前在討論做菜。
要說別的菜，張墨羽可能真比不上後世的手藝好，但說到雞的做法，那他就有的說了。
張家人的口味喜好都大差不差，可能是因為和有鳳凰血脈的汪家修士一直看不對眼的緣故，雞這種動物就一直頗受他們的青睞。
一直致力於研究雞的做法，祖代相傳，張墨羽可以十分自信的說：從飼養到料理，世上沒有人能比他們張家更懂雞！
從孵蛋到配種，從飲水飼料到生活環境，張家養的每一隻雞，都是受到精心教育，每天堅持鍛鍊，嚴謹自律的雞中精英！
他們甚至還根據每類雞的體質不同，量身定製了無數種做法。
「好。」
感受到兩人對他的在意，張啟靈朝他們露出一個淡淡的淺笑，給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
黑瞎子看到稀有的淺笑限定版張啟靈，有些新奇的多看了兩眼，隨後又習慣性的損起來。
「你敷衍誰呢，啞巴，我們擱這討論明天吃什麼，在問你意見。」
這回連思考都不需要，張啟靈直接選擇了張墨羽，讓黑瞎子一手捂著自己的小心肝，直呼這麼多年的真心相伴，他終究還是錯付了。
黑瞎子鬧騰了一陣以後，三人就各自回屋睡下，一夜安靜寧和。
第二天，黑瞎子早早地就出去買個早餐回來，吃完早餐後就和張墨羽一起去了菜市場。
張墨羽要做的千草白玉雞需要的步驟不少，要是想中午吃到的話，還得早早的就開始動手。
臨走時張墨羽還不放心地囑咐張啟靈，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的，生怕他在獨自看家時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黑瞎子覺得張墨羽這完全是因為不了解，所以想的太多了，就張啟靈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兒，能鬧出什麼事來？
那啞巴老把發呆當成娛樂，經常蹲在家裡的角落一坐就是半天，跟石雕一樣。
練武之人的氣息又輕，有時候黑瞎子冷不丁地看到一個人杵在旁邊，還會被嚇一跳。
在菜市場挑挑揀揀，張墨羽最後挑了只羽毛油光發亮，活蹦亂跳，看起來就精神勁十足的大公雞。
活的雞比屠宰好的還貴，黑瞎子跟老闆你來我往了半天，討價還價，最終在老闆不善的眼光下，只砍下三塊錢，忍痛付款。
回家的路上，大公雞被張墨羽拎在手裡，乖巧的一動不動。
黑瞎子一手拎著配菜，另一隻手對安靜閉著眼縮著頭的雞蠢蠢欲動。
興許是調皮天性使然，黑瞎子對那些安分乖巧的人或動物格外的感興趣，主要就是忍不住手賤，看到就老想上去摸一把。
要麼炸毛，要麼被摸禿嚕！
被黑瞎子招惹的大多都是前者，張啟靈如此，這隻雞也是如此。
快速縮回手來，躲過大公雞的暴怒一啄。
黑瞎子揪了一撮雞毛，放在嘴邊一口氣吹飛，隨後把手放在皮衣上抹一下，就心滿意足的哼著小曲兒，腳步輕快的走到前面去了。
回到家後，看到張啟靈安靜乖巧地坐在院子裡，張墨羽把心放回去，覺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想到張啟靈應當是一個人無依無靠，四下飄零受了很多苦楚，這才養成現在的性子。
心中頓時一堵，看向張啟靈的目光變得溫柔感傷起來。
張啟靈不知道張墨羽為什麼用這這麼奇怪的目光看他，想到張墨羽臨走時囑咐他的話，下意識開口：
「我很乖。」
驟然聽到這麼一句，黑瞎子下意識一抖，想起了曾經張啟靈對他的冷臉嫌棄外加暴力毆打，臉上一片惡寒之色。
而同一幅場面，張啟靈太過乖巧的態度，則是讓張墨羽覺得心中一痛。
以前家裡鬧騰的那些孩子們讓他心煩，而真當孩子變得分外懂事知分寸，他又覺得孩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心中不忍。
張墨羽想跟他說一句，其實倒也不需要這麼乖，但想到自己前面才剛吩咐完，現在就改了主意有些不好。
只好把這事記下來，打算以後再在日常教導相處中，潛移默化的溫暖他，讓他適當的釋放下天性，別那麼壓抑。
「嗯，小官很乖。」
張墨羽像是哄孩子一般的口氣，讓張啟靈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泛起一絲紅暈。
黑瞎子看他們兩個相視之間，看上去似乎有一股含情脈脈的感覺，當即不樂意了。
把菜往地上一放，然後竄到兩人中間，左攬一個，右抱一個，強行加入了這個家。
張墨羽把黑瞎子搭在他腰上的手拍下去，又將手裡被黑瞎子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咕咕叫的雞塞到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