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冬季,天空下著小雪,小鎮寒風蕭瑟,那銀杏樹上的金色銀杏葉卻並未完全掉落。
地面上有不少銀杏葉,空中也有銀杏葉子在隨風飛舞。
小鎮內行人眾多,街邊有各種小商販,以及凡間常見的各種店鋪,銀杏樹下不僅有算命小道士,還有說書的老人,圍觀的居民,嬉鬧的小孩兒。
他們每個人的容貌都平凡至極,屬於看一眼就會讓人忘記的存在。
普普通通。
熱鬧非凡。
沒有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卻又莫名詭異。
陳溪說不上那股違和感從何而來。
當陳溪想要收回神識之時,坐在牆頭的少年又往她腦門上丟了一記石頭。
陳溪敏銳捕捉到那石頭飛來的路徑,想要催動靈力躲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使用靈力。
或者,換個說法。
她靈力全失,此刻與凡人無異。
陳溪愣住。
「啪。」
一聲脆響,陳溪的腦子很快便鼓起包來。
但她卻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一聲不吭,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半晌,滿臉疑惑不解。
她低聲呢喃:「怎麼會這樣……?」
隔壁少年耳尖,聽見這話冷嘲出聲。
「什麼這樣那樣,不過就是條沒爹沒媽的喪家犬。」
「以韓老頭兒的脾性,你要再不去鐵匠鋪,不等你邁入店鋪,他就能把你一腳踹出去,讓你麻溜的滾蛋。」
一聽見「韓老頭兒」這一稱呼,陳溪的腦子就像是被觸發了關鍵詞一般,無數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一蜂窩湧現於腦海中。
她,陳溪,一名生活在凡間偏僻小鎮的凡人。
打小失去父母,無依無靠,靠著鎮上鐵匠鋪和醫館打雜生活,勉強餬口。
生活三點一線,交際圈子簡單,沒什麼知心好友,隔壁這位欠欠的少年,名叫玉述,是高門弟子被貶來鄉下磨鍊心性的小少爺,不知道為何,跟陳溪尤為不對付。
這是凡間一處小鎮,名叫南疆域,這裡生活的,都是沒有修行資質的凡人,位置偏僻,一年到頭來也沒幾個客人會來訪。
偶爾有客人過來,也都是衣著光鮮亮麗的上等人,據說都是來做買賣的。
多數時候買走的東西也是稀奇古怪,種類繁多,像什麼兵器利刃,木雕玩具,粗布麻衣。
水裡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飛的生禽走獸都不放過,偶爾連破銅爛鐵都會收。
主打一個混與亂,架勢看上去隱約還有無腦送錢,救濟小鎮村民的意思。
至於他們為何會如此,村里人向來都當成是他們心腸不錯,人不壞。
了解大致情況後,陳溪又一次打量周圍的環境。
院子裡除了些許柴火,以及拉在兩根木樁上的簡易晾衣架之外,就剩下了一口破掉個大口子的大水缸,以及一條在水裡歡快遊動的小鯉魚。
陳溪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人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為何靈力全無,神識卻依舊可以使用?總不能是她神識太強了吧?
玉述見隔壁倔強小包子不理會自己,無名怒火不打一處來,又拿起小石子往她頭上砸了一顆過去。
只是這次,陳溪沒再眼巴巴挨揍,身體很靈活的躲開時,另一隻手已經將石子接住,並丟了回去。
「啪!」
玉述結結實實挨了一記石子,腦袋很快便鼓起了個小包。
吃痛間,他怒目切齒的吼陳溪:
「你幹嘛!」
陳溪從地面撿起石頭,在手心中掂了掂,笑開。
「哪有就你欺負人家的道理,我還不能還個手了?」
玉述看著眼前氣場與性情突然大變的陳溪,急紅了眼。
「你!」
「你!!!」
他氣的身形震顫,顫顫巍巍的指著陳溪鼻子。
「你竟敢打我!」
陳溪摸摸鼻子,扯出一抹笑:「那咋了?」
「你要不服,現在就打回來啊!」
「你看我慣不慣著你就完事兒了。」
玉述的人品再怎麼不好,與生俱來的那點小教養也還在。
他從來沒有真的動手打過陳溪,就是平時很看不慣她那畏畏縮縮怯怯懦懦的模樣,才會時不時用小石子打她。
很多時候,他還蠻想跟這倔強小包子成為朋友的,只是每次看到她那模樣,就忍不住想欺負一下。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本身只是想引起陳溪的注意。
此時坐在這兒,也只是為了叫陳溪起床,提醒她早點起床去鐵匠鋪,免得又被韓老頭兒踹出店鋪的門。
沒成想,陳溪竟突然性情大變。
……竟連他都敢打了?
行為舉止和神態氣場,都突然間變的很陌生。
玉述捂住發痛的腦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
「……」
陳溪瞥了他一眼,抓起小院裡的竹筐往背上一甩,出門。
她走路帶風,玉述在後面追問好幾句,都沒給半句回應,那叫一個瀟灑。
可當她走出對方的視線後,立馬躲到一側,把竹筐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上去就呼叫不白。
「不白。」
「……」
「不白。」
「……」
「不白?」
「……」
「冰靈?火靈?」
「……」
「小白?」
「……」
安靜的可怕。
陳溪一感知到情況不對勁,即刻閉眼用神識去探查自己的識海。
這一探查,識海內空無一物。
「……」
「……?」
不是?
他們呢?
陳溪當場宕機。
她這是進入了個什麼神奇的地方?
緩了片刻後,她決定先過一下「陳溪」的日子,慢慢看是個什麼情況。
進入一方小世界,沒有任何危機的情況下,危機一般都會隱藏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此處看著就很尋常,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在裡面過完「陳溪」的一生,經歷一番生老病死,才能走出這個地方也說不定。
陳溪無語凝望天空,長嘆一口氣。
「不過是多活一世而已,走你。」
凡人的一生不過百來年,眼一睜再一閉,自然也就過去了。
陳溪又一次拿起竹筐往身上一背,朝打鐵鋪的位置小跑而去。
這具身體很廢,走了沒多遠她就忍不住開始喘息,陳溪也是用上平時修煉時所用的呼吸法,這才沒那麼難受。
片刻後,陳溪來到一家鐵匠鋪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