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症
喻落吟來的猝不及防,渾身都是燒不盡的熱情似的,林瀾淅淅瀝瀝的雨都澆不滅。
可逐漸雨勢轉大,和著閃電鳴雷拍打在窗子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就這麼從下午廝磨到了傍晚。
半睡半醒的起伏間,白尋音感覺眼前恍若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穿著藍白色的校服——那是十八歲的喻落吟,少年青春英俊的逼人。
她似乎看到少年咬著煙,漆黑的眉目微沉,腳步躊躇的走進了一家仿佛可以吞噬人心的心理診療所,他俊美又無助,只能去找醫生。
白尋音下意識的想要阻止,想發出聲音,可出口卻只有一聲低吟。
被迫回神,白尋音看著眼前的男人,和剛剛記憶里少年的臉逐漸重疊——一瞬間有種和兩個喻落吟在放肆的感覺。
白尋音茶色的眼睛水光瀲灩,像是凝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她美的寧靜柔和,猶如海底里勾人心神的女妖。
她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周末,兩個人手機都是隨時待命的轉態,自然心無旁騖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白尋音醒來的時候直感覺小腹酸脹,身上仿佛被人四手八腳的纏著,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的要命。
她不悅的睜開惺忪的眼,就看到喻落吟近在咫尺的臉。
陽光下,長睫毛自白皙的眼瞼下打下一道淺淺的陰影,他發色和眉目都是墨的黑,安靜睡覺的模樣就像小王子。
白尋音眉目微動,手指按捺住觸碰他高挺鼻樑的衝動,輕輕拿開男人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準備下床。
結果剛剛側身要爬下去,就被人抓住了纖細的腳踝。
白尋音一怔,回頭看著喻落吟眼睛都未睜開,削薄的唇便溢出一絲輕笑:「幹嘛去?」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還是剛剛也在裝睡。
畢竟昨晚剛剛歡好,此刻驟然清醒還是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白尋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角,實話實說:「上洗手間。」
「唔。」
喻落吟懶洋洋的半支起身子,長手長腳的就過來抓她的腰:「我抱你去。」
……
上完洗手間,白尋音的耳根都紅透了。
她憤憤的看向喻落吟:「你怎麼這麼粘人?」
喻落吟充耳不聞,故作文藝的說了句騷話:「嬌卿軟玉待採摘,情不自禁又何妨?」
……
不愧是十級中文大師,耍流氓都說的這麼文縐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文科生畢業呢。
白尋音比不過他的不要臉,乾脆懶的理他,纖細的身子貓似的趴在床上,懶洋洋的嘀咕:「我累了,你幫我按摩。」
正大光明的偷香之機,喻落吟當然欣然應允。
白尋音她趴在床上,細白的小腿軟綿綿的踹了他一腳:「我餓了。」
「成。」
喻落吟套上衣服,翻身下地:「做飯餵飽你。」
白尋音忽視他在某兩個字上刻意的重音,放在曲起膝蓋上的腦袋一歪,有些詫異的看著男人:「你會做飯?」
「唔。」
喻落吟笑了笑:「會呀。」
從來沒想過只會拿手術刀的男人也會拿菜刀,不過喻落吟做起飯來,還真是似模似樣。
白尋音隨便套了件大大的短袖,走過去倚在廚房的門邊看,有些意外。
冰箱裡的菜都是季慧穎之前買的,她發現喻落吟切菜十分細緻。
就像做手術一樣,尋求精準,一絲不苟……只是一看就是新手。
白尋音忍不住有些想笑,走進了些,垂眸就發現男人白皙的拇指關節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像是被燙的水泡破了之後留下的疤痕。
她沉默半晌,輕輕的問:「怎麼突然學著做飯了?」
因為他喜歡家常菜呀。
喻落吟笑了笑,聲音淡淡:「外面的東西不健康,你不是不喜歡吃麼?」
他和白尋音總要有一個學會做飯,如果小姑娘十指不沾陽春水,那就他來好了。
喻落吟微微側頭,篤定的說:「以後我會乖乖學做飯的。」
白尋音沒說話,只是走過去從身後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一雙潔白的手臂藕似的。
她小臉貼著喻落吟蝴蝶骨突出的背,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好像在這小小一隅,她找到了自己一直以來所缺失的安全感,寧靜而滿足。
有些慶幸,過了六年的時間,兜兜轉轉,他們還能在這兒擁抱著。
「喻落吟。」
白尋音忍不住小小聲的問:「你之前去過北方麼?」
這是她昨天就好奇,並想找途徑了解的事情——但此時此刻,她不想找別人了解關於喻落吟的過去了,問他就好。
問完,她敏銳發現抱著的男人脊背一僵。
「小不點,真聰明。」
喻落吟忍不住笑了笑,低沉的聲音透過肢體傳到白尋音身上:「是不是看雪景的照片,就猜到了?」
白尋音聲音悶悶的:「你是去找我了麼?」
「不是找」喻落吟轉過身,把人摟在懷裡,還沾著水珠的手揉了揉她腦袋:「是偷看。」
其實……他就是想她了而已,按捺不住。
復讀那一年還勉強能克制,但到了第二年的冬天,心裡就野草瘋長似的想白尋音,就是想她。
「其實我每年也就去一次,趕在元旦放假時候,北方的雪景很美。」
喻落吟低低的聲音入耳,氣息舒緩平穩,像是揭開了一段故事似的引人入勝:「住一天,偷偷看你一會兒就回來。」
自己大一的那年去工大校外,是碰巧見到白尋音。
林瀾的人都很少能見到雪,那天北方正好下雪,他清晰的看到女孩臉上流露出來的驚訝欣喜。
在三中的時候很少見到她笑,那時候的純粹明媚讓喻落吟記憶深刻,放心的同時更加不敢靠近了。
喻落吟怕自己過去,會讓白尋音不開心。
不過他只要看到就滿足了,就像充電一樣,看一眼,就能挺過接下來的一年,逐漸成為習慣。
「怪不得你知道我沒有男朋友,回來就纏著我。」
白尋音鼻尖有些微紅,聲音瓮聲瓮氣:「原來一直偷看我了。」
「嗯,我的小姑娘很乖。」
喻落吟笑笑:「所以我也很乖的。」
一直乖乖的,等著人回來。
晚餐吃的是喻落吟『大廚』親手烹飪的西紅柿雞蛋面,做的似模似樣,色香味堪稱俱全。
其實白尋音不大愛吃麵食,她喜歡吃米飯,可現如今餓得很了,吃起來也就香甜了。
咬著麵條的時候她不自覺的想起來喻落吟第一次做飯失敗後的懊惱,便有些想笑。
原來並非有那種怎麼也不會做飯的人,廚藝是真的可以鍛鍊出來的。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你,他會為了你好好學做飯,寵著你一直十指不沾陽春水,自己獨攬煙火氣。
對於很多人來說,談戀愛和男女朋友是必需品,但對於白尋音來說從來不是。
只有和喻落吟在一起後,她才逐漸明白『必需品』是什麼意思。
見色起意後就是登堂入室。
喻落吟工作忙,一周七天能有差不多五天時間都是加班的,偏生白尋音也不輕鬆,兩個人美名其曰是談著戀愛,其實基本交流全靠微信。
但吃上肉之後就不一樣了。
白尋音家的大門有輸入了喻落吟的密碼,自此他不管多忙,下班多晚,不過來吃一頓肉就覺得不安生。
來的次數多了,帶的東西也就多了,睡衣,牙膏牙刷,日常穿的幾件衣服,筆記本電腦……種種有的沒的必需品。
逐漸竟而有種『同居』的效果。
只是喻落吟的廚藝愈髮長進,白尋音被伺候的很舒服,比起以前早上吃麵包晚上吃食堂的生活來說簡直堪稱有了質的飛躍。
所以她對於喻落吟的『無孔不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也許兩個人的日子,真的比一個人要好過一些。
趁著下一個周末喻落吟加班的空當,白尋音拒絕了阿莫出去逛街的邀請,逕自坐車去了寶泉路。
去那家劉語芙曾經提過的心理診療室。
『從安心理診療室』門臉裝潢獨特,在寶泉路很容易找到,白尋音推門進去的時候只有前台一個穿著白大褂接待的小姑娘。
「你好。」
小姑娘笑盈盈的問:「女士,您有預約麼?」
「有。」
白尋音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她知曉心理診所普遍都要提前預約時間,所以在和劉語芙見面的那一天,她就已經預約了這家診所的頭號醫師『陸瑩』的號。
她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白尋音。」
「稍等,我幫您查一下。」
接待說著,調出電腦上的表格查了一下,然後就帶著白尋音去了最裡面的一間診療室。
推開色彩柔和的米色木門,白尋音看到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的女士坐在寬大的桌面後方,烏髮是蓬鬆的波浪卷綁起,架著金絲邊眼鏡,身上的氣質嚴謹而知性。
望眼看去就感覺是一個包容如海的女性。
「您好。」
陸瑩看到白尋音的瞬間,鏡片背後的雙眼划過一絲疑惑,隨後站起來點了點頭:「請坐。」
她莫名感覺這姑娘有些眼熟。
………………
快被鎖瘋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