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4

2024-08-22 23:54:53 作者: 玉寺人
  番4

  喻落吟開車到瀾大西門的時候,白尋音已經在路邊等著了。

  男人在路口轉過一個彎,離老遠就看到了站在林蔭夾道樹下的女人。

  唔,叫少女也可以。

  回到校園後白尋音穿的更加隨意了,球鞋牛仔褲毛衣三件套,天冷了就在外面套一件大大的針織毛線外衫,她高挺小巧的鼻樑上因為上課要看學生所以架了一副無邊框眼鏡,一眼望去和那些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沒什麼區別。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白尋音的身上,喻落吟看著她腳下踩著一地的細碎落葉玩——這是瀾大的一個『特色』。

  瀾大西門外一排林蔭路邊上都是人工種植的梧桐樹,秋天梧桐樹葉枯萎掉落下來卻不讓人打掃。

  就任其塵歸塵土歸土,真正做到所謂的落葉歸根,回歸本質。

  但總有人喜歡踩那些乾枯樹葉聽聲響,覺得『咯吱咯吱』的格外爽快,白尋音便就是其中之一。

  這也算是她為數不多的小癖好。

  喻落吟趁著紅燈的時候戲謔的瞧了半晌,而後重新發動車子的時候還故意按了下喇叭。

  反正要引起女孩的注意力。

  白尋音抬眸看到喻落吟的車開過來,上前走了兩步。

  「背著我跟男人吃飯?」

  車停在她面前,喻落吟降下窗子,第一句話就是語焉不詳的『興師問罪』:「膽兒肥了?」

  他時常這麼人來瘋,白尋音壓根懶得理。

  她繞到駕駛座那邊拉開門,對著喻落吟揚了揚下巴:「下車,我開。」

  喻落吟依言下車,但忍不住一挑眉,好奇的問:「為什麼?」

  「你身上有手術室的味道。」

  坐在駕駛座,白尋音繫上安全帶後皺了皺鼻子:「不累麼?」

  喻落吟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寶貝,你可真會憐香惜玉。」

  他說著抻了個懶腰,清冽的聲線多少有些犯懶:「有點,連軸轉了十幾個小時……不過今天好歹不用加班了。」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號,一年當中的最後一天,也是跨年夜。

  他實在不想再充斥著消毒水的醫院辦公室里渡過。

  雖然前兩年也是這麼過的,但是今年不是有了白尋音了嘛。

  喻落吟可不想委屈自己還像個單身狗一樣,於是自願先行加班把這個『好差事』推到別人身上去。

  喻落吟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是閒適無聊時的小動作,他側頭看著白尋音專心致志開車的側臉:「跨年夜想怎麼過?」

  白尋音:「這也算個節日麼?」

  ……

  一切『浪漫』的節日在白尋音面前都像是過眼雲煙,她不愛過平安夜,聖誕節,甚至於元旦和春節,更不用說區區一個跨年夜了。

  喻落吟覺得吐血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心疼。

  尤其是想到聖誕節,的確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哪怕是今年聖誕節,兩個人也都是在加班中度過的。

  似乎人越長大,就越疲於應對那些逢年過節的『儀式感』了。

  只是今天,喻落吟還非想浪漫一把不可。

  於是趁著紅燈停車的時候,他捏著女孩的下巴迫使她轉過頭,在白尋音錯愕的眼神中突然襲擊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當然為了避免發生交通事故,這個濡濕的吻很短促。

  「當然算是過節。」

  喻落吟聲音低沉,微微含笑:「白尋音,我們在一起快半年了。」

  白尋音茶色的眼睛有些恍惚。

  她這才猛然發現,和喻落吟在一起的這半年似乎是她過的最快的半年。

  心無旁騖,唯有開心而已。

  「去超市買菜吧。」

  喻落吟輕笑:「給你做點好吃的——想吃什麼?」

  白尋音專心開車,眼睛一直看著前面,就好像沒聽到喻落吟的話一樣,半晌後,她才語出驚人的平靜道:「吃你。」

  ……

  喻落吟眉頭扭曲了一下:「什麼?」


  「吃你呀,不行麼?」

  白尋音側頭看了喻落吟一眼,十分單純無辜的模樣:「我剛才想了想,如果我們跨年的話,似乎非常有意義。」

  那就算從今年到明年都在歡好了。

  可喻落吟的大腦卻有些當機——世上還有這等好事?

  白尋音真是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用最純的臉,開最野的車』,聽著直讓人感覺熱血沸騰。

  最後熱血全都聚集到了某一處。

  喻落吟登時來精神了,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道:「既然你都這麼邀請了,咱回家吧。」

  要是拒絕這個提議,他簡直枉為男人。

  這一瞬間喻落吟恨不得自己坐著的是雲霄飛車。

  只是兩人最後這『車』,到底是沒如願以償的開成。

  中途阿莫給白尋音打電話叫人去酒吧喝酒,且理由還讓人無法拒絕——

  「你帶著你家那位過來,必須來。」

  阿莫的大嗓門通過車載藍牙響徹車廂,頗為喜氣洋洋:「老娘領證了!」

  ……

  趕在跨年這天領證,可真夠有創意的。

  喻落吟覺得但凡是個別的理由他都能幫著白尋音拒絕了,然後回家『開車』,但偏偏是這種事兒。

  他只能又酸又氣的聽著白尋音詢問好地址,而後看著她轉了個彎開去酒吧。

  喻落吟覺得自己很難不陰陽怪氣:「寧書莫這麼快就結婚了?」

  「快麼?」

  白尋音尚且不以為然,對於阿莫突如其來的領證也不驚訝,淡淡的道:「她已經喜歡盛聞很多年了,沒理由拒絕。」

  「是麼?」

  喻落吟想了想,低聲道:「我也喜歡你很多年了。」

  「嗯?」

  恰逢窗外有人按喇叭,白尋音沒聽到喻落吟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反問了句:「你說什麼?」

  ……

  喻落吟強笑:「沒什麼?」

  就是又一次的試圖求婚失敗了而已。

  這個跨年夜,莫名從無能狂喜變成了無能狂怒,喻落吟算是全身心的感受了一遍什麼叫做大起大落。

  但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副時常端著的死樣子,戲謔又漫不經心。

  在酒吧喝過幾輪酒後,阿莫就強行拉著白尋音到前面舞池裡跟著一起蹦,人群中儘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說話基本得靠喊,於是說『悄悄話』也不怕別人聽到了。

  阿莫湊到白尋音耳邊大聲問:「寶貝,他有沒有跟你求婚啊?」

  白尋音一愣,搖了搖頭。

  「什麼?」

  阿莫聞言大驚,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不會吧?

  我看喻落吟那眼神恨不得把你拆吃入腹的,結果居然還沒有求婚麼?」

  ……

  「你這都是什麼形容詞啊?」

  白尋音無語,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著急啊。」

  跨了這個年她才二十五,著什麼急結婚啊。

  「嚶,讓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後悔早早踏入婚姻的墳墓了。」

  阿莫哭唧唧,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但是盛聞一跟我求婚,我就不忍心拒絕了。」

  「音音,假如喻落吟跟你求婚,你會答應麼?」

  白尋音一怔,這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阿莫說的這個問題。

  她只是覺得自己和喻落吟默認了近期不會結婚,那自然也不會有求婚,但如果……喻落吟真的求婚了呢?

  那自己如果拒絕的話,那傢伙估計又得佯裝受傷的撒嬌耍賴了吧?

  想想就真的頭疼。

  白尋音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乾脆拒絕去想。

  在舞池裡呆的難受,她不勝酒力,喝了兩杯兌了紅牛的洋酒也覺得上頭,沒一會兒就想回家了。

  就像喜歡熱鬧的人不理解宅男宅女一樣,白尋音喜歡安靜,永遠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沉迷於這種紙醉金迷的酒池肉林。


  可能真如魯迅先生所言,人類的悲歡大不相通,她只覺得吵鬧。

  白尋音走到喻落吟旁邊,歪著頭靠在他肩膀上,小手扯了扯他衣袖:「回家。」

  微醺了的小姑娘有些呆呆的,模樣可愛的緊,喻落吟第一次見到覺得有些新鮮,討人厭的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滑嫩的臉:「醉了?」

  白尋音面無表情,聲音卻軟綿綿的囁嚅了:「可能吧。」

  嘖,真是可愛死了。

  喻落吟忍著想親她一口的衝動,彎身把人抱了起來。

  走出空氣都似乎在燒灼的酒吧後,迎面吹來的冷風讓白尋音身上一個激靈,喻落吟感知到了後把懷裡的小姑娘攬的更緊了緊。

  「乖。」

  他低低的哄:「馬上就回家了……咱們好好跨年。」

  酒吧有什麼好玩的,用應該白尋音說的那種撩人的方式。

  白尋音撒嬌似的哼唧了一聲,怕冷一樣的往喻落吟懷裡鑽了鑽。

  剛剛本來有點冷的身子瞬間又熱了起來。

  喻落吟快步走到停車場把女人放進駕駛座,自己繞到一邊上了車,結果還沒等繫上安全帶,白尋音剛剛從衣服口袋裡掉出來的手機就響了一下。

  喻落吟黑眸無意間一掃,卻在下一秒鐘頓住。

  他和白尋音兩個人的手機沒有秘密,密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卻從來不會有人去查看對方的手機,但是今天這條信息……

  喻落吟眼睛不禁眯了眯。

  屏幕上面是一條微信請求添加好友的信息,附加備註上赫然寫著:[學姐,這是我第十二次申請加你的微信了,我現在作為你課上的學弟,你總可以加我一下了吧?

  ]

  第十二次?

  呵呵。

  這是哪兒來的小屁孩?

  一口一個學姐的叫著,他以為自己很年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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