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5

2024-08-22 23:54:53 作者: 玉寺人
  番5

  第二天是元旦,是個有假期的好天。

  林瀾難得從清晨開始就淅淅瀝瀝的下雪,細小的毛毛雪,薄薄的一層沾著晨露似的,很快就把整個城市覆上了一層霜,一下子溫度驟降,冷的刺骨。

  只不過白尋音家裡安裝了地暖設備,屋內倒是溫暖如春,女孩露在薄被外面的兩條藕臂纖細白皙,猶如彎曲蔓延的水蛇。

  靜謐的氛圍里,不一會兒就被旁邊的男人拉高了被子蓋住。

  蓋住了那些曖昧的小紅點。

  喻落吟黑眸微垂,半支起身子靜靜的看著睡的正熟的女孩——昨夜他們真的是那樣跨年的,把白尋音都累壞了。

  女孩牛奶般瓷白的巴掌臉上閉著的眼角微紅,昨天哭的狠了。

  喻落吟看了半晌,就忍不住討人厭的用修長的手指撩撥人,一下一下,羽毛似的。

  白尋音睡夢中直感覺有東西在自己臉上撩來撩去,她輕蹙秀氣的眉頭,鼻尖皺起,像是發火的小奶貓一樣。

  然後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看到喻落吟在惡作劇。

  白尋音起床氣『蹭』的一下冒上來了,她惱怒的撥開喻落吟的手,幾個小時前還哭過的清冷嗓音有些啞:「幹什麼?」

  「寶貝兒。」

  喻落吟雙手撐在她頭兩側,低頭輕輕啄了一下女孩的下唇,問出了剛剛又回到腦子裡的問題——

  「兩顆土豆是誰?」

  兩顆土豆?

  白尋音尚且睏倦的腦子還有些懵,聲音瓮聲瓮氣:「你在說什麼?」

  「一個自稱你『學弟』,說加了你十二次的小屁孩吧。」

  喻落吟笑了笑,聲音看似平靜無波,卻暗藏陰陽怪氣的功與名——畢竟有的時候,男人也是非常在乎年齡的。

  他清雋的長眉一挑:「他多大?」

  ……

  這都是在胡言亂語什麼?

  白尋音無奈的瞥他一眼,伸長了手臂去夠床頭的手機,春光外泄還不自知,大大便宜了旁邊的男人一飽眼福。

  她點開手機,看到微信『新朋友』那裡的申請通知,才知道喻落吟說的是什麼。

  原來盛嘉年的微信名字叫做什麼兩顆土豆,就是備註的消息可真夠讓人誤會的。

  白尋音不由得頭疼的舒了口氣,伸手隨意的捏了捏喻落吟的臉。

  「一個學弟而已。」

  她半靠著床頭,烏黑蓬鬆的發遮住一半雪白的肩膀,神色單純而無辜:「我現在給老師當助教,當然有很多學生過來加我了。」

  其實交代的多少有些避重就輕,白尋音刻意忽略了之前在工大發生過的事情。

  並不是心虛什麼的,而是覺得要是說了,喻落吟又該炸毛了。

  可何必讓他知道生氣呢?

  反正自己又不會加盛嘉年。

  於是白尋音當著喻落吟的面,面無表情的就刪除了這個好友添加的請求消息。

  喻落吟見狀,馬後炮似的佯裝『大度』:「刪了幹嘛?

  我又沒這么小氣。」

  ……

  撒謊。

  白尋音心裡默默的吐槽了一下,總算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昨晚喻落吟為什麼這麼狠了。

  男人吃起醋來往往更可怕,小心眼的很。

  這事兒暫且算過,元旦節兩個都沒什麼儀式感的人是在屋子裡看電影渡過的。

  甚至懶的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

  他們找的是一個老片子,英國的愛情喜劇電影《真愛至上》。

  這部電影應該是屬於歐美人的『新年賀歲片』。

  白尋音以前只偶爾看過其中那個用卡片告白的經典片段,覺得倒是挺浪漫,但一直沒看過全片。

  今天在喻落吟的臂彎里看了兩個多小時,她方才知道這卡片告白背後的意義。

  原來裡面的男生喜歡上了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是一個不能宣之於口的告白。

  怪不得要用『默劇』的形式表達出來。


  「原來從以前到現在,漂亮姑娘身邊的追求者都這麼擋也擋不住。」

  喻落吟看著,也頗為戲謔的做出了點評,卻意有所指似的:「訂婚了都擋不住,你說帶個戒指表明不是單身有用麼?」

  ……

  他這話像是在說電影,又像是在暗示白尋音似的。

  女孩不由得默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戴著戒指的中指。

  喻落吟目光也順著看了過去,電影片尾曲悠揚結束後的室內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溫暖又繾綣。

  男人修長的手指攀上了她的,意味深長的道:「不然……咱們換個手指頭帶帶?」

  這就是要求婚的意思了。

  白尋音一怔,莫名有些慌,她下意識的抽回了手指。

  女孩側過頭避開男人的眼神,佯裝若無其事的說:「你說的沒錯,訂婚結婚都擋不住小三小四的前赴後繼,換個手指戴戒指又有什麼用?」

  她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想法,只能不動聲色的拒絕掉了。

  喻落吟看著白尋音不自覺抿緊的唇角,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可他也只能裝作沒事人一樣的配合她,也許是自己太心急了。

  通常社畜的元旦假期只有一天,但學生卻往往有三四天。

  所以元旦結束後的第二天白尋音就被主任召回了科研所,所里倒是沒有什麼事,新年前後時分都是最閒的時候。

  就是主任叫她準備準備,帶幾個實習生做一些基礎的實驗教學。

  「實習生?」

  白尋音聽了後有些意外,還問同科室的女同事駱妍:「馬上春節了……所里還會來實習生麼?」

  「什麼實習生啊,咱們科研所哪能隨便收人,這都是一些名牌大學領導那邊提前打好招呼,送一些碩士博士生過來混實習經驗的——唔,畢竟咱們所的經驗很值錢。」

  駱妍在科研所里好幾年,早就不是白尋音這樣的新人,對裡面的行行道道門兒清,聞言忍不住笑了笑,又很同情的看了眼白尋音:「這活兒每年都有,今年主任那老傢伙扔到你頭上了,嘖嘖,真是……不過那幫實習生在這不忙的時間段待上一個多月就走人了,你也不用太上心,盯著他們完成論文就行。」

  白尋音側頭聽著,心裡倒是覺得蠻新鮮的。

  原來處處都有這種無法推據的『人情世故』,科研所也是例外。

  對於主任安排給自己這個新人的『活計』白尋音也沒什麼抱怨的,左右閒著也是閒著。

  只是等到元旦三天假期過後看到那幾個實習生其中一張熟悉的臉時,白尋音不免有種想把這活兒推了的衝動了。

  尤其是盛嘉年一雙眼睛彎彎的,趁著人少的時候對她笑:「學姐,這麼快又見面了呀。」

  ……

  這很難讓白尋音不懷疑他是故意混到科研所來實習的。

  思及於此,她面色不禁嚴肅了幾分:「你想幹什麼?」

  「學姐,你好嚇人。」

  盛嘉年看著白尋音刻意板起來依舊清麗的臉,感覺自己犯賤似的止不住的心動,忍不住佯裝『柔弱』:「我是正常過來實習啊——你怎麼又不加我微信?」

  嘖,他等了一晚上呢。

  真他媽委屈。

  不得不說,除了喻落吟以外所有男人不管是帥的還是美的,在白尋音這兒通通免疫,她有那麼一個磨人精就夠了。

  於是她只是淡淡的掃過盛嘉年一眼,公事公辦道:「既然是來實習的,那我就是你這兩個月的導師,學姐什麼的別叫了。」

  盛嘉年眼中划過一絲不加掩飾的失落,悶悶的『嗯』了一聲。

  十分不樂意似的。

  可因為他的出現,白尋音心情不由得有些焦躁,在面對這些純粹是來混經驗的實習生也不禁嚴格了一些。

  她幾乎嚴苛到用中級標準來評判他們的論文了,總之別想矇混過關染指學術。

  於是很快,科研所里就流傳開『白尋音是個女煞神』這種半開玩笑的風言風語。

  還是這幫自覺被迫害了的實習生七嘴八舌傳開的。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駱妍還頗為憤懣的和白尋音說起這件事兒——


  「那幫實習生是真不知道好歹,讓他們論文寫的漂亮點跟要他們命似的,也不知道一個個是怎麼混成博士的。」

  駱妍齒間把排骨咬的咯吱咯吱脆,狠狠道:「白白,我看你就多餘管他們,來那七八個實習生就一個還算認真,叫什麼來著……對,盛嘉年,小盛還行。」

  白尋音聞言,夾菜的筷子一頓,眉目淡淡的嗯了一聲。

  實際上她根本不在意那幫年少輕狂的學生對她的評價,但是這個盛嘉年可真是讓她有些頭疼。

  因為他在科研所里實習的緣故,自己不得不和他『朝夕相處』也就算了,但這小男生不但不懂得她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來避險,還反而十分『越界』。

  盛嘉年現在倒是不叫學姐了,他和喻時恬一樣,都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

  「姐姐。」

  說曹操曹操到,一餐飯還沒等吃完,盛嘉年來食堂看到白尋音就湊過來了。

  ……

  駱妍輕咳一聲,收起餐盤走人,對著白尋音說了句:「白白,我先回去了啊。」

  白尋音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皺眉看向盛嘉年:「我說過了,不要這麼稱呼我。」

  盛嘉年無辜的眨了眨眼:「那我該怎麼稱呼?」

  白尋音無情的說:「叫我名字就行。」

  「那不行,多沒禮貌,怎麼著你都是學姐,還是帶我的……老師。」

  在說到『老師』兩個字時盛嘉年刻意壓低了聲音,欠揍的染上一絲曖昧:「不如我叫你老師吧?」

  ……

  白尋音覺得盛嘉年必須感謝自己這張臉,要不然她會忍不住罵人的。

  深吸一口氣,女人蹙了蹙清秀的眉站起來轉身離開。

  對於盛嘉年這樣的『黏人鬼』,似乎只能用冷卻的辦法對待。

  你沒辦法直接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因為人家根本就沒跟你表白,他只是小鬼兒似的纏在你的周圍,光明正大的用著寫論文的理由,以為自己能無孔不入,登堂入室。

  可白尋音覺得是時候讓他清醒一下了。

  回去後,她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喻落吟發了條微信,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來接自己下班。

  白尋音難得主動提出這種要求,估計恰巧是碰到喻落吟也得了空閒休息,他幾乎秒回。

  從文字上都能看出帶著幾分戲謔:[怎麼?

  想我?

  ]

  這傢伙日常就是這麼自戀,不過哄哄他也沒什麼。

  白尋音面無表情的回了句:[嗯。

  ]

  喻落吟:[十有八九是有的。

  ]

  他這麼說,那估計就是沒手術跟著不用加班了,白尋音放心的把手機放了回去。

  等到下班時間,果不其然白尋音看到了盛嘉年偷偷觀察她收拾東西的進度,等著要跟她一起走。

  一連幾天,他都是這麼幹的。

  但今天白尋音沒有為了擺脫他拉著駱妍一起坐地鐵,而是獨自大大方方的走出了科研樓大門。

  門外的台階下,喻落吟那輛白色賓利尤為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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