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6

2024-08-22 23:54:53 作者: 玉寺人
  番6

  喻落吟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尋音身後的那個男生,沒別的原因,只因為他視力夠好,而那『跟屁蟲』在看到白尋音朝著自己車這裡走過來時,表情又足夠哀怨而已。

  他登時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而更有意思的是,平日裡一向低調慣了的小姑娘這次走到車邊,竟而敲了敲他的車窗示意他下來。

  喻落吟覺得新鮮極了,從善如流的下了車,人來人往中被白尋音挽住了手臂。

  女孩難得在外人面前對他小鳥依人,喻落吟十分受用,他懶洋洋的半靠在車上,半攬著她。

  然後他就看到那個剛剛跟在白尋音身後的少年走了過來,面色竟然是失魂落魄的蒼白。

  咦,這倒是有意思了。

  喻落吟頗為戲謔的揚了揚唇,任由白尋音拉著自己把他介紹給那個男孩:「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盛嘉年雖然早就知道白尋音有男朋友了,可現如今看到真人,在看到喻落吟開的車,他眼中莫名閃過一絲類似於破碎的光。

  就好像什麼美好幻想被打碎了一樣。

  「姐…學姐。」

  盛嘉年家境不錯,但仍舊像是每個憤世嫉俗的小青年一樣看著白尋音,他改了口,還低低的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問你一個關於論文的問題。」

  眼前的喻落吟氣勢逼人,但盛嘉年也不想自己輸太多,只得又找了經常纏著白尋音的那個藉口。

  「小孩。」

  喻落吟捏了捏白尋音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說話,淡淡的道:「不和我打個招呼麼?」

  盛嘉年聞言一愣,『屈尊降貴』的扭了下自己的腦袋,別彆扭扭語氣生冷:「你好。」

  「不好。」

  喻落吟似是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陰陽怪氣的嘆息著什麼:「年輕人這麼沒禮貌,可真是不好。」

  ……

  盛嘉年畢竟是個小年輕,道行遠遠不如喻落吟這種『老狐狸』,聞言直接氣炸了。

  他白皙的面孔紅紅白白,跳腳道:「你說什麼?」

  「嗯?」

  喻落吟跟逗小孩似的,無所謂的一笑,側頭對著白尋音道:「我說什麼了嗎?」

  「……」白尋音無語,知道這人能把盛嘉年耍的團團轉,她只好暗暗的掐了下喻落吟的腰,低聲說:「閉嘴吧。」

  而後又看向盛嘉年,打圓場一般的說:「有問題明天再問吧,今天先這樣。」

  說完就要扯著喻落吟進車。

  喻落吟其實也懶的和盛嘉年這種小孩計較,即便心裡懷疑他就是那個一口一個學姐的『兩顆土豆』。

  但只淡淡的嗤笑一聲,便順著白尋音的意思要轉身上車。

  只是先受不了的反而是盛嘉年。

  他看著白尋音纖細清瘦的背影被這個從哪兒看來都『不像好人』模樣的男人攬著,只覺得自己的視網膜都被刺激的一塌糊塗。

  盛嘉年不經大腦的開了口:「學姐,我沒想到你也是這樣的人!」

  白尋音腳步一頓,莫名其妙的回頭看著盛嘉年。

  而少年顯然覺得自己的『腦補』破碎,仗著周圍同事都下班了,偌大的辦公樓前沒什麼人,他眼底微紅,口不擇言:「學姐,你是因為這男人的錢才和他在一起麼?」

  白尋音萬萬沒想到盛嘉年能腦補到這個層次,愣住了。

  而事實上盛嘉年的的確確就是這麼想的。

  他第一次見到白尋音,就被她身上那股清冷而安靜的氣質所吸引,所以猶如一個偷窺狂魔一般的在圖書館觀察了她好幾個月的時間。

  在盛嘉年看來,白尋音是現在這個物慾世界裡難得靠自己打拼,在這個大染缸里清清白白到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小白蓮。

  ——結果她男朋友就開了個賓利。

  盛嘉年不是一個仇富的憤青,他家庭條件也挺好,但從喻落吟這個人到這輛車,他簡直覺得無一絲能配的上白尋音的地方,不自覺的就憤世嫉俗了。

  而他對喻落吟莫名其妙的仇視,大抵算是『同性排斥』的一種了。

  白尋音按住喻落吟修長的手指,省的他手痒痒的想打人,盯著盛嘉年蹙眉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胡說!」

  盛嘉年畢竟是年輕,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他看著喻落吟滿是不屑,梗著脖子道:「學姐,這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喻落吟一聽,都被氣笑了:「我怎麼配不上了?」

  「你身上的氣質庸俗又市儈,怎麼可能配的上學姐?」

  盛嘉年哼了一聲,說的理所當然,望向白尋音的眼神里卻充斥著令人哭笑不得的誠摯:「學姐,他就是有點錢會包裝自己而已,你不能被一個人的外表所欺騙,我有一天肯定會比他還有錢的!」

  ……

  白尋音被氣的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喻落吟卻已經從剛剛的盛怒中走出來,反而覺得眼前這場景有點搞笑。

  「小子,這你可就說錯了。」

  喻落吟忍不住笑,長臂搭著白尋音的肩膀占有欲十足的將人摟著,聲音懶洋洋的:「我工資還沒她高呢。」

  盛嘉年一愣。

  「車也是家裡給拿錢貸款買的,我女朋友還車貸。」

  喻落吟一本正經的胡言亂語,不斷刺激盛嘉年的腦神經:「但怎麼辦呢,音音就是喜歡我啊。」

  喻落吟一副理直氣壯『吃軟飯』的模樣讓盛嘉年看呆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行了。」

  白尋音忍著笑,輕輕的掐了一下喻落吟:「走吧。」

  總之他已經幫她出氣了,而自己現在壓根懶得看盛嘉年。

  世界上最討厭的一種人,無非就是把自己的幻想腦補凌駕於其他人身上的那種人了。

  如果不按照他的規定設想按部就班,他反而還會有一種『人設崩了』的被欺騙感,簡直滑稽可笑。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你同事的份上。」

  上了車,喻落吟一本正經的對白尋音說:「老子這拳頭估計忍不住安撫他的臉了。」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輕蔑的嘲諷,尤其是這人還是『情敵』,更加不能忍,喻落吟忍不住逼問:「他是不是就是那個兩顆土豆。」

  ……

  他怎麼還記得這個微信?

  白尋音頗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是啊。」

  「老實交代,他纏了你多久了?」

  喻落吟淡淡的嗤笑一聲:「看他那死皮賴臉加了你十二次的德行,不像是三分鐘熱度。」

  。

  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憑藉自己的直覺分析起來還挺嚇人的。

  白尋音想了想,只好把之前在工大就和盛嘉年認識的事情和喻落吟說了。

  男人聽了之後一直沉默,莫名讓人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白尋音打量著他的神色,想著自己剛剛把『相親』這倆字都說出來了是不是有點過於老實?

  正糾結要不要開個口率先打破寂靜,喻落吟就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所以,你們之前在北方就見過一次?」

  喻落吟聲音慢條斯理,卻是咬著牙的:「自此他就對念念不忘,還特意追到瀾大當你的學生,又追到單位當實習生?」

  ……

  「只有前半句話是客觀事實。」

  白尋音多少有點心虛,小小聲說:「後面那些是你自己說的。」

  「嘶,真招蜂引蝶。」

  喻落吟低低的罵了句髒話,而後摟過女孩狠狠的親了口,清雋斯文的眉眼難得有些陰沉:「酸死我了。」

  敢這麼覬覦他的人,那小子怕是有點活膩了。

  對於喻落吟來說,當面埋汰諷刺他他都可以不在乎,當做過眼雲煙,但這麼處心積慮想當小三的『男綠茶』,他就不能這麼簡簡單單的當做沒事兒發生。

  男人漆黑的眼珠轉了轉,心下已經琢磨出來一二了。

  他猜測盛嘉年這樣自傲又佯裝清高的性子,在今天憤青似的舉動翻車後,明天必然沒臉去科研所面對白尋音。

  喻落吟猜測他定然會請一天假,在學校里呆著……這樣豈不是正好麼?

  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第二天不是喻落吟值班也沒有手術,難得的空閒的休息時間,他開車去了趟瀾大。

  這地界兒他來過不是一次兩次了,輕車熟路的就找到了男生宿舍,讓門口的大爺通報把盛嘉年找了出來。

  年輕稚嫩的男生顯然沒想到來找他的會是喻落吟,走出寢室樓門的時候,盛嘉年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

  喻落吟看著他臉上鮮明的錯愕,淡淡的開門見山:「是在這兒談還是別的地方,你自己選。」

  盛嘉年冷冰冰的:「你來找我幹什麼?」

  「搞清楚,我不是來找你。」

  喻落吟輕輕的笑了聲:「我是來看看我的低配版是什麼個德行。」

  盛嘉年腳下猶如生了根的定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喻落吟。

  他聲音都發飄了:「你、你說什麼?」

  其實昨天打眼一看到盛嘉年,喻落吟就發現這個問題了。

  這也可能是昨天白尋音對他『交代』時,小姑娘莫名有些心虛的原因。

  「你長的有點像我。」

  喻落吟長眉一挑,十足十的像個高貴冷艷的大事兒逼,面對情敵時茶言茶語內味兒太沖:「但還是差遠了。」

  「我、我才不像你!」

  其實長相比較好的男人對於自己的容貌都是心裡有數的,盛嘉年在昨天看到喻落吟後就覺得有些眼熟,但愣是想不起來像誰——直到他回來後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而更可悲的是,對比起來他長相全面不如這個騷氣的男人,只能說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三分相似。

  可盛嘉年堅決不會承認。

  他拳頭硬了,硬邦邦的反駁:「請不要在自己臉上貼金。」

  「無所謂了,但無論你承不承認……」喻落吟修長的手指擺弄著一根煙,卻不抽,只漫不經心的說:「我們家小姑娘都是因為你長得有那麼一點點像我,才心存『仁慈』的」

  「要不然,」他嗤笑了一聲,憐憫的眼神頗為殘忍:「她連一句話都不會跟你說,早就用『騷擾罪』把你攆走了。」

  盛嘉年一怔,片刻後氣急敗壞的道:「誰騷擾了?

  !」

  但聲音不免有些心虛,少年從耳根到脖頸迅速的蔓延起一層薄紅。

  「所以你不想被扣上這個罪名,就給我老實點。」

  喻落吟冷冷的抬了抬嘴角,黑眸鋒利:「這樣你還能好好混個論文和經驗走人,別鬧的狼狽不堪,滿堂不歡。」

  這其實基本等於『威脅』了。

  但喻落吟氣場遠比他的話還要滲人,讓盛嘉年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喉頭竟然像哽住了一般。

  他突然覺得自己錯的徹底。

  這麼一個人,他昨天居然真情實感的以為他是個吃軟飯的,還為白尋音感到不值……

  是該說他太傻還是太天真?

  盛嘉年聲音艱澀,強撐著自己尚且稚嫩的氣場不低頭,乾巴巴的問:「你憑什麼威脅我?」

  「我不是在威脅你,是在告訴你事實而已。」

  喻落吟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修長的手指輕輕拍了拍男孩精緻的臉。

  「你靠這張臉占了不少便宜了,可是我說你不如我又不是假話,是讓你看清事實。」

  喻落吟笑了笑:「小子,你不但臉差的遠,手段也差的遠呢,先好好學習吧。」

  等長大了在想著談戀愛什麼的也不晚。

  這是白尋音教會他的道理,讓自己這個其實根本是一肚子壞水的人在少年期就沒有長歪。

  現在有這個機會,喻落吟也不吝嗇告訴盛嘉年一聲。

  「不要試圖去插足別人的感情,沒好果子吃的。」

  轉身離開之前,喻落吟把手裡的煙塞到已經木然的盛嘉年嘴裡:「少年,給你上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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