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8

2024-08-22 23:54:54 作者: 玉寺人
  番8

  初二清晨,兩個人就開車去了古鎮。

  將近五個小時的車程,白尋音多少有點不捨得喻落吟一個人開下來,曾主動提出幫著開一段——最後喻落吟拗她不過,只讓小姑娘開了半個小時。

  其實對於動不動就要在手術室高度集中站著十幾個小時的男人來說,開幾個小時的車幾乎可以說是簡單到享受了。

  臨近中午到了古鎮老宅時,喻落吟照舊神采奕奕。

  反而是不怎麼願意呆在逼仄空間裡的白尋音,哪怕是在副駕駛坐著,也有點懨懨的。

  兩個人拎著東西挽著手進了古宅里,就聞到院子裡飄來的香味。

  白尋音精巧的鼻尖嗅了嗅,篤定的說:「蓮藕燉雞。」

  她外婆做這道菜是最拿手的了,她每每回家老人家都會做給她吃,這麼一想,本來不覺得空虛的胃莫名隱隱叫囂。

  白尋音拉著喻落吟快步走了進去。

  老宅子的大堂里,頭髮花白的季雲亭正坐在桃花木椅上看報紙,聽到門口傳來動靜抬起頭,老花鏡片後銳利的雙眼一怔。

  白尋音快步走過去,清冷的聲線染上幾絲嬌氣:「外公。」

  無論在外界多麼強硬自立的女孩,回到老人家肯給遮風擋雨的羽翼下都會不自覺的變成小孩子。

  季雲亭笑笑,大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外公,我給你介紹一下。」

  白尋音拉著喻落吟的手腕,笑容溫婉恬靜:「他是喻落吟,我的男朋友。」

  面對眼前這位一身書卷氣,清瘦又斯文的老人,喻落吟忙說:「外公好。」

  「唔。」

  老人家沒計較他直接叫外公的自來熟,抬眼掃了眼喻落吟,慢慢的道:「不錯。」

  季雲亭在教育局從事了幾十年的工作,也算閱人無數,只一眼便看出了喻落吟不是個簡單的年輕人——但又有什麼所謂?

  他看著自己外孫女的眼睛裡滿是愛意就夠了。

  老人家面上帶了幾分和煦的笑意,拍了拍另一張椅子的扶手:「小喻,坐。」

  不一會兒,季慧穎和外婆也從裡屋的廚房走了出來。

  本來冷清的大堂因為人多了起來,氣氛逐漸變的熱熱鬧鬧。

  其實喻落吟並不算是一個十分『隨和』的人,從少年時期到如今的青年,他都是看似斯文有禮實際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只要不走近他世界裡的人,相處下來其實只能感覺到男人的冷,而他也從不掩飾自己的涼薄。

  但面對白尋音的家裡人,青年基本上傾注了自己所有的溫柔,儘量讓自己周身的那層真空層消失殆盡,流露出來的都是真情實感。

  而他也的確是發自內心覺得白尋音這個小小的家,實際上更加有人情味。

  起碼在吃飯的時候,是有人互相夾菜的。

  喻落吟熨帖的心情,就跟在第一次吃到季慧穎做的菜時差不多。

  老年人一般都是晚上睡不著,下午犯困,飯後外公外婆自然要去補眠。

  而季慧穎是要去打麻將的,臨出門前,她交代白尋音去裁縫鋪做一件旗袍。

  「你們在這兒多住兩天,初五你舅舅家的表姐結婚,正好一起去參加。」

  季慧穎攏了攏頰邊的碎發,聲音溫婉:「落吟也可以做一件西裝來穿。」

  等季慧穎走後,喻落吟才問出心中疑惑——

  「為什麼要做旗袍?」

  「古鎮有講究的。」

  白尋音笑了笑,轉身輕輕闔上老宅的大門,在清脆的『吱吖』聲里同他解釋:「去參加什麼重要的場合,要穿正式一點。」

  其實哪裡都有這種講究,只是這裡很多人都喜歡穿旗袍罷了。

  喻落吟聞言,腦補了一下白尋音穿旗袍的模樣,登時大為興奮。

  「行吧。」

  他聲線中多少帶了幾分急切,面上卻一本正經:「裁縫鋪在哪兒?」

  ……

  古鎮東街有一家很有名的裁縫鋪,採風都是在這兒開了許多年的老手藝人,基本上過來旅遊踩點的人都會做上一兩件帶走。


  白尋音尚且十三四歲的時候回來古鎮還做過旗袍穿,可如今已經好多年沒試過了。

  她早已忘記旗袍是一種多麼禁忌又誘惑的服飾,足以讓謙謙君子都變的情不自禁……

  就更不用說喻落吟這頭『色狼』了。

  幸好如今是旅遊淡季,初二的裁縫鋪里也只有一個夥計值班,雖然稍顯冷清,但總歸試服裝是方便的。

  白尋音選了一件蘭色盤扣的旗袍走向試衣間,半晌後出來,就對上正坐在長椅上等候的喻落吟一雙深邃的眼睛。

  那雙黑眸仿佛被點了火光,亮的滲人。

  白尋音心中『咯噔』一聲,耳根莫名有些燥熱——偶爾還真受不了喻落吟這樣的眼神,侵略十足,仿佛要吃人。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佯裝淡然的轉身背對著男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撩了撩頭髮,問:「好看麼?」

  蘭色襯的鏡子中的女人白膩的皮膚更加溫潤,柳肩纖腰,柔軟細緻的仿佛不盈一握。

  旗袍,就是可以把女性美的每一處都勾勒的恰到好處,嫵媚的渾然天成。

  喻落吟看著白尋音纖細又窈窕的曼妙背影,清晰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如果他身上會不自覺的燥熱,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有瘋狂的念頭把女孩按在鏡子上親吻。

  「真可惜。」

  青年清冽的嗓子有些啞,輕輕的笑了笑:「如果這裡不是公共場合,沒有監控的話……」

  那他怕是忍不住要『有辱斯文』了。

  白尋音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忍不住咬著下唇笑了下:「瘋子。」

  「嘖。」

  喻落吟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男人比她高了快要一個頭,站到眼前的模樣極具壓迫感。

  白尋音直感覺自己被一道黑影籠罩,尖細的下巴被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耳邊是喻落吟充滿內涵欲望的聲音——

  「我們多買幾件回家好不好?」

  到時候,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可以一件一件的撕碎,做一個無比浪費的登徒子。

  白尋音眨了眨眼睛,毫不畏懼的回應:「好啊。」

  其實,她也很期待呢。

  最後喻落吟也不考慮他每個月還沒白尋音高的工資了,『狂性』大發,又恢復了往昔揮金如土的貴公子模樣,一口氣給白尋音買了八套旗袍。

  他覺得每種顏色,每個剪裁的款式穿在他的小姑娘身上都無比契合,就差把整個裁縫鋪包下來了。

  值班的夥計被他這財大氣粗的模樣驚呆了,喜不自勝幫忙包裝的同時也想著自己今天的業績足以令人垂涎。

  喻落吟拎著一堆大包小包離開的時候跳下台階,快活的就像十七八歲的少年。

  墨黑的碎發蓬鬆,半遮住含笑的眼。

  白尋音站在台階上瞧了半晌,只覺得怦然心動。

  因為他這輕狂的模樣是因為自己。

  於是小姑娘側頭想了想,對他伸出手:「背我。」

  她輕易不撒嬌提要求的,但一旦想提要求了,就是為難人。

  喻落吟笑笑,也不介意自己拎著一大堆東西——可以說,他就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青年只迫不及待的想在白尋音面前展示自己的『力大無窮』,足以給人安全感的妥帖形象,他二話不說,乾脆的走到她面前半跪下來:「上來。」

  白尋音垂眸看了看他清瘦而寬闊的背,慢慢俯身趴了上去。

  這段路不好走,能有人背著肯定是好的,況且喻落吟的後背讓人感覺很安心。

  女孩穿著深灰色的牛仔褲,兩條細長的腿被男人挽著晃蕩著,悠然自得。

  「寶貝。」

  喻落吟聲音輕鬆依舊,還插科打諢的和她說閒話:「晚上去半山腰吧。」

  白尋音轉了轉琉璃色的眼珠,心下瞭然:「要去看星星麼?」

  「嗯。」

  喻落吟完全不知紳士手為何物,輕輕捏了一下她的小腿肚:「之前不是說好的麼?」

  白尋音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那你求求我。」

  喻落吟有些訝異的眉尖一挑。


  小姑娘今天過分的柔順粘人,簡直像是糖罐子裡跑出來的意外之甜一樣。

  可惜背著她,要不然真想親一口,喻落吟有些遺憾的嘆息了聲,便順從的輕笑:「好,我求求你,求求音音,陪我去看星星吧,可憐一下我,嗯?」

  「呵。」

  白尋音忍不住笑,側頭咬了口他耳朵:「行吧。」

  隨後她就蹬了蹬腿,示意喻落吟把自己放下來。

  「嗯?

  幹什麼?」

  喻落吟在一棵樹旁邊停下把人放了下來:「不要背了……」

  略有些詫異的話還沒說完,薄唇就被一雙柔軟的唇覆住。

  小姑娘搞突然襲擊。

  「沒別的。」

  白尋音放開他,舔了舔唇角,眼睛裡閃著狡黠又野性的光:「就是突然想親你了。」

  誰說只有男人才喜歡壁咚和強吻的?

  她也一樣,照樣可以把喻落吟按在大樹上親。

  實際上剛剛在裁縫店就想親他了,只是現下周圍無人,無須克制。

  喻落吟看著女孩野性勃勃的模樣,喉間忍不住溢出一絲輕笑。

  「強吻不是這麼來的。」

  他大手抓著白尋音纖細的腰肢,趁著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就把人轉了個身抵在樹上。

  親下去的瞬間,喻落吟含含糊糊的說:「我教你。」

  Quiero hacer contigo lo que la primavera hace con los cerezos。

  [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情。

  ]

  ——聶魯達。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