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倪平森還真的把最上面那本, 封面是霍慎言的財經雜誌拿了過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霍慎言極少接受訪問, 但也不是絕對不接受。
一年頂多一兩次,而且接受的媒體都是業內頂級的雜誌媒體。
這篇文章是圍繞著去年霍慎言在恆亞集團推動的巨大改革為主題,一個年輕少帥在把控著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
至於這會兒倪平森自然也知道, 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婿家裡是什麼情況。
哪怕是在越南這樣的地方, 街面上偶爾都會看見恆亞集團的GG, 特別是他們近些年推廣的智能家居系列。
半個小時過去之後,倪景兮偏頭看了一眼發現倪平森還拿著那本雜誌。
倪景兮小聲說:「爸爸,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從這裡飛回上海大概要四個小時,足夠時間睡一覺。
可是她剛說完, 倪平森像是被驚醒了似得, 他轉頭看著倪景兮, 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都沒開口說話。
倪景兮:「怎麼了?」
霍慎言這個低調又不張揚的自我介紹方式,不會真的把他爸爸唬住了吧。畢竟之前倪平森可是明顯表示對他年紀大倪景兮七歲的意見。
倪平森想了下,低聲問道:「你過的開心嗎?他父母呢, 喜不喜歡你?」
自家女婿在他眼裡從年紀有點大看起來跟他女兒並不算很搭的印象, 突然變成一個家裡富了n代的豪門繼承人, 倪平森並沒有什麼高興的感覺。
他第一想法就是,這麼大的家庭差距,當初倪景兮嫁給他的時候, 有沒有受委屈?
他父母會不會不喜歡她。
倪景兮聽著他的話, 微微那麼怔了下。
可是沒一會心底升起歡喜, 哪怕爸爸真的失去了記憶, 可是他真的還是像以前那樣,從來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他不關心她有沒有嫁入高門,他只在意她過的開不開心。
倪景兮輕輕湊近他像是說悄悄話那樣,壓低聲音說:「開心,爸爸我是因為喜歡他才嫁給他的呀。」
曾經她多麼想做的一件事呀。
當第一次把自己喜歡的人帶回來,看著爸爸對他挑三揀四,然後父女兩人說悄悄話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告訴爸爸,自己喜歡這個人吶。
這是全天下所有父女都會做的事情。
可是曾經那麼普通又溫馨的場景對她那麼遙遠,如今爸爸回來了,一切也都回來了。
倪平森一偏頭就看見她眼尾彎了起來,烏黑的大眼睛亮亮的。
說話的時候臉上掛著的笑意,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軟和。
這一瞬倪平森突然心底有幾分心酸,莫名的那種,仿佛真的因為女兒嫁給了別人,喜歡上別的男人,有種自己的掌中星被搶走的感覺。
這麼一刻,倪平森似乎找到了那種他們血脈里埋藏著的關係。
哪怕記憶消失,她的一舉一動依舊能牽動著他的心。
倪平森終於點頭,有點兒無奈卻又不得不順應她的模樣:「行,既然你喜歡的,爸爸也會試著接受的。」
這語氣真是透著無奈呀。
倪景兮朝旁邊看了一眼,本來低頭看著手裡平板電腦的男人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她衝著霍慎言眨了下眼睛,眼睫輕顫,透著一股笑意。
霍慎言被她突如其來的放電逗得勾起嘴角。
待倪景兮收回視線時,她低聲對倪平森:「爸爸,他是我的丈夫。」
不是男朋友,是那種領過證有了合格小本子的老公了呀。
終於被提醒到的倪平森再次無奈,這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他們到了上海之後,霍慎言和倪景兮是直接將倪平森接到了別墅。老房子那邊一直沒人住,哪怕現在過去也沒辦法立即住人。
況且倪平森剛回來,倪景兮也不想這麼快跟他分開。
倪平森也沒對他們這個提議說什麼反對意見,跟著他們一起回了家裡。
等到晚上吃過晚餐,倪平森在上樓回自己房間之前,說道:「我想明天去看看你媽媽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我陪您一起去。」
倪景兮本來就想帶著他一起去祭拜媽媽。
第二天一早,霍慎言起床去了公司,這幾 天他一直在越南那邊陪著倪景兮,本來行程已經被耽誤。現在回上海公司那邊確實有很多事情等著。
倪景兮也沒要他陪著,而是自己直接開著車帶倪平森去了墓園。
墓園並不是一個能讓人輕鬆的地方。
可是這一次倪景兮的心情比任何一次都要鬆快,仿佛壓在心底很多年的那塊石頭,終於徹底地被搬開。她曾經在媽媽的墓前無數次說過,一定會把爸爸回來。
現在她終於做到了。
在來的路上倪平森去買了一束花,只不過他已經不記得顧明珠最喜歡的花,直到倪景兮告訴他是滿天星。
此時倪平森將買回來的花擺在墓前,他仔細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倪景兮的長相大半是遺傳顧明珠,她們有著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狡黠靈動卻又透著幾分堅定。
許久,倪平森都沒有說話,倪景兮安靜地站在一旁也並未說話。
不知為何每次來這裡的時候,天氣總是陰沉沉。
哪怕就是今天也不意外。
本來早上起床後一直灰濛濛的天際,竟是有綿綿細雨開始往下落,雨滴並不算大,只是一點點地打在身上,猶如落進了心頭。
終於倪平森開口說:「我……我回來了。」
他以為他看見這個墓碑上的照片時,並不會太難過,畢竟他對她的記憶好像已經消失了,可是當他真的站在這裡時,那種從內心浮起的悲傷仿佛一直都在。
這麼多年它只是被安靜地埋在心底,直到這一刻他看見她的黑白照片。
連眼眶都不禁濕潤了起來。
明珠,我回來了。
沒一會兒倪景兮低聲說:「爸爸,我先下去。」
她想讓倪平森跟媽媽單獨待一會兒,或許他會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待倪景兮離開之後,倪平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轉頭看著面前的照片,想要輕鬆地跟她笑一下,可是卻無法做到。
他突然低頭似乎不敢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對不起,明珠。」他聲音哽咽,強忍了許久終於再次開口:「我怎麼能忘了你。」
他忘了顧明珠的存在,忘記了自己曾經有多愛她。可是除了對不起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還是過了許久之後,他笑著安慰道:「以後我哪兒也不去了,我就替你看著我們的星星,看著她結婚生子……」
說到這裡時,倪平森苦笑了一聲:「我又忘了她已經結過婚了。」
「你看看呀,這時間過的可真夠快的,咱們的星星這麼快就成了別人的妻子。我很遺憾沒能看見她領證的那一刻,不過還好,他們沒舉行婚禮呢。我還有機會親手牽著她的手把她交給她愛的人手裡。」
倪平森頓了下,聲音里又透著些委屈地說:「你都不知道那天我聽到星星跟我說,她是因為愛他而嫁給他的時候,我心底有多難受。明明已經失去了記憶,卻還是有自己的小棉襖被人搶走的感覺。」
「當初岳父同意你嫁給我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細雨中,他輕喃不斷,仿佛真的在跟顧明珠聊天。他想跟她說說景兮,說說他自己,可是最終他看向顧明珠,眼神里漸漸蘊藏著淚水。
「我沒有遵守住對你的承諾,你會原諒我嗎?」
這麼多年他沒有守住她臨終時對他唯一的請求護著他們的女兒,甚至還跟別人一起生活了這麼久。
明珠,你會原諒我嗎?
可是倪平森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答案,此時墓碑照片裡的顧明珠依舊笑得溫柔靦腆。
回去的路上倪景兮開著車,一旁的倪平森一直若有所思,並不開口說話。
直到他們車子開進車庫,兩人下車回到家裡。
倪平森看了一眼周圍,問道:「這是你們結婚之後的房子吧?」
倪景兮點頭。
「真抱歉,爸爸現在什麼都沒有,連一份嫁妝都不能給你。」倪平森內心充滿了歉疚,按理來說倪景兮結婚他是要準備東西的。
結果他回來不僅身為分文,還要住在他們這裡。
倪平森說:「我想儘快搬回咱們家裡的老房子裡去住。」
他知道他們在上海有個老房子,面積不算大,還是顧明珠父親當時留下來的。其實他的工資收入一直不算低,只是顧明珠那會兒幾乎一直住在醫院裡,兩人的工資幾乎都花光了。
哪怕顧明珠去世後的幾年,他也一直在賺錢還之前欠下的錢。
自然沒什麼經濟能力換大房子。
等到家裡稍微好點兒,他岳母又生了大病,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倪平森也不知道願意去國外工作一年。
畢竟工資接近國內的兩倍,誘惑實在太大。
他本以為沒事,不過在那邊的時候確實一直挺安全。
直到最後意外發生。
倪景兮一聽著急了:「你可以跟我們一起住,這裡這麼大的地方。」
倪平森如今是住在二樓,霍慎言和倪景兮住在三樓,自然不會有什麼打擾他們的地方。
「哪有老丈人賴在女婿家裡的,這可不像話。」倪平森笑呵呵地說道。
倪景兮知道他的顧慮,但還是有點兒不想接受,她說:「您離開這麼久,怎麼都應該跟我們多住幾天吧。」
看著倪平森臉上軟化的神色,倪景兮有點兒後悔了。
她趕緊說:「最起碼一個月。」
幾天時間太少了。
倪平森還在猶豫的時候,倪景兮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忍不住說道:「求你了,求你了。」
倪景兮這麼自然地晃著倪平森胳膊的時候,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這是在撒嬌?
倪平森顯然也注意到了,輕笑了一聲,有點兒寵溺地說:「那行,就聽你的。」
倪景兮這邊的休假眼看著就快結束,所以臨上班之前,她請華箏和唐覓出來吃飯。畢竟這麼久沒見面了。
她特地約了一個外灘邊上的高級餐廳,準備帶她們大快朵頤。
華箏在樓下一看見她的時候,立即撲過來,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倒是旁邊的唐覓因為之前見過她一次,稍顯沒那麼激動。
不過華箏一聽說她們之前見過,立即生氣道:「你們居然把我撇下了。」
「所以補償你,今天特意請你來這家餐廳。」倪景兮提前把她的嘴堵住。
誰知華箏有點兒委屈地說:「可是覓姐今天還是來了。」
唐覓一聽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哼了一聲:「你還想不想來我的工作室幹了?」
「你願意要我嗎?只要你說要,我今天、現在、立馬就辭職。」華箏立即抓著她的手,哀求地說道。
唐覓下巴朝倪景兮的方向抬了抬,驕矜地說:「你問問這位吧,畢竟她是我工作室的最大投資人。」
華箏瞪大了眼睛。
三人邊說邊笑,走進了餐廳里。這是一家西餐廳,牛排特別有名,也極有情調,唯一的缺點就是室內的燈光實在是太過昏暗。
不過這種幽暗的環境下,越發容易滋生曖昧。
因此這種餐廳特別適合情侶,或者是即將成為情侶的人來用餐。
至於倪景兮她們來,就是純粹為了美食。
中途的時候倪景兮去了一趟洗手間,因為洗手間是在餐廳外面,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電梯邊,就聽到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嬉笑道:「還不是家裡安排的相親,說是年紀小,才二十二。要是聽話懂事,今晚就帶她去開房。」
男人說著低俗下流話的時候,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倪景兮有些嫌惡地看了他一眼。
結果男人正好撞上倪景兮的視線,居然還衝著她挑了挑眉眼,一副挑逗的模樣。
倪景兮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克制自己的衝動。
結果等她回到桌位沒多久,發現這個男人居然也進來,而且坐在一個離她不遠的地方。而此時背對著倪景兮的位置上已經坐著一個姑娘。
看起來就是這個男人打電話時,提到的那個年紀小的相親對象。
「你們說要是看見人渣,我是當沒看見還是善意提醒一下?」倪景兮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左右的兩個人問道。
唐覓和華箏都被她問的一楞。
唐覓往周圍掃了一圈:「人渣在哪兒?」
倪景兮輕輕抿了一口酒,眼睛盯著那邊。唐覓順勢看了過去,因為女孩背對著她們的桌子,所以誰都沒看見臉。
倒是一眼能看見男的。
「這個面相確實是渣男面相。」唐覓點頭,之後看著倪景兮說:「倪大人,你怎麼了?」
唐覓了解倪景兮,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句話。
可此時一直背對著倪景兮的女孩,突然偏了下頭,哪怕只是偏了一下,倪景兮還是看見了她的臉。
她本來含在嘴裡的紅酒差點兒吐了出去。
這他媽……
居然是沈棲棲。
所以這個男人口中那個年輕聽話又好騙的女兒居然是沈棲棲。本來倪景兮就想管這件事,如今看見是沈棲棲當然不可能放任。
等她站起來想走過去的時候,突然她又坐了下來。
唐覓低聲說:「你不想管了?」
倪景兮笑了下:「我找個人來管吧。」
隨後她在手機里找了一圈,把韓昭的電話翻了過來,直接撥通。
只是那邊第一次沒人接。
倪景兮也沒氣餒又接著打了第二次。
韓昭從外面回宿舍的時候,身上穿著一身黑色訓練服底下是長褲和戰靴。這會兒正是晚間鍛鍊的時間,哪怕現在他已經是軍官,可是訓練量一直不比底下那些人少。
當兵時間太長了,早已經養成了骨子裡的習慣。
他一進屋子就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走到桌邊看見屏幕上『倪景兮』三個字在晃動時,一時愣住。
等他接通之後,對面直接說:「我是倪景兮。」
韓昭客氣道:「嫂子。」
「這邊有個事兒你要不要管管?」倪景兮直接問道。
韓昭皺眉正要問什麼事情時,倪景兮輕笑著說:「我看見棲棲好像在相親。」
韓昭劍眉猛地擰緊,本來就穿著貼身的衣裳此時一瞬間能明顯感覺到肌肉緊繃了起來。他正要問沈棲棲在哪兒,可是又想起前幾天自己剛說過的狠話,登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倪景兮見他不說話的時候,其實也猜到,肯定是他跟沈棲棲出了問題。
要不然小姑娘能被刺激到來相親的地步。
於是她不緊不慢地說:「我剛才在門口的時候,聽到她這個相親對象打電話說,要是她聽話又好騙的話,今晚就帶她去開房。」
「這件事你要是不想管的話……」
「你們在哪兒?」韓昭猛地打斷她的話,整個人差點兒要瘋了,恨不得立即飛過去才好。
倪景兮報了個地址,韓昭丟下一句:「嫂子,我到之前,麻煩您一定要看住她。」
等對面掛了電話,倪景兮朝手機看了一眼。
既然這麼緊張,早幹嘛去了。
唐敏見她掛了電話,好奇地問:「你找到管這事兒的人了?」
「找到了。」倪景兮笑了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順便記住。
也不知道多久,就在倪景兮邊吃飯邊盯著那邊桌子的時候,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竟是直接從旁邊沖了過去。
她抬頭看了過去,嘴角勾起,居然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韓昭走到沈棲棲的旁邊,還沒她說話,竟是直接伸手將人拉了起來,沈棲棲本來見他出現心底高興不已。
可是她也想起之前的那次爭吵,登時氣得甩開他的手。
誰知他是用了力氣抓住她的手腕,她甩也甩開。
倒是對面的男人見狀站了起來,指著韓昭怒斥道:「幹嘛呢,幹嘛呢?」
可是他的手指剛指過去,韓昭的手掌跟著伸了過去,直接抓著他的手腕幾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對方已經被他反鎖住。
「你他媽再打她的主意給我試試看。」
跟著一聲,被制服的男人嚎叫聲猶如殺豬般,響徹整個餐廳。
倪景兮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衝著旁邊的唐覓輕眨了下眼睛,無辜地說:「好可怕呀。」
唐覓簡直要服氣了。
這還不是你叫來的?
下一秒韓昭在男人的膝蓋上踢了一腳,他直接摔倒在地上,韓昭回頭看著沈棲棲。這會兒沈棲棲都懵了,下一秒鐘她也跟著尖叫了一聲。
因為韓昭直接將她扛在肩膀上,走了。
他臨走的時候,還十分客氣地經過倪景兮的桌子,「嫂子,這次謝謝了,下次請你吃飯。」
瞧瞧人家,多懂禮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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