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發什麼呆呢。"
顧厭張開手在凌墨眼前晃了晃。
凌墨回過神來,別過頭,把顧厭的手挪開。
"我沒有爸媽。我是個孤兒。"
顧厭眼裡閃過驚訝,隨後就被自責和可憐覆蓋。
她真該死,怎麼就觸了小妹妹的痛呢?
想起自己在家裡的遭遇,顧厭更加同情凌墨了。
這么小的孩子,怎麼活下來的。
凌墨自然沒錯過顧厭眼裡的情緒。
但她有些不爽。
她不需要別人可憐,也不需要別人施捨。
她自己也不是好人,接受別人沒由來的善意會讓她為數不多的良心過不去。
她需要別人的恐懼和敬畏。
在過往的經歷里,這兩種情緒更容易讓他人尊重自己。
凌墨皺了皺眉。
顧厭一看心裡的負罪感更重了。
思來想去,自己也沒什麼可以招待小妹妹的。
要不,就讓小妹妹去自己家住一會兒?
小妹妹一個人生活,肯定過得很苦。
"小妹妹,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的家裡不大希望我出生,所以我名字里有一個厭字。我很能體會你的感受。放心,我一定會待你好的!"
顧厭口舌有些笨拙,只能儘可能地安慰凌墨,並試圖把凌墨拐回家。
聽到顧厭的話,凌墨有些有些呆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我有名字,我叫凌墨。"
"哦哦哦哦,好的,小妹妹。"
凌墨:……
算了,改不了就改不了吧。
顧厭看著面前的凌墨木著張臉,不禁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但叫你全名太生疏了,不如……就叫你阿墨吧!"
顧厭目光誠摯地看著凌墨,尋求凌墨的意見。
凌墨遲疑了兩秒,最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她不習慣被人叫得太親密,但為了這來之不易的,莫名其妙的一點善意,她可是試著習慣。
凌墨很珍視顧厭傳達的善意。
即使這善意善惡不知,未知遍布。
顧厭被答應了要求,很是高興,覺得自己又拉近了一點和凌墨的距離。
"阿墨,你自己一個人生活很苦吧。要不你就去我家小住兩天。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話題又回到了之前顧厭想帶凌墨回家。
這次凌墨是真的猶豫了。
她身上的東西太複雜了。
如果去顧厭家住,可能會把這些東西帶到顧厭家。
凌墨不想人間驚鴻因她而黯淡。
可看著顧厭亮晶晶的眼睛,凌墨又不好拒絕。
所以凌墨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最終,凌墨屈服在顧厭的眼神下,順從地跟著顧厭回家。
顧厭先帶著凌墨在四周轉了一圈,讓她熟悉了一下附近,還帶她吃了一次自助餐。
等二人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凌墨跟在顧厭身後,看著顧厭哼著小曲兒,邊走邊跳。
我就在她家住兩天,就兩天,到時間就走,應該不會有事吧。
凌墨想得出神,所以沒有意識到前面的顧厭突然停了下來,直接撞在了顧厭的背上。
凌墨的皮膚本就冷白,這麼一撞,額頭和鼻尖瞬間紅了一片,看起來楚楚可憐。
顧厭一轉頭就看到了凌墨這副模樣,心裡登時就軟了一片,準備抓她的手又鬆了幾分力道。
"阿墨,前面有一個神經病擋路,我們繞一下。"
凌墨原本垂著腦袋,聽到"神經病""擋路"幾個詞猛的抬起頭。
神經病,她的同行們的代名詞。
做殺手的多少心理都有點毛病,就是沒毛病的也被逼出點毛病。
擋路,也是個別愛好奇葩的同行幹得出來的事情。
這些同行做什麼都喜歡有點儀式感,連殺人都要弄點花樣。
之前,凌墨一心求死,孤身一人,自然是尊重他們的愛好的。
第一,這些神經病並沒有影響到她做任務。
第二,這些神經病一般盯上了一個人就咬死了,如果自己被他們盯上,還便於自己求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凌墨身邊有一個會對她釋放善意的人。
凌墨很看重顧厭。
她不希望顧厭受到傷害。
抬頭抬得太快,凌墨眼前有一點點眩暈,但即使人影模糊,凌墨也認出了巷子口的人。
煙霧繚繞,男人靠在牆壁上,戴著帽子,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張臉。
季無痕,她的老朋友了。
身為殺手榜第五的存在,季無痕一直很仇視底層殺手,覺得底層殺手是這一職業的污點。
所以,他一直都熱衷於各種虐殺底層殺手。
在凌墨剛剛入門的時候,曾被季無痕追殺過。
那時的凌墨還不像現在一樣一心求死,至少心中仍懷有執念。
她想要獲得家人的認可。
於是,在季無痕追殺她的時候,凌墨曾奮起反抗過,所以季無痕一直沒有成功。
後來,凌墨功成名就,想讓季無痕殺了她,但季無痕以不能殘殺行業精英的離譜理由各種避著她。
如今,倒是碰上了。
但,季無痕想幹什麼?
顧厭她可以肯定,是一個普通人。
但這才是疑點,沒有特殊人物,季無痕永遠不會出現在普通人面前。
也就是所謂的保持神秘感。
凌墨全身緊繃,抿著嘴唇,上前一步,把顧厭擋在身後,快速地說了句顧厭聽不懂的話。
"game,rene,xie,rang,mei,yi."
(game:你,rene:放,xie:我們,rang:走,mei:日後,yi:補償)
顧厭聽到這句發音和斷句都十分奇怪的話,小小的心裡全是疑惑,可看著冷著張臉的凌墨又不好開口問,所以一直在扯凌墨略長的衣袖。
遠處倚在牆上的季無痕注意到了顧厭的小動作,又低了低頭,陰影散下,遮住了他整張臉。
凌墨皺了皺眉。
季無痕生氣了。
三人陷入僵持。
忽的,季無痕輕笑出聲,走了過來,握住凌墨的肩膀,示意她放鬆。
"墨鳶,組織叫你回去。"
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我對你身後的那個人沒興趣。我只是好奇,什麼人能入的了你的眼。"
凌墨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組織那邊我會交代。你先回去。"
季無痕握著凌墨肩膀的手力氣陡然加重,語氣森寒。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是想害死她嗎?"
季無痕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凌墨眉心猩紅的印記,冷笑。
"別忘了,你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