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你願意成為邪神嗎？
迷霧縈繞的無邊大地之上，塔洛念誦借有赫丘利名諱的魔咒。
不多時，一位身裹麻衣，手柱橡木拐杖的佝僂老者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赫丘利的樣子看上去比之以往憔悴了不少，也不知沒有會面的期間都發生了什麼。
塔洛開門見山的將自己的實驗同他道出，問了這種反應是否會影響三界穩定。
「影響必然會存在的，哪怕你隨意施展一個小小的魔咒都會產生擾動，只是如此數量，且如此廣泛的進行，我也不清楚會發生何種後果。」
「不過無需擔心，世界沒有想像中那般脆弱，而且擾動現在或許是一個問題，但馬上就可有可無了。」赫丘利伸手做請，讓塔洛隨他邊漫步邊說。
塔洛沒有追問為什麼馬上就可有可無了，赫丘利想說的話也不會止話於此。
「關於邪神啊，這種東西究竟能不能稱之為神明都沒辦法確認。」赫丘利面露回憶，轉頭向塔洛問道：「你覺得神明是什麼樣的？」
「神明，就是擁有人們無法想像力量的存在。」塔洛仔細思考後回道，這是他唯一能確定的東西。
魔法師神話中的正統神明只有最初被造物主創造出的那七位，不過進入白銀時代後因為各地信仰的迸發，也冒出了不少被各教派祭祀且稱之為神明的存在。
白銀時代的神明與七神究竟有什麼異同，祂們是否也是被造物主創造的，還是世界本源的自然湧現，亦或是某些強大的巫師抵達了神的位格，沒有絲毫能夠佐證這些推測的線索。
「按照你的說法，那這個世界上就有著太多太多的神明了，包括我或許也能冒稱一下。」赫丘利邁著有些緩慢的腳步，回頭目視充滿霧氣的前方。
「真正能夠被尊為神明的存在，唯有最初被造物主親手創造而出的二十二位原人，祂們是這個世界得以穩定前行的牢固根基。」
「但作為根基的祂們，卻有著極強的主動性，毫無顧忌的行使著自己的權柄，而所謂的善良與邪惡、正確與錯誤、榮耀與恥辱，於祂們而言毫無意義。」
「直至祂們為了更好的『遊戲』，請求造物主為祂們依照自身創造了最初的選民，『人性』也因祂們與選民互動中萌發了出來，這不可謂是一件幸事，亦是一切禍端的起始。」
「原人們太過強大，基本代表著最初的法則，所以選民們只需要模仿祂們曾經做過的動作，便得以獲得難以置信的奇蹟。」
赫丘利今日難得的說了如此多的秘聞，塔洛也不管真假，代入思索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唯有大巫師伊瑪諾埃創造的試煉儀式才算是這種奇蹟的衍生，現在看來，所謂的巫術與魔法亦是如此。」塔洛附和道。
「沒錯，可以說，造物主創造出了最初的規則，而世界在原人們的『遊戲』中得以綻放。」赫丘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至於邪神，就如同最初沒有獲得人性的原人們，與不停向山坡下滾動的圓石一般，祂們要做的，就是遵循著造物主的規則進行『遊戲』。」
「我不知道造物主有沒有想到邪神的誕生，也不知祂們為何而誕生，但我想造物主一定不希望祂們的存在，救世主便是最好的佐證。」
塔洛聽著聽著不自覺的想到了程式設計師，他們寫代碼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出現bug，可為了程序能夠照常運行，又得不停的去修bug，打補丁。
所以七神因人性和遊戲產生的變故應該屬於可預測的波爾bug，而邪神應該就是不可預測的海森堡bug。
如此比喻的話，那自己這複雜到難以理解的存在，或許可以歸類為曼德博bug。
塔洛越想越是貼切，甚至產生了想與赫丘利求證的想法，但他估摸著自己說了對方八成也不太能聽得懂。
「現今的邪神與以往的都不相同，祂像是受到了伱的影響，按照最初的儀式，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就出現異動。」赫丘利笑眯眯的說道。
「我的影響？」塔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事到如今，他沒再驚訝或者意外，很是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的，你本該成為邪神的，但這個命運出現了極大了偏差，接連著許多準備好的儀式都出現了偏差。」赫丘利頷首肯定。
噢，所以說這個程序要崩潰了？塔洛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孩子，你願意成為邪神嗎？」赫丘利停下腳步，面朝塔洛問道。
塔洛剛剛邁出的右腳隨著對方的停止縮回，他看著赫丘利那雙無甚情緒的雙眸。
「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吧？為什麼你運用過那麼多次的本源力量，七神與伊萊頌都仿佛眼盲一般，你覺得真的是祂們注意不到你的存在嗎？」
「這就像是一場儀式，白銀時代是一場儀式，青銅時代亦是一場儀式，而你是唯一能夠拿起儀式刀的人。」
「邪神支配不了你，可你足以支配邪神。」
塔洛沒有回話，只是在平穩著心緒，沉默不語。
他慢慢睜開雙眼，眸中命運之輪轉動，背後大地發出轟鳴，一扇真理之門緩緩升起。
大腦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塔洛的精神來到了另一片空間，這裡無數的概念絲線如同振動的弦，向著無限延展。
緊接著這些絲線開始不斷相合又分離，如同在三維空間中展開了曼德博點集，組成了一幅幅難以描述的奇異圖景。
塔洛憑藉真理之門的加持，飛快的注視過一面、兩面、四面……無數面，直至置身於這片空間的光錐之外，他屈指輕招，拉出一根凝結著未來的命運絲線。
「凡事都有其代價，這是您在創造出鍊金術時說出的箴言。」塔洛捏著一根泛著螢光的縹緲絲線的線頭，線段則伸向了無邊的迷霧之中。
【命運之輪】可以窺見未來的無數種可能，但想要達成心想的結局，憑藉塔洛自己的能力基本不可能完成，如若赫丘利願意為此付出代價，那他也樂得心甘情願。
赫丘利怔怔的看著塔洛，又將目光移到了他的手間，緩慢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並非不願，實屬無能。」
「那再加上校長呢？或者說，第一使徒柏普拉？他能夠封印您的位格，還有餘力壓制邪神的存在，想必也很樂意一勞永逸吧？」塔洛在問題中加入了老早就產生過的猜測。
「無需試探，確實是他，仲夏節前，會給你一個答覆。」赫丘利回道。
「感謝您的回答。」塔洛重新闔目，命運之線也隨著消散，向赫丘利鞠躬致謝。
赫丘利張口想再說些什麼，但隨後苦笑一聲，無奈的捋了兩下鬍鬚，便與塔洛告別，化作霧氣消失在了彼岸。
塔洛也沒多待，跟著回到了現世。
他現在有一種虛幻感，難以言喻的空無，就像費盡千辛萬苦要達成的目標，到頭來居然如此的容易。
至於赫丘利與校長的複雜關係，那傳說中消失在白銀時代里的諸位神明，他當前都沒有更多想要探究的想法。
「讓亞倫避開所有『邪神肆虐』的壞結局，也避免邪神再被封印的正常結局，來一個利用救世主對邪神特攻，完成將其殺死的完美結局。」
「而我，將走向既定的命運，成為救世主獲得無上榮耀的墊腳石。」塔洛開始了今後的腦補。
系統覺得變成邪神不算自殺，而邪神被救世主殺死也很正常。
觀想著腦海中那扇一直存在的無形之門，塔洛的心中又湧現出最初意識到它存在時的悸動。
「命運啊命運……」
塔洛再次施展【命運之輪】，變出一枚銀幣高高的拋向空中。
……
雖然自己只要願意就可以輕鬆的毀滅這個世界，雖然自己已經打算成為被一切事物所惡的邪神，雖然自己某種程度上還邁向了如同救世主般的輝煌大道。
但，自己作為一個德才兼備的菲朵拉二年級生，還得老實上課。
除了召喚與詛咒外，塔洛還選了古巫術研究和神秘學與秘傳心理。
只希望在跨越神秘之門，獲得那無上的，歸於「自己」的神秘力量時，能夠更好的運用它。
不再像一年級時，導師可以隨意調動上課時間，二年級後，數學、魔文與鍊金都被劃為下午定時教學，運動課依然是上一天，不過被排在了周四。
剩下的四天半的時間則由學生自行支配，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選修。
也是從這個時間段開始，優秀的會愈加優秀，怠惰的會愈加怠惰，優等生與普通學生的分水嶺也會真正顯現出來。
不過第一周還沒有開選修。
日上三竿，依然是全班等待遲到的瑪芙教授前來的時間。
「發生什麼好事兒了嗎？」格蕾絲察覺到了一旁塔洛與平常的不同之處。
「好事兒啊，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兒，也不知道能不能確定會發生，更不知道需要等待多久，但應該算發生吧。」塔洛說了一圈自己都沒太聽明白的話語。
「話說你們對邪神是怎麼看待的？」塔洛轉頭問向格蕾絲和溫蒂尼。
「嗯……很強大，很邪惡，會危害世界，必須被消滅的壞傢伙。」溫蒂尼歪著頭回道。
「要被救世主殺死的邪惡存在？」格蕾絲有點奇怪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
「沒錯，祂超級危險，如果放任不管就會毀滅世界，」塔洛點了點頭。
塔洛拿給赫丘利的未來中，有著亞倫招來奇蹟殺死成為邪神的他的結局。
但亞倫究竟是如何煥發主角光環招來奇蹟，過程又是如何發展，憑塔洛當前的實力根本看不來那麼多。
【命運之輪】能指向既定的結局，但過程卻又無法預見。
「究竟發生什麼了？」格蕾絲微微蹙眉，她總覺得塔洛話中有話。
「沒有，只是最近了解了一個故事，一個富有道德、溫柔敦厚、樂於助人的優秀榜樣青年，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變成了一個大反派，昔日的友人都只能被迫揮刀相向。」塔洛講述道。
「感覺好可憐啊。」溫蒂尼兩隻小手拖著下巴，很容易的就被代入到了其中，長長的銀白睫毛忽閃忽閃，憑塔洛的兩句話就開始了自己的腦補。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這種故事了？」格蕾絲完全沒被糊弄道，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塔洛雖然經常莫名其妙的就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怪話，但這些怪話細細一想都可以在生活中找到關聯。
格蕾絲漸漸變得在意起了這幾句話，她想弄明白其中的緣由。
塔洛則是一眼看出了格蕾絲的疑惑和察覺，或者說這就是他想要的，他想慢慢給這兩個姑娘打幾劑預防針，免得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結局是固定的，但過程卻是無法把握的，他不知道那無上的神秘力量有沒有復活別人的能力，或者說哪怕有，他也不希望格蕾絲和溫蒂尼會因他受到什麼傷害。
不過對於系統所說的力量，塔洛也漸漸有了一些揣測，不再同往日那般一無所知。
就像他已然能夠拿捏命運的走向，但弱小的實力只能叫他玩玩拋硬幣一類的遊戲。
【納亞之眼】能扭曲的物體也存在諸多限制，當前只能簡單的崩解和凝聚，【愚者】也只能做單體攻擊，還有【聖所構成】的範圍比之初次觀看魔法決鬥時，溫德茜所展開的冰霜領域也同樣大不到哪裡去。
而一旦獲得了門後的力量，這些魔咒應該會直接變得所向披靡吧。
「我一直都很喜歡看故事，只是最近看歷史故事蠻多而已。」塔洛隨口回道。
「那這個故事的結局呢？」溫蒂尼腦補半天后問道。
就在她剛剛問完，亞倫、盧克與米婭三人氣喘吁吁的沖入教室，他們看了看講台上沒有瑪芙教授的身影，齊齊舒了口氣。
開學典禮錯過沒關係，要是第一堂課都錯過了，那不知得扣多少學分。
「結局啊，當然是那個反派被集結起來的夥伴們殺掉了，因此拯救了許多的人。」塔洛看著救世主團，裝作一臉遺憾告訴溫蒂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