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猜測與推斷
這屆二年級的教材與往年有了許多的不同，與塔洛從艾德恩那裡借來的有著極大的差別。
加了不少諸如未知數的設立，簡易方程的使用等知識點，都是一年前塔洛帶來坐標系時衍生出的產物。
這讓塔洛覺得更加枯燥無味了起來，不由回想起了以前小學六年級數學課上的時光。
一旁的格蕾絲倒是很認真，她也預習過將近一半二年級的課程，但那亦是改版之前的。
塔洛在腦海中回想著近期看過的數學刊物，思考著微積分的出現應該也就是時間問題了吧。
這裡的上位魔法師們或多或少都有著精神系的魔咒，其中不乏類似【愚者】一般，能夠大幅提高思維清晰度和推斷速度的能力，同時也會把算力墊加到前世數學家們望塵莫及的地步。
只是微積分誕生的時候，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還有他也很想知道亞倫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麼導致缺席開學典禮和剛剛遲到的，但冒然去問一定得不到答案。
瑪芙教授將課本合上，示意到了課間休息的時間，隨後便直接爬在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如果是我最好的朋友要變成反派，我絕對會站在他的身邊，並且問清其中的緣由。」格蕾絲整理好剛剛記錄的公式，屈指將散落在額前的金髮捋到小巧的耳朵後面。
她沒有轉頭，依然注視著筆記，但塔洛能從側面看到她的堅定。
「我和格蕾絲一樣，要是塔洛變成大反派的話，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溫蒂尼聞言也湊過來了小腦袋，很是認真的附議。
乍聽這話的塔洛還以為她一下子就猜出了故事背後的緣由，但一細看她的表情，好像又單純是在針對故事。
「那假設我變成了如同被亞倫和校長合力封印的邪神一樣的東西呢？這可是不被殺死就有可能毀滅世界的傢伙。」塔洛轉頭貌似調侃的說道。
化身邪神，被救世主殺死，以此穿過神秘之門，如果真的可以做成這一切，那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神秘之門給塔洛的感覺與進入靈界時，靈魂深處那股不可名狀的存在截然不同，也是害怕「自己」不知何時就會被這個不定時的炸彈吞沒，塔洛很是希望自身可以獲得足夠安心的力量。
只是達成的過程還是有點麻煩，如果能把亞倫叫出來一對一，讓其直接把自己砍掉，然後來個原地過門復生，再想辦法讓亞倫隱瞞這個秘密，或者直接抹除其記憶就最好不過了。
但夢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從抽取未來絲線的零星片段中可以窺見，塔洛基本都是在某種儀式下，被救世主與他的夥伴們合力咔嚓了。
而且原本的遊戲劇情里，好像也有格蕾絲斬殺邪神的路線來著，不過那時的她已經成年，七美德應該也修習差不多了。
不說屆時接受了邪神的命運，就當前的實力而言，亞倫究竟怎麼才可以打敗不能故意放水，以防被系統判定為有刻意自殺嫌疑的自己，也是一個讓塔洛無比好奇的點。
「塔洛變成邪神嗎？那好糟糕啊……」溫蒂尼聽到這個問題頓時愁眉苦臉起來，她無論怎麼想都找不到可以解決的方法。
「你是認真的嗎？」格蕾絲只覺自己心跳慢了一拍，轉頭看向塔洛，【美德恩頌】帶來的直感讓她覺察到塔洛不是像表面上那般隨意。
塔洛身上是有諸多讓人捉摸不透的秘密，真理之門、唯一原咒、遠超同齡人的魔咒煉成技術。
但每個魔法師都有各自懷揣的秘密，浩瀚的神秘之海會平等的青睞每一位擁抱它的存在。
只是邪神就有點過於離譜了吧，那可是擁有神明位格的遙遠存在，生活中唯一能與其產生的聯繫，也唯有班上那個沒什麼救世主感覺的救世主了。
而且塔洛會變成邪神什麼的，這也太過荒誕了吧？！
「想難為一下溫蒂尼而已，有什麼認真不認真的。」塔洛隨口回道。
謊言。
格蕾絲的雙手一下子緊攥了起來，她的腦袋一時之間有點宕機。
塔洛看著對方的小動作，這孩子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好懂啊，他默默心想。
「這就是你渴望它的理由嗎？」格蕾絲的聲音帶了些許的顫抖，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
初次在馬車上相識的經歷划過眼前，死亡，圍繞塔洛諸多謎題的起始。
這個最重要的問題，逐漸被漫長的日常相處淹沒在角落裡，現在卻無比的清晰。
如果塔洛早就知道他會成為邪神，早就明白他與救世主一般既定的宿命，那一切都逐漸合理了起來。
因為不想傷害世人，因為懼怕由自己帶來災難，所以一直渴望著自己的死亡，所以那麼努力的推進人類學科的發展。
「啊這。」塔洛見格蕾絲那小臉兒不斷變化的表情，瞬間明白這丫頭絕對想岔了，而且岔的絕對很離譜。
「我現在所渴望的就是努力變強，然後安心的繼續美好的生活。」他順勢補上了一句。
可格蕾絲聽後完全變了味道，這話就像在說我是很想好好生活的，只是自己的存在終歸不好，早點死亡才是最完美的選擇。
「愚者。」塔洛輕聲低語。
格蕾絲的思緒一下子陷入了凝固，原本不斷發散衍生的邏輯鏈條突然被強制掐斷。
「你胡思亂想的有點過頭了，入戲程度比溫蒂尼都深，馬上還要上課呢，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塔洛故作提醒道。
「胡思亂想嗎……」格蕾絲伸手捋過頭上髮絲，縷縷柔順金髮從指尖滑出，她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也是，塔洛再怎麼神秘和強大，都還不一定能打敗四年級的學長，怎麼可能突然就一步登神呢。
三年級則自動被她忽略了過去。
格蕾絲漸漸平復後，塔洛也鬆了口氣，他沒想到這孩子比想像中還要敏銳不少，本來只是想稍微打一下預防針來著。
也不知道是自己深入的太深了，還是對方敏感過頭了，看來這方面的事宜以後還是要慢慢推進才可以。
同時，塔洛也注意到了瑪芙教授投來的疑惑目光，應該是察覺到了自己剛剛釋放的魔咒。
數學課繼續進行，只是格蕾絲的狀態再不如先前那般注意力集中，眼神偶有渙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課程結束後，塔洛被瑪芙教授留了下來。
「當時就是在逗同桌來著，沒想到她突然起了情緒，我就用魔咒幫她穩了一下心神。」塔洛直接開口說道。
瑪芙教授聽到這話後表情的很是微妙，她用中指推了推架在精巧鼻樑上的厚重眼鏡，擺出一副合格教師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說道：「雖然菲朵拉沒有明令禁止學生戀愛，但作為導師，我很關心學生們的日常相處……」
「去格蕾絲家是父親讓我做的，其中有許多的政治考量，我完全就是被迫執行的。」塔洛及時制止道。
與老師進行戀愛商談什麼的，這活動他實在是不太能應付的來，也不想在這上面耗費腦力。
「利歐讓伱去的嗎？格蕾絲也知道嗎？」瑪芙教授有些意外的說道，她剛剛才想試著充當一回的知心導師，突然就破滅了。
「她應該猜出了一個大概，不知道您是否關心帝都的政局，如果稍作了解的話就能猜出來這是為了什麼。」塔洛回道。
不知道鳶尾伯爵在之後有沒有和格蕾絲講清楚其中利害，但從她當時的反應來看應該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帝都政局啊……」瑪芙教授聞言打了一個哈欠，她實在不想去管這麼複雜的東西。
「教授還有什麼事情嗎？」塔洛此時有點想回宿舍，整理一下往後的計劃。
瑪芙教授剛想說些什麼，但又止住了話語，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塔洛有些奇怪瑪芙教授的反應，不過也沒再多想，行了一個學生禮後轉身走出教室。
剛剛踏出門的一剎那，耳畔想起了一個蒼老又和藹的嗓音，校長的聲音。
「右轉，再進左邊的走廊，我們來談一談吧。」
話音剛落，塔洛就發現右手邊的走廊慢慢出現了重影，而後重影向兩側分離，直到當前站立的地方化為了一個違背物理結構的三岔口。
他一邊想著校長解決完異常了？這次找他是談邪神的事情嗎？一邊毫不猶豫的走向校長言說的走廊。
在這狹長空間的盡頭是一扇古樸的木質大門，門上嵌有兩個粗糙的大鐵環，應該是用來扣門的。
不過也無需塔洛扣門，門就慢慢的向里打開了。
門後像是一個書房與實驗室混合的房間，四周的牆壁都是木質的書架，大大小小的實驗台分布期間，還有正對著門口，最中央的一張長桌。
一席灰袍遮著身與面的校長端坐在桌後，靜等著塔洛的到來。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校長辦公室嗎？」塔洛進入房間後，向校長行了一個學生禮，房門隨之關閉。
「也可以這麼認為吧，不過應該叫我的私人辦公室更為恰當，正常事務辦理會在其他地方。」校長說話的同時，在桌前緩緩浮現出一把座椅的幻影，不多時就凝成了實物。
「孩子，我對你是如何猜出我身份的這件事情很感興趣，可以說一說嗎？」校長問向剛剛坐下的塔洛。
「其實我一開始不是太敢肯定，直到赫丘利他老人家承認後我才正式確認的。」
「首先您去年與我在青銅試煉後的談話中，直呼了天上那位的名諱，雖然大多信徒也都會天天喊其名，但能像您這般以調侃語氣訴說的，就足以劃到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內。」
「其次就是您與赫丘利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互動，我不敢確定兩位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兩位的關係必然不同尋常。」
「再加上去年摘取桂冠，見到艾代德時，他說了沒想到您與赫丘利時隔這麼多年還站在了一起。」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擁有神子、救世主、第一使徒等稱謂的聖柏普拉，不僅僅幫助人類抵抗了墮落之災，還封印了赫丘利的三大位格，而如今的邪神也是您進行封印的。」
「直呼其名，又與赫丘利關係複雜，擁有無比強大的封印術，又完成了只有救世主才能完成的，抵抗邪神的使命，這些加起來的，也唯有您符合條件了。」塔洛條理清晰的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精彩，千年的時光中，如你這般細心的孩子真是不多見啊。」校長用頗為欣慰的語氣誇讚道。
塔洛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緊接著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不過我還是覺得困惑，您封印了為巫術與魔法奠基的偉大賢者，為何又會成為菲朵拉這所魔法學校的校長，而且還讓他老人家能在其中走動。」
「唉，沒人會希望那傢伙在菲朵拉亂逛，直到他將真理之門交給你時，我才察覺到他藏的如此之深，可惜發現的終歸還是有些晚了。」校長嘆了口氣。
聽校長的語氣像是很不喜歡赫丘利在校園裡的存在，但又一副拿其沒什麼辦法了的樣子，明明在仲夏篝火節上他們兩人看起來還蠻和睦的。
這就是上古老年版的貴圈真亂嗎？塔洛心中又開始了推測。
「這些事情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當然你也可以問一下赫丘利，畢竟不同的視角總是會說出不同的話語。」校長說道：「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塔洛聞言也打起了精神，慢慢睜開印有命運之輪的雙眼，抽出了那根被選中的命運之線。
校長似乎也能看到那根若有若無的縹緲線段，亦能知曉其中蘊藏的未來結局，沉吟片刻後，他開口道：「除非將赫丘利的封印解除，不然以我當前的力量，哪怕加上赫丘利，也很難決定如此重要的未來。」
「不過你既然都抱有成為邪神的決心，那我這把老骨頭肯定也要全力以赴一下，等我準備一段時間，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孩子，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當你被救世主消滅後，你有想過要去做些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