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燕跪在地上，帶著哭腔掩面。
柳青歡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白衣已經徹底被染紅，身上有著看上去很嚴重的咬痕。
「惡鬼殺人，這不可能，你們這群新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隨著NPC說話，越來越多的玩家也聚了過來。
他們不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里會不會有關鍵劇情線索。
「你們自己看，那些怪物就是從窗戶外面爬進來的，因為……因為我們說錯了話。」蔣燕說道。
她指著碎裂的窗戶，上面還掛著一圈未知的肉糊。
有一個青年玩家來到了柳青歡旁邊，指尖放在了柳青歡的眉心處。
他閉上了眼睛，猛地一下，他像是受到了極大刺激睜開眼。
青年的異能可以看到死者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柳青歡死前的的確確看到了猙獰的惡鬼，但是比起惡鬼畫面，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直逼死亡的恐懼打心底里油然而生。
「你們說錯了什麼話？」這時大概又來了四位玩家。
他們記得柳青歡，記得這個女孩還算是比較聰明的類型，沒想到遊戲第二天就死了。
蔣燕雙目鍍上了一層陰影，低沉地開口：
「青歡姐姐說答應幫她們做手術，結果……結果外面那群惡鬼就跟瘋了一樣破窗而入，把青歡姐姐殺了……」
她再次掩面，好像在遮住自己的淚眼。
玩家們頓時保持了沉默。
他們記得規則里有一條就是關於這一點的。
「5.惡鬼很煩也很吵，它們在宿舍煩你求你給它們做手術的時候，不要答應，因為那樣會吸引更多惡鬼。」
柳青歡太大膽了，明知故犯。
「怎麼會呢？真奇怪，她們居然會直接對人動手，難道是最近死者太多，棺材鎮不住了嗎？」實習生NPC有些不理解地低聲自語著。
蕭淮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在蔣燕的身上。
她有些不對勁。
驚悚遊戲裡博人同情的方法一直只有那麼幾種。
女孩的淚水算得上是其中的有效辦法之一。
但是每一次蔣燕都只是帶著哭腔，卻沒有流一滴眼淚，即便她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也沒有一滴眼淚出來。
自打蕭淮上一次偷聽到詭異對話後，他就有在留意玩家中女生的聲音。
因為一開始是隔著門，後面又隔了一層厚厚的棺蓋。
他沒有聽得太清楚那女人的聲音。
不過，蔣燕大概率不是說話的那個人。
柳青歡的聲音有點像，可是現在死的人卻是她。
實習生NPC這時說道：「人既然死了，那就不要浪費吧，她叫什麼名字，我給她準備口棺材。」
「她叫柳青歡，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是真的希望青歡姐姐能夠入土為安，可以嗎？」
實習生NPC露出幾分同情。
她說話的時候，聲情並茂，字裡行間情緒滿滿。
就好像她們真的是姊妹情深。
「那好吧，棺材我們會給你準備好，但是我們不會幫你做那個什麼入土為安，醫院後面有綠化，你要是想埋，埋綠化林里也行。」
「謝謝，謝謝。」蔣燕感動得不行。
到這裡，大家覺得也沒什麼看頭了，畢竟柳青歡的死是因為違反了規則。
他們默默地在內心裡記住規則五是條殺人規則，一定不能違規。
唯有蕭淮多留了個心眼，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這麼確定規則五就是真的。
聰明人不生眼睛，瘋人何必生耳朵呢?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話。
真正看清楚背後的人，往往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蕭淮回去的時候，黃醫生已經離開了，黑鑽牢籠斷開了一道裂口。
他剛剛並沒有聽見黃醫生敲打牢籠的聲音。
應該是她之前砍黑鑽牢籠時已經出現了裂縫，在蕭淮下樓看樓下發生什麼情況的時候便自動裂開了。
此時此刻，蔡慶秋老老實實地躺在馮雲芳的棺材裡，大氣都不敢出，他旁邊就有一顆人頭。
那個人頭半眯著眼，看著隨時都要醒來的樣子。
他只希望快點到白天，晚上這死醫院陰氣太重了！
————
另一邊，實習生NPC已經把棺材放到了蔣燕的房間，她一個勁地鞠躬道謝。
等他們所有人都離開之後。
躺在血泊里那具屍體嘴角抽了一下。
與此同時，蔣燕瞬間半死不活地倒在了地上，跟沒骨頭的死人一樣。
蔣燕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視線落在了躺在地上之人身上。
嘴唇微張，但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柳青歡的「屍體」動了動，她忽然坐起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身體上的咬痕也逐漸消失。
片刻後，她笑了起來。
柳青歡根本沒有死。
死的是蔣燕。
柳青歡來到了蔣燕面前，把她頭頂上無形的絲線扯了下來。
洛基大人給的傀儡線就是好用。
神明級道具，這些弱小的凡人又怎麼能看見呢？
肯定沒有人注意到蔣燕的問題。
她將髮絲撩至耳後，月光下，耳朵後面一個小小的JOKER紋身若隱若現。
柳青歡有一萬種假死的方法，她從洛基那裡得到的道具很多。
最近大人要開啟儀式，她是特意過來做貢獻的。
柳青歡來到蔣燕身旁，拿出一個黑盒，下一秒蔣燕的心臟自動鑽出胸膛，落入了黑盒裡，還保持著跳動。
她滿意地看著黑盒裡的心臟，雙手撐著下巴：
「嗯……那我現在是個死人啦，沒有人會懷疑死人會殺人，嘻嘻。」
一個躲在暗處里殺人的死人，和一個在明處與所有玩家為敵的活人，哪個會更適合她呢？
答案不言而喻。
「不過你得假裝一下活人。」她仔細地縫合了蔣燕心臟的缺口，給她擦著身上的血漬，又換上了一件新衣服。
「在你身上散發出的屍臭味被人發現之前，遊戲應該也可以結束，好好加油吧，我的好朋友。」
她重新把傀儡線刺入蔣燕的身體，比上一次放得更多。
已經是死屍的蔣燕呆呆地來到了刻著柳青歡名字的棺木旁。
在棺木周圍出現了搬運棺材的器械。
「朋友，幹活吧。」柳青歡笑意盈盈地看著那口棺材。
她得把棺材埋好，畢竟做戲也要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