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蕭淮醒來的時候都已經快要習慣了。
他用手肘擠了擠身後的陸沅時。
他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還以為陸沅時乖乖地睡著了。
洗漱完之後便安心地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結果半夜蕭淮睡得有些迷糊的時候，聽到背後一陣窸窣聲，他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就隨他去了。
結果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又躺一起了。
「睡你自己床上去。」蕭淮懟了一句。
陸沅時輕輕呢喃了一聲，卻沒有醒來，蕭淮都想要拍他兩下把他拍醒。
陸沅時卻在這時往他懷裡縮了縮，緊貼在自己的身上，眼睫輕顫，聲音有著早晨剛睡醒低沉的沙啞。
靠近他說話時，傳出的聲音讓耳朵格外敏感。
「早啊。」
心緒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攥緊，蕭淮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早。」
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一句早安。
清晨的陽光如碎金般點綴著大地。
和昨天一樣，一大早上又有NPC拿著個小喇叭問有沒有人願意去住院樓幫忙。
就算昨天有人出事，但是玩家不會因為他們這點事情而被勸退。
驚悚遊戲過程中死點人算什麼。
更重要的是拿到通關的情報與線索。
他們需要好好表現自己。
甚至可以說，隊友死了反而是好事，只要他們死了，自己贏到最後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些。
宿舍樓門口此時已經來了不少的玩家。
程七和南宮安還是沒有來，但是蕭淮和陸沅時卻來了。
除此之外，蔡慶秋由於受到了驚嚇，又和馮雲芳的頭顱相處了一整晚，實在是精神萎靡，無法繼續去住院樓。
他現在太擔心自己的違規懲罰是否還會再來一遍。
他發誓假如自己能從第六層副本里出去，絕對不會再往高層爬了。
再往上走，就真的不適合他這種混子玩家了。
他寧願一直刷待機時間，就算回不到現實也無所謂。
比起必死無疑，還是賴活著更好。
就在實習生NPC打算數人數的時候，一個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她面色慘白，眼睛不知道是因為哭了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渾濁而無神。
現在的天氣不冷也不熱，蔣燕卻穿了一套羽絨服。
她來到了人群邊上。
有些玩家通過觀察窗戶，看到她昨天晚上的確有把棺材運走。
如果仔細看她，還能看到鞋子上有些沒擦乾淨的泥土。
言行一致，倒是挺不錯的。
蕭淮和陸沅時也站在人群邊上，蔣燕過來的時候，離自己不過一米不到的距離。
他的眉頭很輕地顫了一下。
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從蔣燕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怪味。
她早起的時候應該是噴了很重的香水，大老遠別人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有些人受不了濃重香水的味道便自動與她保持了距離。
不過蔣燕絲毫也不在意。
蕭淮沒有和她隔很遠的距離，但是他注意到的味道並不是香水的氣味。
而是掩藏在香水之中的一股淡淡的屍臭味。
不僅如此，蕭淮注意到她的眼睛也有些問題。
不像是活人的眼睛，而更像是——
死人的眼睛。
一個人在死後，眼睛便會開始變得渾濁發白。
假若只是哭了一整晚，眼睛頂多會腫起來，絕非渾濁化。
昨天晚上死的是柳青歡。
這件事情有幾分可信呢？
蕭淮不語，靜靜地看著前方。
其實想要答案很簡單，親眼去看看就行了。
「你們在這裡寫上自己的名字就跟我過去吧。」實習生NPC說的還是一樣的話。
大家正在往住院樓走去的時候，蕭淮悄悄地離開了。
他知道陸沅時可能會跟著他，所以他對陸沅時說了：
「有件事情，我必須要一個人完成。」
他不想讓陸沅時捲入一場陰謀。
陸沅時盯著蕭淮的眼睛看了許久，片刻後，他才點了點頭，回道：「等你回來。」
「嗯。」
————
·綠化林·
麗人醫院的綠化林面積不小，但是他很快找到了埋藏棺材之地。
只需要看泥面上器械移動的痕跡和土質鬆軟情況就行了。
他拿出鐵鍬，沒有猶豫地直接開挖。
不一會兒的功夫，鐵鍬敲打在了木板上，發出悶聲。
棺材上刻著柳青歡的名字，鐵鍬放在棺蓋上一翹，伴隨著聲音，棺蓋被揭開了。
「咻」的一聲。
蕭淮瞳孔微擴，一個什麼東西從棺材裡飛了出來。
即便速度極快，他也看清楚了那個東西是個什麼。
他看見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已經飛遠了。
同時，他也知道了真相。
棺材裡什麼都沒有。
玩家可以假死，她不僅做到了假死，她還讓一個真正的死人「活」了過來。
第一天晚上他聽見了神秘對話。
心臟與儀式，這件事情聽起來很耳熟不是嗎？
JOKER的成員在每一個副本里禍害其他玩家之後都會取走他們的心臟。
柳青歡有九成的概率是JOKER的一員。
毀掉遊戲的方法也在他們身上。
她似乎知道不少。
她大動干戈做了一個假死現場，一方面死人的身份的確更適合她這種陰溝里的老鼠。
另外一方面，她提到了規則五。
玩家們看到柳青歡的死亡現場之後自然而然會覺得規則五會殺人，所以絕對不要去答應給它們做手術。
可那是柳青歡想要大家知道的事情。
她越是想要大家別這麼做，就越說明了這條規則之下有更多的含義。
比如……
規則五，在某些時候，可以救命。
JOKER不會希望玩家們生存率高，他們會竭盡所能地讓更多的玩家死在遊戲裡面。
蕭淮垂眸掃了一眼棺材。
他大概率已經被柳青歡注意到了。
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柳青歡假死的事情。
柳青歡特意在棺材裡留下了一隻眼睛，不為別的，就為了防止像蕭淮這樣的人出現。
一經發現，她會採取一切的手段殺人滅口。
蕭淮一旦回去與陸沅時會合，柳青歡必定會對兩人動手。
她身上有著不屬於玩家的力量。
陸沅時還沒有完全恢復，蕭淮不想要冒這個風險。
他不會回去，他會一直等到柳青歡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