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切一盤老鼠。
趙離哼著小曲,翻找著櫥櫃裡的東西,她找到了一個寫著「砒霜」兩字的塑料瓶。
把裡面的藥粉灑在了老鼠肉身上,再添加了一堆的辣椒油香油,涼拌了之後,來到二樓。
不僅是蕭淮看到這一幕有些無語,連墨羽都佩服人類。
人難道可以吃這種東西嗎?
砒霜老鼠涼拌肉?
太黑暗了吧。
夢境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太過於真實,牆上的畫,調味料的擺放,和原本的世界沒有任何區別。
蕭淮與墨羽的感官同步,他能感覺到趙離現在正在緊張害怕。
那麼她為什麼要害怕呢?
除了這食物太不對勁之外,她只是在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不過蕭淮很快明白了她為什麼要害怕。
她在害怕一個人。
因為害怕,所以她下了毒藥。
而她害怕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兒子——張居丞。
「居丞,媽媽給你做了吃的,快來吃點吧。」她推開了張居丞的房門。
裡面沒有窗戶,桌子上只亮著一盞檯燈。
張居丞背對著趙離,很輕地嘆了一口氣:「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根本殺不死我嗎?」
趙離的手輕輕地顫了一下,她看見張居丞緩緩轉過頭,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趙離,嘴角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笑容讓趙離不寒而慄。
張居丞站起身來,笑著來到了她的身邊,一雙眼睛裡寒涼得不像人類。
他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句讓趙離渾身涼到了極點的話。
「你不是一個好媽媽。」
話音落下,趙離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整個夢境世界即將崩塌。
墨羽也有些驚訝,這份恐懼太過於純粹,它進食的同時,護住蕭淮喊了一句:
「主人,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我怕你被反噬。」
墨羽能屈能伸,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機會向蕭淮示好。
蕭淮輕輕點頭,畫面被一片極致的黑暗覆蓋。
他們已經在眨眼間來到了另一個人的夢境裡。
夢裡什麼都沒有,一片漆黑,從天而降的聚光燈打在一棵飄零的柳樹旁。
一個孩子蹲在柳樹旁邊,似乎在柳樹旁邊挖東西。
墨羽向前飄去,那孩子並不是在挖土,而是在挖屍體。
他是張居丞的孩童時期。
張居丞手上拿著刀,已經把一隻松鼠的身體解剖了。
「你在幹什麼!?」
聲音從四周響起,卻不見人影。
張居丞抬起頭看著空氣,「我想看看它的心臟是不是像書上說的那樣。」
「你!瘋了嗎?你還要讓我們家族蒙更多的羞嗎?滾回你的房間!」
陌生女人的聲音異常暴躁。
張居丞聽到後,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往前走著,他的身後傳來了譏笑嘲諷聲。
像是路過的街坊鄰居。
「哪個小孩像他一樣啊。」
「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孩子從出生就沒哭過吧,不敢相信。」
張居丞不理解他們的話,即便周圍沒有任何景象,蕭淮都能感覺到那死一般的壓抑。
陌生女人聽到了這些聲音,她開始尖叫。
「滾!都給我滾!生了你這種怪物真是我三生不幸!你要是死了就好了,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張居丞轉過身來,眼神空洞無神。
墨羽驚覺不對,釋放黑氣。
「主人,他注意到這裡是夢了,我們繼續在這裡停留會很危險。」
就像盜夢空間電影裡所說的那樣, 人一旦注意到這裡是自己的夢境,他們便可以拿回夢境的主動權,在夢裡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情。
入夢者很容易被他們攻擊。
墨羽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反應這麼快的人類。
蕭淮卻搖頭:「再等等。」
墨羽沒辦法忤逆蕭淮的選擇,它只好竭儘自己所能,儘量壓低氣息。
蕭淮在看張居丞會做出什麼反應。
當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夢,他會如何操縱夢裡的一切?
張居丞自語著:「我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亡是一件好事,對嗎?」
陌生女人的雛形出現,儘管只是一團黑影,但是從她的步姿能看出她的憤怒。
「呵呵,死亡當然是件好事,死了什麼都不要想了,尤其是你這種禍害,死了更好,如果不是生下你!我和他就不會離婚了!我就不會被人詬病了,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女人像是瘋了一樣咒罵張居丞。
一句又一句遍地「都是你的錯。」
張居丞抬起頭,看向那團黑影,輕輕一笑,嘴角弧度僵硬,由於那雙木訥的眼睛。
他的笑容反而透出一股令人骨髓發寒的冷漠與詭異。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不准這樣對我笑!」
「母親,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好媽媽,我很想你。」
他往前走去,無視了那個巴掌,亦或者說是早就習慣了來自母親的拳打腳踢。
他朝著黑影伸手:「我很想你,她們都不像你,你就應該是這樣的啊,就應該是這樣的啊。」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溫馨的場面。
連墨羽一個夢魘惡魔看到眼前一幕都不禁後脊發涼。
它看見了張居丞抱住了黑影,咧嘴狂笑,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張居丞的身後站著一個被剝了皮的人類,血淋淋地垂著頭。
張居丞冷聲:「人們說的面子,是指的皮嗎?你很在意面子嗎?」
他拖長了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一瞬間,空氣降為零度。
張居丞眼眸一轉,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們也在意面子嗎?」
蕭淮心道不好,在他們四周出現了無數沼澤泥潭。
墨羽心臟猛地一縮,對蕭淮喊了一聲:「主人,一會兒千萬別吐!」
下一秒,周圍一陣天翻地覆,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墨羽一整個抓住了蕭淮的手腕,頭暈目眩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
他視線變得極其模糊,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撕裂,渾身難受得不行。
·床上·
蕭淮的睫毛微微顫動,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他的睡眠頓時變得很不安穩,微微皺起的眉頭,輕顫的身體。
襯衫往下滑落,露出白皙的脖頸。
一切看上去都那麼脆弱。
陸沅時望著蕭淮,伸出手悄然地抱住了他,低吻在了他的髮絲上。
輕聲:「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