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朧,夜晚的帷幕悄然而至。
玩家們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晚上儘量不要外出。
人們對恐怖遊戲總有一個刻板印象。
晚上是陰森的,往往不好的事情老是在夜晚發生。
三樓一共有三間房,一個是雜物室,另外兩間收拾收拾可以住人。
每間房間裡只擺放著一張小小的床,不是很大。
不過相比於地下室沒有窗戶,陰暗潮濕的小房間,已經好太多了。
蕭淮剛收拾出一個房間,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陸沅時抱著枕頭,被單,頭上亂糟糟的還滴著水,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房頂塌了。」
蕭淮聽見陸沅時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忍俊不禁,「進來吧。」
他並未去檢查陸沅時房間房頂是否真的塌了。
他冥冥之中知道就算把房頂修好了,也許還會有床壞了,怕鬼等等一系列的理由。
蕭淮話音落下,陸沅時那一副可憐樣消失得一乾二淨,一臉興奮地開始準備打地鋪。
然而蕭淮接過了他手中的枕頭,把它放在了自己枕頭旁邊。
他只說了兩個字,卻讓陸沅時有一瞬的失神。
「擠擠?
朦朧月光打在蕭淮的側臉上,光影均半,模糊了界限。
陸沅時眼神柔和了下來,黑色眸子裡閃著瀲灩泉水的光澤。
他勾起了嘴角,回應著:
「好。」
床很小,兩個人躺在一起就會很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蕭淮覺得床的大小剛剛好。
一切都是那麼……剛剛好。
按照系統的規定,晚上八點便可以開始指認殺人犯。
系統界面彈出了兩個選項。
一個是跳過,另一個填寫殺人犯的名字。
第一晚上不會有人馬上就填寫名字,風險太大。
第一晚。
全員選擇了跳過。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誰也無法保證是否還會有「跳過」這一選項。
假如沒有跳過的選項,就代表他們一定要選擇,一定要指認。
一定會有人被永遠地困在遊戲裡。
由於墨羽的關係,蕭淮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他側身背對著陸沅時。
清澈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房間裡,微弱的光影在窗邊跳動。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微妙的緊張感,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蕭淮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陸沅時離自己非常近。
「會怕嗎?」陸沅時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會怕嗎?會怕看到那些噩夢嗎?
蕭淮很輕地回答著,不想打破這片寧靜。
「不怕。」
回答真假參半,蕭淮緩緩地轉過身來,兩人相對而視,時間都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視線在空氣中相遇。
蕭淮淡笑著,不再說謊:「不怕是因為你在我旁邊。」
陸沅時嗓子一緊,瞳孔驟然緊縮,睫毛顫抖了幾下。
好像碰到了那條溫暖的界限。
他有一種想要再離他近一點的欲望,眼睛像是被燙了似的無措地加快了眨眼的頻率。
蕭淮閉上了眼,低低地說了聲,聲音帶著笑意:「陸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禁撩了?」
陸沅時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光彩。
還不是因為你越來越會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蕭淮也逐漸習慣了陸沅時靠近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墨羽已經開始行動了的關係,睡意襲來,蕭淮陷入了睡眠。
夢魘惡魔的力量是強大的,它能看到人們最真實的一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的世界沒有修飾,原原本本。
墨羽進入到了他們的世界,帶去夢魘,揭示他們最真實的反應。
在夢裡,蕭淮睜開眼,視角已經與墨羽同步,進入到了別人的夢境。
墨羽第一個進入了何松貝的夢裡。
何松貝的夢境開始於一片灰暗的道路,四周是昏黃的路燈和稀疏的行人。
她站在路邊,心跳加速,周圍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只有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突然,一輛失控的汽車飛速駛來,與父親的老舊車相撞。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被拉長,她看著車內逐漸扭曲旋轉,隨後重重砸在地上,車廂內一片血霧。
耳邊是刺耳的警笛聲和人群的喧譁,她抱著頭想要逃離這一切。
墨羽操控夢魘之力,讓夢境變得越來越恐怖。
它發現了,何松貝害怕恐懼的不僅僅是這一場車禍。
她究竟害怕的是什麼。
周圍的環境開始扭曲,變得模糊不清。
何松貝抬起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向她走來,帶著熟悉的氣息。
那個身影逐漸清晰,是她的父親,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同一具死屍。
他緩緩伸出手,抓住了何松貝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她感到疼痛。
「他們知道,你殺的第一個人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父親的聲音低沉而幽遠,「他們知道你……殺完人後,興奮了嗎?」
何松貝瞳孔微擴,遺忘的記憶被喚了回來。
原來當時,她不僅僅是轉移了父親注意力那麼簡單。
她是故意的,她想成為受害者。
因為只要是受害者,她們家就能得到一筆賠款,她就能搬離那個小小的出租房,就能擺脫窮人味了。
「我……我沒有……」
何松貝的聲音顫抖。
她承認,父親死了後,她沒有任何愧疚。
她的父親無能,在工作事業上一事無成,就算對家裡人好有什麼用,她想要的是一個能賺大錢有能力的父親!
隔三差五被公司開除的男人算是什麼東西,廢物一樣。
她的心早被腐爛了。
能夠進入驚悚遊戲,對於她來說,絕對不是巧合。
而是必然。
墨羽操控夢境,黑夜降臨,吞噬著她的心智。
比起去自殺,暫時變成個傻子可能更適合她。
墨羽在這裡吃到了太多何松貝的情緒,簡直開心得不行,一想到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情緒可以去吃,它就興奮得不得了。
畫面轉移,墨羽下一個目標是趙離。
夢境始於紅磚房,充斥著昏暗的光線,她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做著食物,看上去十分平常。
視線拉近,當看到她在做什麼的時候,蕭淮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