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猛地後退了一步，椅子隨之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繩子，心跳幾乎要跳出來。
黎韻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這時阿文也過來了，看見眼前的一幕後，阿文蹙眉。
「怎麼回事？」
何松貝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她趕緊看向床底，那裡什麼都沒有。
剛剛看到的一切難道全是幻覺？
阿文見何松貝沒有回答，視線落在了她床上的那一本書，眉頭皺得更深：「你要自殺？」
她床上那本書並未消失。
如果不是黎韻潑了那一桶冷水讓她清醒過來，她可能已經死了。
「不，我沒有。」何松貝沉聲，無力地走到了床邊。
蕭淮從她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了。
大家雖然表面上關係不怎麼樣，但是實際上每個人都在互相盯著。
呂淺雙手環抱在胸前，看到她這樣子，挑了挑眉：「她和我之前的情況有點像。」
蕭淮望向呂淺，呂淺語氣低沉，表情裡帶著幾分嚴肅。
「她有點分不清楚虛實了。」
何松貝迷茫的表情，以及看到自己行動的詫異，還有她大汗的額頭，每一件都指向——她進入了幻覺狀態。
而她卻無法分清楚。
他沒有說，那一句話背後，也隱藏著他那段痛苦的記憶。
遊戲中，最忌諱無法區分虛實。
在這個時候，一團小小的黑氣趴在了蕭淮的肩膀上，用著近乎諂媚的聲音說道：「主人……我快要餓死了，那個女孩身上有股好吃的味道，今天晚上我能進食嗎？」
呂淺微微睜大眼睛，這是什麼鬼東西。
蕭淮無所謂地瞧了一眼肩膀上的黑團，冷聲一句：「下來。」
「是……」黑團相當聽話，半死不活地掉在了地上。
它不久之前還是一個人見人怕的夢魘惡魔，哪知自己跳進了蕭淮的坑裡。
墨羽作為一隻夢魘惡魔都想哭了。
蕭淮看了它一眼，「它叫墨羽，夢魘惡魔，欠點調教。」
從第二句開始，每個字都讓呂淺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一點。
呂淺抿了抿嘴唇，蕭淮不會最開始說的某個欠收拾的傢伙就是這隻夢魘惡魔吧。
真是……不得了的人啊。
夢魘惡魔在玩家心目中都是避之不及的存在，在他這裡倒是乖巧得離譜。
他當然不知道夢魘惡魔簽訂了主僕合約，加上靈魂夥伴的關係，永生永世都只能聽他的話，無法對他動手腳。
「你剛剛說她身上有股好吃的味道，是什麼意思。」蕭淮垂眸掃了墨羽一眼。
墨羽一聽到蕭淮主動搭理它，馬上回答：
「她有種快死了的味道。」
蕭淮輕輕摩挲了幾下指腹，不動聲色地轉身，「我可以給你進食的機會，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沒有蕭淮的允許，墨羽都得一直餓肚子，它聽到蕭淮開口，要求還沒有提出來，墨羽就連忙道：「好，好，我可以，我做。」
蕭淮嘴唇輕勾，笑容恣意無忌，「吃一個人的夢有什麼意思，要吃，一次性就要吃飽。」
下巴輕抬，紅眸向下斂著，眼窩處籠著薄薄的陰影。
墨羽微愣，蕭淮俯下身，把這團黑氣提到了自己的眼前，笑容揉碎了星星，化作一片璀璨的夜空。
只是一個笑，勾人得讓人心顫。
「墨羽，第一次派給你任務，好好完成，同步給我。」
墨羽沒有想到蕭淮會說這種話，簡直戳到了它的心巴上，而且……他的新主人真的好……
咳咳。
它中心的紅光都亮了一個度，「好！」
蕭淮的意思很明白，他會讓墨羽進入好幾個人的夢裡，然後晚上在他睡覺的時候，把夢境同步給他看。
他甚至還可以通過墨羽去操控夢境。
墨羽興奮地溜走了，它終於可以開始覓食了。
蕭淮在腦海中將目標同步給了它。
趙離、張居丞，何松貝，以及顧嶼聲。
何松貝緩過神來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跟他們簡單地講了一下。
阿文知道何松貝父親去世的事情，他本來是不太願意相信的，直到他注意到了一個事情。
他沒有開口和何松貝說，但願她永遠不要注意到。
何松貝小腿處有紅色的手指痕跡。
他不知道這個房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何松貝一定凶多吉少，極有可能被不好的東西纏上了。
黎韻是最先衝過來的。
「那個……黎韻，你為什麼幫我。」
大家都覺得黎韻才是那個凶多吉少的人，可最先去自殺的卻是何松貝。
黎韻一身全都是稀奇古怪的裝飾，人看上去神神叨叨，卻真的有些本事。
「你要自殺。」她說了四個字。
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感情。
何松貝之前都沒有看到黎韻，偏偏在她上吊的時候，黎韻突然出現，來得如此及時。
黎韻知道她接下來想要問的是什麼，漠不關心地留了一句：「我能看見。」
何松貝聽罷，起身跑到她身邊，語調有些急促，「你能看見？我身上還有什麼別的嗎？」
遊戲裡有些人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那都是正常的。
何松貝是真的懷疑自己被什麼不好的東西纏上了。
黎韻幫了她一次，一定還會告訴她第二次。
結果下一秒，黎韻一把森冷的匕首抵到了她的臉頰處，冰冷的刀鋒緊貼著肌膚。
她眼神森冷，「殺了你會更好，不會被你牽累。」
何松貝被黎韻嚇了一跳，阿文也瞬間來到了她們中間。
何松貝迅速倒退幾步。
比起自殺，他殺更好嗎？
何松貝半眯著眼，原本對黎韻的感謝全部消失。
「你想殺我？那還得看你有沒有能力做到。」
她也不是吃素的。
黎韻收起匕首，冷聲：「這股狠勁你留著對付你自己的心魔，別莫名其妙自殺拖累其他人。」
說完，黎韻再次哼著帶有民族情調的小曲離開。
留下何松貝懵懵地站在原地，她感覺自己一下子成了遊戲裡最弱小的那一個人。
還要被別人提醒不要自殺。
她怎麼可能會去自殺？！但是她卻真的做出了自殺的行為。
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