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黎韻才逐漸平息內心的波動。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吊墜，原本輕盈的飾物此刻變得異常沉重。
信仰的力量在這小小的九克吊墜上凝聚。
那是她的一整個世界。
怎麼會不重呢？
她再次抬起頭，璃莎已經消失了。
不用任何提示，黎韻已經明白了一切，緊緊握住手中的吊墜。
重新看向蕭淮時，眼裡閃著坦然的光芒。
她沒有任何保留，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全都告訴了蕭淮。
蕭淮安靜地聽著她說完了一切。
與此同時，系統的提示音傳入所有人的耳邊。
「懲罰即將公布，請所有玩家進入紅磚房，不要離開」
呂淺微微抬眸，拍了下水鬼怪物的後腦勺，這兩個傢伙玩一會兒鬥地主還沉迷上了。
「走了，先進去吧。」
大家都明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道理，現在太沮喪或者太緊張都沒有任何用處。
趙離意外死亡造成懲罰的降臨。
一方面確實是個壞消息，但是另一方面——懲罰的內容會是什麼，也將成為線索的一部分。
不久之後，阿文眉頭微蹙，他感覺到身體一陣極大的不適感，腦袋裡一直傳來精神值下降的提示音。
不僅如此，連恢復精神值的藥物都無法使用。
很快，系統彈窗彈出的界面讓他明白了怎麼回事。
「懲罰一，所有玩家精神值下調30，遊戲期間內無法恢復」
「溫馨提示：就算精神崩潰，也不要放棄自殺喲，畢竟接下來再死一個人，系統將再次下調玩家精神值」
居然一次性下調了三十的精神值，玩家精神值將為零的時候，便將會成為副本里的怪物永遠地留在這裡。
這和主線任務失敗時的懲罰是類似的。
阿文不禁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系統在播報懲罰的時候，前面三個字是——「懲罰一」
這代表還有懲罰二……
也有可能會有更多的懲罰。
光是精神值被下調且無法恢復這一點，就足夠讓人害怕了。
在遊戲裡無法維持理智，那跟被釘在案板上的魚有什麼區別？
「轟隆隆！」
猛的一聲，外面傳來雷電的響聲，淅淅瀝瀝的小雨隨著雷電的轟鳴開始往下墜落雨滴。
大家不禁向窗外望去
在紅磚房附近，黑色的深淵正以令人驚恐的速度不斷擴張。
猶如墨汁洇開，吞噬著一切光亮和色彩。
烏雲低垂，風聲嗚咽，阿文盯著黑暗深處，不僅是眼睛，連身心都要陷進去了。
他們被困在紅磚房裡了……
除了門口那一片墓地沒有被黑暗吞噬之外，外面已經幾乎沒有他們活動的空間了。
黑暗深淵每分每秒都會移動一點。
他們不知道紅磚房被黑暗深淵吞噬，是不是只是時間問題。
這就像是一個無形的恐怖種子，在內心深處不斷滋生名為絕望的野草。
————
此時此刻，諸神直播間內神明們面帶微笑，目不轉睛地看著《窒息》的遊戲直播畫面。
這已經是第七層遊戲，能夠來到第七層的玩家，各個背後都會有神明關注。
每個人擁有個人直播間，同時還有團體直播間可以用更加上帝的視角去觀看。
個人直播間人氣最高的一個是蕭淮，另一個是呂淺。
雖然有些神明對陸沅時非常好奇，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找，也找不到陸沅時的個人直播間，甚至連團體直播間中陸沅時的臉都會被模糊。
別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系統還會經常直接把那一段屏蔽。
他們甚至都記不清楚陸沅時的臉，莫名其妙地患上了臉盲。
久而久之，神明們對陸沅時也就提不起興趣了。
蕭淮自從登上了新人榜第一之後，他的推流位置都會在直播間的最前端。
「《窒息》？新神的遊戲？呵呵，到現在，沒有一個人活著出去吧。」有幾個神明捂嘴低笑著。
「新神很獨特呢，和當年的凌塵有得一拼，對吧？」
神明們早就已經注意到直播間裡來自凌塵的光芒。
有幾位神明直接現出了原身，「凌塵，你當年也是一個玩家也不願意放過呢。」
凌塵冷冷地看著直播間畫面，視線最終落在了給趙離埋屍的張居丞身上。
他心中還有太多沒有了結，副本是他泄憤的工具，同樣也是困住他的牢獄。
「哦。」凌塵淡淡地回了一句，陷入了回憶。
他剛成為神的那段時間，每日嗜血到了極致，無法脫離痛苦。
所有進入他副本的玩家全部死亡，無一人生還。
直到厭倦膩煩了，他才收手，同時，他也變得麻木不仁。
他第一次走出了困住自己的世界，見到了諸神。
他們中有的人是生而為神的，也有些和他一樣，並非天生為神。
凌塵離開自己世界的一刻，才是真正加入了諸神。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太大興趣的神。
他們偶爾給予信徒點小恩小惠。
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穿梭往返於各個世界，見慣了人類的勾心鬥角與醜惡面。
早就對人性失望透頂，以至於無所謂。
神明們談笑著：「蕭淮怕是也要永遠留在這個副本了，最後會像其他玩家一樣，抑鬱自殺。」
然後成為滋養世界的化肥。
話音落下，凌塵側頭，現出了真身，「他不會。」
原本還在聊天的神明們轉頭再次望向凌塵，聽到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後，眉心微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相信一個人類了？」
凌塵還未開口，所有神明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耀眼的光芒。
光芒的主人直接現出了原身，親自觀看蕭淮的直播，引來了一陣喧囂。
埃德溫。
距離他上次出現，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們一開始沒有想到埃德溫神罰結束後，會為了蕭淮而出現在神明聚餐。
現在又沒有想到埃德溫會這麼快公開現身觀看蕭淮的直播。
高貴的月神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一個凡人有了這麼多的交集。
「我也認為——他不會就這麼死掉。」他輕聲說著。
埃德溫恢復了神力，從光中走來，金髮綠眸，銀霜般的睫毛隨著眨眼而顫動，每一個線條皆透露著無與倫比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