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靜靜地看著欲向自己走來,聽著她低聲說道:「你不就是想贏嗎?我已經告訴了你們贏的方法。」
她目光輕輕一轉,似乎穿越了空間,看向遠方的某處,那些在互相殘殺,互相恐嚇的參賽者。
「看到他們了嗎?」她輕笑了一聲,「其實你們殺得並不是人,是怪物,這樣一來,你們的良心大概也能安穩一些了吧?」她語氣淡漠,絲毫不在意。
他們殺的不是人,而是變成了怪物的人類。
就像是精神崩潰,最終墮落的那群玩家。
殘酷是天之底遊戲最原始的設計。
「這裡,每一個被屠殺的怪物,都是你們獎勵的倍數,所以很多人,寧願選擇留在這兒,寧願多殺幾個怪物,也不願輕易離開。」
就像方拓一樣,好不容易來了,他當然不想輕易地離開。
欲緩緩說道:「只需要24個人,二十四個人,你們就可以通關。」
蕭淮沉默不語,眉宇間似有波瀾涌動,可是他問的問題卻是欲沒有想到的。
「為什麼是二十四個?」
二十四?代表了什麼?
話音落下,問題似乎觸動了欲的什麼,她微微愣了一下,拳頭無聲地收緊,身形也變得更模糊了。
她早已變回了原形,看不清五官,可那一刻,蕭淮竟然感覺到她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陸沅時的身上。
欲聲音低沉,像是一種埋藏在心底的無奈。
「因為,這裡是那人二十四年不滅的執念所化。」
聽到後,蕭淮的眉頭很輕的皺了一下。
欲留下一句:「你的敵人不是我,而我看你也不是那種容易被嚇到的菜鳥之輩。」
她可對蕭淮這種人沒有興趣,說完,她的身體隱沒在地面里,就在即將消失之前。
蕭淮忽然開口,「還有另一種通關方式,不是嗎?」
欲的身影微微一滯,似乎被蕭淮的話刺中了某根弦。
還能有哪種方式?欲想要的就是填平這片湖,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蠱惑別人,殺死變成人的怪物。
怪物能化作養料,雖然猶如精衛填海,但至少也是有個看頭。
目的都在湖,那——
假如說湖不復存在了呢?
她緩緩回過頭,眼神冷然,卻透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在衡量蕭淮的心思,片刻之後,才冷笑了一聲。
「痴心妄想。」她盯著蕭淮,「你低估了湖水的貪婪和人心的無盡渴望。」
蕭淮靜靜地看著她,「湖水只是一個容器。」
承載了欲望的執念。
如果有一股力量,能吸納所有欲望、化解所有渴求,那麼湖水便會平息,波瀾不再。
蕭淮在很久以前就擁有無罪之人的buff。
【該狀態賦予持有者儲存和積累一切資源與能力的特殊權限。】
【限制條件:若儲存和釋放的能力過度集中,持有者有50%的可能性進入Debuff狀態,導致身體和精神超負荷,極易陷入虛弱、能力失控甚至短暫喪失意識。】
或許他就是天生適合當這容器的存在。
她的身影微微一頓,隨即冷冷地收回視線,似是想要藏住那一瞬間的波動。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她的身影漸漸隱沒,聲音如同湖水下的回聲般蕩漾在蕭淮耳邊:「但如果你執意要嘗試……那就自便吧。」
隨著欲的離去,地面恢復了寧靜。
蕭淮重新回到湖邊,望著那片平靜而深邃的湖水,像一面漆黑的鏡子,倒映出他的臉龐。
湖面微微泛起的波光猶如一層層情緒,將他的身影時隱時現。
他垂下眼帘,正要邁步躍入湖中時,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身旁的陸沅時。
這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也無法說話。
但是那一刻,對視上他的這雙眼睛,蕭淮好像聽到了他在說什麼。
像是要讓他停下。
蕭淮注視著他片刻,露出一絲淺笑,低聲說道:「我不會有事的,別擔心。」他輕輕甩開陸沅時的手,沒有回頭,縱身躍入湖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間將他包圍,水壓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湖水的冷意猶如無數利刺般穿透皮膚。
水中遊動著的怪物露出了它們的獠牙,緩緩從遠處逼近,像一群饑渴已久的獵犬,鎖定了獵物,準備撕碎一切。
他就算深入了水底,也沒有絲毫的害怕。
遊動的身姿猶如湖水中一縷輕煙,靈活而飄逸。
隨意的轉身,便輕巧地避開了一隻怪物的襲擊,隨即他釋放出一枚鑽石,划過水流,猶如一把利刃,準確地刺入它的脊背。
怪物巨大的身軀猛然一震,水面剎那間被暗紅的血霧浸染,涌動成一層層水波。
其他海怪見狀,憤怒地低吼起來,像是被血腥味激怒,成群結隊地撲向他。
蕭淮在水中一一躲避,眼神冷靜,不急不躁,無數紅鑽在水下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靠近的怪物將逃不過一死。
水中,伴隨著劇烈的翻滾,黑暗被撕裂,血水在湖底瀰漫開來,宛如一層浸染的薄霧。
直到周圍的怪物被徹底擊退,再也不敢靠近,蕭淮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漂浮在水中,任由冰冷的湖水包裹著他,四周的戾氣像無數看不見的絲線,在水中瀰漫開來,朝他一點點靠近。
他屏息凝神,感受著這片湖底積壓的情緒,如同歲月的沉積,那些絕望、不甘、執念,仿佛全都化作了無數黑色的微粒,在水中緩緩流動著。
它們無聲地纏繞在他的四肢和身旁,逐漸湧向他,試圖鑽入他的皮膚,進入他的身體。
而他並未抗拒,心中平靜無波,任由那些情緒緩緩滲透入自己的意識。
隨著這戾氣湧入,胸口逐漸沉重,如同負擔起一整個世界的哀怨。
隱約間,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些被湖水囚禁的意志,每一絲戾氣中都有無數未盡的心愿與絕望。
那一刻,戾氣和冰冷的絕望穿透了他的肌肉和骨髓,他的身體輕顫,心跳似乎隨著痛苦逐漸變得遲緩,像是被無形的黑暗吞噬了生命的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