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王八

  夜裡雨停了，離陽萬籟寂靜。

  趙元睿感覺懷裡滾燙，睜開眼。

  衛溫清感覺自己連頭髮絲都是燙的：「你走…別在這兒。會傳給你的。」

  「出去…」

  衛溫清感覺渾身很燙，又冷。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她發顫。趙元睿給她用被褥包嚴實了，隔著被子抱著她。

  「影二！宣太醫！」

  影二在帳篷外打盹，聽到王爺喊，立馬跑到軍醫的帳篷，拉著就軍醫往外跑。軍醫的鞋子都跑丟了，跌跌撞撞被拉了進來。

  「陛下怎麼熱的更凶了！」

  「你能治好吧？！能治嗎？」

  軍醫見王爺面色不悅，趕緊過來把脈，冷汗涔涔：「能…能…治。」

  軍營內人心惶惶，死氣沉沉。陸續有人病死。東方帶著將士們到山上挖坑填埋。

  衛溫清在病前就買了很多消毒液屯起來，南宮浪負責帶沒生病的人在軍營里城裡消毒。

  這才幾日，將士們都蓬頭垢面。

  衛溫清開始燒的前幾日還算清醒，到後面都昏迷不醒。有點精神就醒來喝了藥，半夜裡還又吐又拉，整日裡只喝了一點米粥。

  樂瑤從前線換下來白日服侍她。夜裡就剩趙元睿，他也不讓別人進來。有時候靠著牆抱著她，一靠就是一宿。

  咳咳…

  衛溫清呼吸沉重，胸腔劇烈咳嗽，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趙元睿從淺睡中驚醒，給她順背餵水。「溫兒…」

  「溫兒…」

  衛溫清神色懨懨枕在他肩頭：「嗯。」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還踹了你一腳。」現在想想：「心疼死我了…」

  「你救了我，我卻那樣對你。」趙元睿撩開她額前的發，她臉色蒼白：「等你好了，把我踹回來，好嗎。」

  趙元睿輕佻的說：「你那會趴在地上真像只青蛙。」

  半晌，衛溫清聲音嘶啞：「給你踢成王八。」

  「王八好，王八活的久，能陪你久一點…」趙元睿的眼角逐漸潮濕，又搖頭：「不好，你活多久我活多久。」

  「我還要在易水國跟你舉行大婚……」

  趙元睿還在說著什麼，衛溫清渾渾噩噩的依靠著他，在他的耳語裡沉沉睡去。

  陸續又死了很多人，趙元睿不敢再夜裡沉睡了。

  這十九年裡，他第一次品嘗到了恐懼和害怕。他曾經在刀山火海里淌過，也不曾恐懼過一次。

  這樣的日子整整過了半個月，離陽迎來了第一場雪，雨夾雪。

  衛溫清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帶著清茬的下巴。

  身下的人動了，趙元睿也醒了。

  「你沒有生病吧？」她先開口問他。

  趙元睿揉了揉她的頭髮，即使她病著，也沒落下給她洗頭絞發：「你夫君身強體魄，怎麼會容易被邪病侵擾。」

  「夫君以前行軍打仗見過疫病嗎？」

  「這病來得奇怪。」趙元睿想親她，她撇過頭。

  「不要…扎人。」

  趙元睿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起了壞心，衝著她的頸窩去，眼睛含情的看著她。

  嘶…

  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來了。人的心一旦放下來，困意就更盛。趙元睿說：「陪我再睡會…」

  影二在外頭聽見了聲音，知道陛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