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魘

2024-08-23 00:45:41 作者: 梅雪晝
  塗煙雨下午午憩了一會兒,卻做了一個冗長的怪夢!

  夢中……

  漫天大火燒了兩天兩夜,整個北遼皇宮腥風血雨,北遼景宗和皇后雙雙被屠戮,只有蕭貴妃長女耶律雁哥逃脫……

  城外山道中,兩匹快馬急急地奔馳,馬蹄踏起的黃泥灰塵一陣陣揚起。

  馬背上一老一少兩道身影,一個身穿鎧甲,手執金刀,蒼老古銅色的臉一片凝重,一個是美麗少女,一身鵝黃色的衣裳勾勒出纖細秀麗的身姿,臉上蒙著白紗,只露出一雙清秀、黑白分明的杏眸,目光堅定,卻又透著一絲蒼涼。

  老人在一處斜坡下勒馬而立:

  「公主,前面就是大魏的地界,老臣不方便再護送,這一路還請公主自行保重。」

  「蕭將軍,雁哥這次死裡逃生,全靠老將軍,如果此去能尋一線生機,日後一定報老將軍大恩!」

  「公主不可!」

  老將軍立即半跪制止了耶律雁哥的行禮,繃緊了唇,沉默半晌悲憤地出聲道,「燕王多行不義,弒殺兄嫂,推行暴政,淫亂後宮,氣數不會太長,公主此去若能得大魏朝相助,我北遼復國之日指日可待!」

  耶律雁哥長眉挑起,清澈無比的雙眸閃過一絲亮光,握著馬韁的拳頭緩緩攥緊。

  想到視自己如掌上明珠的雙親,想到不知下落的皇弟皇妹,她心裡在淌血!

  她望著馬蹄下的青草,咬唇不語,長嘆一聲,對老臣拱手一拜,轉身輕盈地跨上馬,鞭子清脆地落起,駿馬飛奔,那抹鵝黃的麗影很快消逝在蜿蜒的山道……

  快馬揚鞭行了二十里,耶律雁哥離開山道,下馬換了一身青色的男裝,把一頭烏絲束成年輕男子的發冠,便騎馬上了寬闊的官道。

  此時已經正午,官道上有不少過往的商旅,行色匆匆,也有駐足在路邊涼亭歇腳閒聊的商人。

  她掃了那幾個唾沫橫飛的中年男子一眼,抬頭望了望當空灼燒的烈日,揮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便勒馬往涼亭而去。

  「後生,來亭子歇歇腳。」亭中坐著的一位白須老者向走過來的周青瓔熱情地招呼道。

  那幾個中年人話題戛然而止,目光齊齊地落到突然過來的生人上。

  只是這一望,眾人目光露出驚嘆,這少年雖然身形看著單薄,但身量高挑,風度翩翩,尤其是那張比女人還白嫩秀氣的臉,讓人移不開眼。

  她注意到眾人盯著的目光,故意粗著嗓子說,「請問這位老伯,前面可就是大魏朝?」

  「正是,現在正行門禁,兩個時辰後才放行,不如在這裡歇歇腳。」老者蒼老的聲音應道,一邊讓出一個座位。

  「謝老伯提醒。」耶律雁哥粗聲道謝,闊步走到老者旁邊坐下。

  眾人也沒有了初時的新奇感,繼續嘴邊的話題。

  「舟老大,話說當今皇帝正在為幾位皇子選妃,凡年滿十三歲的女兒,不論貴戚大臣,還是縣官小吏,都必須送往皇宮參加遴選。你們家的女兒作何打算?」其中一個出聲道。

  「哎!我們平頭百姓家的女兒,送進皇宮只能做宮女,供宮中奴役,年滿二十五歲才能放出宮自行婚嫁,這大好青春就白白糟蹋了,還不如嫁給一個本分小民,過安安順順的日子!」對面船夫打扮的中年男人泄氣道。

  「皇帝已經下了全國禁婚令,你還能逃出巴掌心?再說了,即使沒有一朝選中,只有有機會獲得帝王寵愛,也是可以納妃的!」又有人接腔道,言語間透著促狹。

  「我不指望我女兒能選上妃,做父母的不期望她大富大貴,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出宮。」

  正當輕嘆之際,旁邊又有人眉飛色舞道,「諸位,可知當今幾位皇子真正是第一等風流人物,個個丰神俊逸,仙姿神武,你們猜,誰最有可能成為皇儲?」

  「這你就有所不知,我外甥以前在宮裡當差,聽裡面講……」

  「皇帝在養蠱?」

  耶律雁哥在驛站歇得差不多,就著囊里的乾糧吃了個五分飽,繼續趕路,行了倆月,到京郊,已是寒冬,天空飛起鵝毛大雪。

  眼看雪越下越大,光禿禿的虬枝掛滿了積雪,遠處的山巒和寒江白茫茫一片。

  她從行囊取了一件厚重的玄色大風氅披上,搓了搓手,揚鞭策馬,飄舞的雪花落在她的長睫,她無暇顧及,馬蹄下的積雪踩得咯吱咯吱作響。


  口袋裡的那封密信已經被她捂熱,她已經別無選擇,這條路是一條捷徑,即使要犧牲一些東西。

  她平靜淡定的表情,壓制了心底萬千的波瀾。

  突然,一輛停在路邊的馬車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勒住馬頭,只見馬車上帘子一掀,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車上的年輕公子一襲月色長袍,烏髮束冠,他殷勤地對她關切地問,「來人可是北遼公主?」

  「正是。」她淡淡地答,清澈的目光平靜而篤定。

  「好,我是七殿下的幕僚司馬淳,七殿下叫我送公主去他的別院。」

  「嗯。」

  馬車在雪色中飛馳,很快把她帶到了京城繁華地帶,轉過幾條鬧市,到了一座清靜的宅邸門口。

  司馬淳把她一送到,便離開了。

  一道修長尊貴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帘。

  僅僅一眼,她已經亂了心思。

  「公主,請吧。」

  「你為什麼要幫我?」

  「各取所需,我幫你登上鳳位,助你復國,你給我天底下最大的權勢……」

  男人眸色驟然變冷,宛若一把利刃,他陰鷙得面目猙獰,縱聲大笑,塗煙雨嚇得滿身冷汗,從夢中驚醒!

  她深吸一口氣,怎麼會發這種夢魘?

  是原主的記憶植入錯亂,還只是她一個綺麗詭秘的夢?!!


關閉
Δ